《郡主说她不喜欢》云中雪下

22、解衣

　　云州城东南角有一大片低矮的民宅，多是流浪乞儿常聚之地，辛澄撑着半边身子，在附近绕了一大圈，确定没有追兵，这才叩响了一间小院的木门。

　　有节奏的敲门声落下后，木门吱丫打开，一个佝偻的粗麻衣老汉探出身来，见到辛澄的一瞬间，浑浊发白的眼眶中重拾精光，“主子。”

　　辛澄点头，跌跌撞撞进入小院，有人迎上来，同样的粗布麻衣装扮，和附近老实本分的中年男人没什么分别，来人扶住辛澄，问：“受伤了？”

　　说着，把辛澄带进房中，摸脉之后便动手去解她的外衣。

　　辛澄知道自己被郡主的暗器击中后背，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立刻引功疗伤，因此她才冒险联络这里。

　　“等等，”正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女声响起，“何老，你毕竟是外臣，贴身之事还是我来。”

　　唤做何老的中年男人沉默着收回手，点了下头。

　　辛澄听到声音，咧嘴笑了下，偏头看过去，无论是死气沉沉的双眼还是半边青色面具，都令人十分安心，“晴袖，你也来了……”

　　“主人在这里，我怎能不来？”晴袖矮身拉起辛澄的胳膊，扶着她的腰，进了里室。

　　辛澄咬牙忍着痛，吩咐道：“时间不多，我要立马赶回去，把金风玉露都拿来。”

　　晴袖把人小心放在榻上，“是。”

　　转身要走，辛澄拉住她的手腕，又想起一件事，“我们应该有可以掩盖伤痕的外用药吧？”

　　“有，但是……”

　　“那就用吧，拜托你了……”辛澄已经动手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受伤的后背。

　　一块紫黑的淤痕在光洁的肌肤上十分清晰，若不是轻轻一触她便会疼得发抖，这一处印记还颇具美感，晴袖缩回手指，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转身去拿药。

　　* * *

　　王府中，郡主的命令吩咐下去后，所有人第一时间各归其位，并与身边的人自查，并没有发现丢失的匕首，或是有人后背受伤。

　　中庭，前阶廊檐下，郡主安坐在此，一面看雪，一面等待着府内纠察的结果。

　　雪色一时一景，随着天光不停变换，郡主沉默无言，陆续有各处的分管回报，自己手下的人没有问题。

　　直到最后，李耀来报，“辛姑娘不在房间里。”

　　十八在旁边，闻言心里一惊，去看郡主，果然眉头蹙了起来。

　　十八又一回想，和她过招的那个黑衣人，果然身量体态与辛澄差不多！

　　“难道真是她？”十八不由出声疑道。

　　郡主一时间推算了太多，脑袋有些晕，闻言回道：“先别下定论。”

　　要是冤枉了她，这人肯定要闹起来。

　　十八抿唇，心道她也不是就认定了是辛澄，只是提了个疑惑罢了。

　　“去找，”郡主命道，“门外的守卫没有见到她出府，一定还在……”

　　“在，在！”

　　郡主话没吩咐完，便听到不远处冒出一个声音。

　　“郡主，”辛澄赶到郡主身边，扇了扇风，“这是在做什么？一大清早我刚方便完，怎么大家这么紧张？”

　　郡主闻言脸色扭曲，往旁边靠了靠，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净手了！而且换了外衣！”辛澄把双手伸过去澄清道。

　　“死开！”郡主没好气地推开她，说起正事，“逃跑的黑衣人可能是王府的人，刚巧这时你不在，嫌疑很大知不知道？”

　　“黑……黑衣人？”辛澄想了一通，看了周围一圈的人。

　　有没在睡觉的十八，有背着弓箭的李耀，还有一众全副武装的侍卫，辛澄鼻子里出了口气，双手叉腰，不满道：“为什么你们有这么大的行动，不告诉我，明明我也可以帮忙的？我不值得信赖吗？”

　　“不值得。”十八不耐烦，急于知道辛澄是否清白，直接上手，“快脱衣服！”

　　“你干嘛！”辛澄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领，叫了起来，“郡主——！”

　　郡主一直在观察辛澄的神情，这时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这不是在玩闹，你若是不从，我会直接扒了你的衣服确认。”

　　“呀！”

　　郡主闭眼，一阵头痛，这人完全没被威胁到，表情甚至还有点期待！

　　十八“噫”了一声，往旁边躲了躲。

　　“咳咳，”辛澄收敛了些，“虽然我不知道要确认什么，但郡主要我脱衣服也不是不行，只是不能在这大庭广众的吧？”

　　周围还有好多人呢，辛澄俯下身，凑到郡主的身边，“我只能脱给郡主一个人看。”

　　郡主冷笑，伸出一只手，把她那春意荡漾的脸盖住，推了出去，“本郡主不稀罕！”

　　说罢，站起身，“走吧，去你房间。”

　　正在此时，边廊冲过来一名侍卫，身上带着黑灰，报告道：“郡主，前院走水了！”

　　众人望向前院，果然升起了几缕黑烟。

　　“那不是客房吗？”辛澄认出其中一道黑烟的位置，“我的房间也着火了！”

　　说着，立刻冲了过去。

　　“等……”郡主叫不住她，回头对十八和李耀吩咐了一句，便去追辛澄。

　　其他地方姑且不论，客房都没有人，怎么会走水，说不定是那黑衣人去而又返了。

　　为防是调虎离山，郡主吩咐李耀守住后山，命十八上屋顶搜索，若是见到放火的人，饶不了他！

　　冬日干燥，兼之房间内炭火不断，极易起火，王府内也有预备的手段，因此并不慌乱，侍卫们有条不紊地取水救火。

　　辛澄赶回自己的房间，果然已经起火，看着火势并不很大，她想也没想，便要往屋子里冲。

　　“你想干什么？”紧随而至的郡主拉住了她。

　　“录册还在里面！”辛澄用了力气，摆脱郡主，冲进了房间。

　　当看见地板上一只蘸油的箭头，辛澄便知道这火是人放的，看来那些人还是不相信她，私下里还有别的计划。

　　真是麻烦！

　　辛澄找到录册，弯腰从火场退了出去。

　　“咳咳咳……”刚从火场出来，兜头一盆凉水从她脑袋浇了下去，辛澄蒙了一会，半晌，才找到了郡主的方向，“郡主……”

　　“就为了这种东西，你不要命了！”郡主手里拿着辛澄救出来的录册，鼻尖缀着几滴汗，气息有些紊乱，好看的双眸瞪过来，好像要把她打一顿。

　　辛澄缩着肩膀，小声解释道：“那个很重要的，不然上京之后我也交不了差。”

　　她是起居侍，是皇帝派来郡主身边记录一举一动的，那些录册便是这么长时间来的成果，如果被烧了，她接下来要怎么活。

　　“这种东西重新写不就是了，反正你也是乱写的！”郡主皱着眉，火气还没消下去。

　　辛澄本来要警惕这话不能被旁人听去了，毕竟往大了说可是欺君之罪，但又想起这里是王府，周围的人都不可能背叛郡主。

　　“先别说这个了郡主，”辛澄抱着双臂，又冷又尴尬，“这回是真的要脱衣服了。”

　　外面冰天雪地，她刚从火场出来还感觉不到，现在身体冷下来，一阵风过来，她感觉自己就要结成冰渣了。

　　郡主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头了，心里却还是憋着一股气，便把人带到了后山的温泉池。

　　“郡主……要现在……检查……吗？”辛澄冻得牙齿打颤，站在池边问道。

　　郡主看着她抖地像筛糠一样，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洗好之后走那条道，来我房间。”

　　辛澄已经在解衣服，脸上笑着，“洗干净，去找你，做什么？”

　　郡主伸手拍了下她的脸，摸到了一手冰碴，“脑子里别装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快去。”

　　看着辛澄泡进池子里，郡主方才离开温泉池，回到自己的房间，等着她。

　　刚才虽然只是一瞥，但她看见辛澄的后背，果然什么伤痕都没有，她放下心来。

　　温泉水热气蒸腾，舒服得辛澄快要晕过去，连起身都没什么力气，好在还记着更重要的事，这才从池子里出来。

　　辛澄光着脚，取了一件浴衣穿上，沿着石道向郡主房间走去。

　　房间内，郡主靠在一旁的软塌，捧着几本简牍在看，听到走路的声响，便抬眼看过去。

　　看了一眼，郡主移过脑袋，“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我衣服不是刚烧了么？”辛澄走向郡主。

　　“那把浴衣系好，别……”

　　别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肌肤，不觉得羞耻么？

　　“这不是方便给郡主检查么？免得郡主要亲自来扒。”

　　郡主把案牍扔到一旁，“别说奇怪的话！”

　　“所以，郡主要检查什么？”辛澄在郡主面前转了一圈，“要全脱了么？”

　　“不用，你转过去！”

　　“哦。”

　　浴衣在辛澄的双手中滑落，这次郡主离得近，看得更清楚，果然光滑细腻，刚沐浴之后的肌肤透着红润的水泽。

　　辛澄双臂撑着衣服，一只手伸到背后捞起长发，将其捋向一侧，收拢在身前。

　　白皙光洁的后颈也展露在郡主眼前，郡主的呼吸窒了一瞬。

　　这不是她有什么想法，只是人人都喜欢美的事物，很正常，并不代表什么，郡主心里说道。

　　她呼了一口气，伸出手指，点在神堂穴上，那是她暗器掷出的落点。

　　“呀。”

　　郡主眼神微凝，“怎么了？”

　　“郡主你的手指有点凉……不过也挺舒服的。”

　　是真的很舒服，辛澄心想，按压带来了轻微酸痛，又被指尖的凉意缓解，甚至让人有些上瘾。

　　郡主这才发觉，指尖触及的皮肤有些微的发烫，这也是当然，她刚从温泉水里出来。

　　郡主收回手指，“好了，把衣服穿上吧。”

　　“咦？这就结束了吗？请务必再来一点！”

　　“给我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