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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大青山（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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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山抓着严洛的手，狠狠地甩了两甩，企图把严洛叫醒。
严洛双眼失去了焦点，对大青山的动作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心只是想往前走。
大青山扯了两把，见严洛没有反应，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甩了严洛两巴掌。
但是大青山人小力气小，那两巴掌对于现在的严洛来说大概只能算是挠痒痒。
“严洛！你醒醒啊！”
大青山一个飞脚踹严洛后腰，严洛可算动了一下，往前挪了一小步。
“你……是谁？”
有戏！再踹两脚！
第三脚要飞出去的时候，大青山的脚被严洛抓住了。
“大哥，你要人命啊？男人最重要的腰知不知道？”
大青山白眼翻起来了：“我还是个孩子。你老是不醒有什么办法。”
“我……”
严洛还处在刚刚见到江怀的恍惚里。
“江哥呢？”
大青山也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江哥？你找哪位？”
“噢……江哥不在啊……”
刚刚江哥才说过要两个人到一个地方定居，转眼人就不见了。
严洛看了一下自己的前方，他的脚正踩在一个沼泽的边缘，如果不是大青山把他拉住，那他下一脚就得踩进去了，还得越走越深。
沼泽把严洛的鞋腐蚀掉了一个底，接触到了严洛的脚板，让严洛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
如果严洛踏进了这个沼泽，身体没有了那都是轻的，很有可能连灵魂都会被溶蚀掉。
虽然严洛现在是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神明，但他的神力来源是地府的神器，和以前那种自己修仙修出来天神灵体强度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严洛的灵体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的灵体。
他恍惚间看到那个所谓地府之心的地方，扒着一直硕大的癞蛤蟆，一直在吞云吐雾，把周围都染成了紫色。
“这是什么东西？”
那癞蛤蟆真的不是一般的大，至少比严洛的头要大多了。他们隔着有五米，但严洛怀疑那癞蛤蟆伸一伸舌头就能打到他。
正好有一只蛾子被紫雾给迷晕了，从天空打着旋跌落下来，果然在那癞蛤蟆头顶差不多五米的位置，癞蛤蟆一伸舌头，把蛾子给舔下来了。
严洛猜那个癞蛤蟆的肚子应该盘着一盘蚊香样式儿的舌头。
“敖辉祖他们呢？”严洛回过神来可想起来找他们小两口了。
大青山朝远处的树上一指：“喏，在那里呢，还是你自己放上去的。”
“你都看见了？”
*
大青山是自己跟出来的，他谁都没说。
严洛不让他跟，那他就不明跟，真是在后头悄悄跟着。
刚刚上第九重山的山路也不复杂，就一条道，大青山只要慢悠悠在后头走着就行了。
但是从入夜开始，他就感觉到有一丝不妥。
本来敖辉祖夫妻在树底下靠得好好的，但是严洛莫名其妙地就把他们俩给移到树上去了。
到这里都还没什么，可能只是出于安全。大青山自己出去探山也有睡在树上的时候。
但接下来严洛的动作就让大青山看得很疑惑了。
他先是从树上下来，自己绕着树一路狂奔，不知道他是想追上自己的残影，还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总之，在严洛围着树狂奔、翻滚、原地打转之后，这位爷总算是停下来了。
随后，有树枝一样的光路在严洛的脚下延伸，缩回去之后，严洛就头也不回地去朝着沼泽狂奔而去。
路上严洛一直在自顾自地说着什么，但是大青山离得太远，一点儿也没听清，直到他看着严洛一脚踩进了沼泽里，才不得不出来拉住他。
*
“所以江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一切都是幻境。”
“之前的是幻觉，现在不是了。”
“谁知道呢。”严洛虽然相信现在是真实，但也有点像是惊弓之鸟，稍微保守一些，“你们两个呢？”
敖辉祖算是真正恢复过来了，但是张君仪还没有，得靠着敖辉祖的肩膀休息。
“我从请神典仪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君仪姐你呢？”
张君仪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现在围着树底下坐的有四个人，可以合唱一首《敢问路在何方》，因为他们四个都没有方向。
敖辉祖和张君仪是严洛带来的，大青山是来跟着严洛的，而严洛，刚刚从幻境中差点被坑死，正在犹豫，踟蹰不前。
没有了江哥，严洛要独当一面，确实有点难度。
但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以前的严洛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之后他有了江哥，有了薛城和小井，有了江楚楚，有了敖辉祖和张君仪，现在又加入了大青山。
特别是敖辉祖、张君仪和大青山，这基本就是他自己的个人班底了，江怀来了都不一定好使。
别人靠严洛，严洛只能靠自己。
“行，我们起来走吧。天也改亮了。”严洛站起身来。
曦暖的日光从山后一点一点地透过来，从严洛的脚下一直扫到严洛的头顶，遥遥地挂在了树顶，给严洛镀上了一层金色。
“我们去哪儿？”
敖辉祖只能顾着自己的君仪姐，跟着严洛，只有大青山还有余力判断他们行进的方向。
“我在幻境中看到了江哥带我去过一个山洞，我想过去看看，可以吗？”
“你觉得可以，我们就走。”大青山表态也很清晰，“我就是一问。决定的是你。我没有意见。”
“那行，我们就过去吧。”
第九重山并不是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山头那么简单。山体表面平平无奇，但各个地方潜藏的危险数不胜数，若是贸然踏入，多半就会中招。
之前进入第九重山没有出来的凌云族人，多半也是遭遇了不测。
严洛要不是遇到了大青山偷偷跟着出来，他也得中招。虽然按照严洛的估计，他吃痛了以后大概率会清醒过来，之后也有机会脱出，但这是严洛，其他人没有那么多手段，也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严洛经过了幻境以后也没有那么鲁莽，在行进之前先用自己的灵感扫一遍，大概没什么问题，才会继续往前进发。
饶是这样，他们也没能一路平安地走到之前严洛梦到的那个路口。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过了那只硕大的癞蛤蟆之后，突然就有一条树藤从他们后方直刺出来，一下捆住张君仪的脚，把张君仪往外拉。
敖辉祖反应最快，他一把拉着张君仪的手。一直放出了灵感的严洛紧随其后，黑绳一甩，同意捆住了张君仪的手。
但现在他们继续拉出只会让张君仪五马分尸裂成两半。
所以大青山马上也跟上了，掏出一把手臂长的短弯刀，寒光一闪，把树藤断开两半。
严洛随手一甩，一朵九幽冥火沿着断开的树藤攀沿而上，把树藤烧成了灰飞。
严洛看着树藤烧成灰以后也把九幽冥火给收了回来。
第七狱里“山上一把火，所长爱上我”的标语还历历在目，言犹在耳。
“第九重山为什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严洛好奇。在第九重山里他见到奇形怪状的东西比他之前收服那几个神器的时候加起来都要多。
但是没有人知道。
就连大青山，这个从小就在九重山里长大的孩子，都没有搞清楚九重山里到底有什么。
“如果我以后当了族长，那说不定我就会知道了。”
“为什么当了族长就会知道？”
“我们族里，所有的仪式都是靠传承，没传到你的时候，你就算按部就班做一次，也没有用的。如果是我去主持请神典仪，白虹就不会降下来。”
“嗯？”这种古老的传承严洛已经没有就没有见到过了。不，应该说，他从来就没有见过。
听起来有点像西藏的“天授唱诗人”，
“所以你的那位同伴现在成为了祭司，也会主持仪式了。”
“嗯。”大青山点了头，但语气沉寂下来，“可他也不会跟我再去探山了。事实上，他受到了传承之后，就不怎么跟我说话，一句话也没跟我说。”
大青山的话语里透着浓浓的可惜。
“那你爸选定的村长传承人就是你了？”敖辉祖中间问了一嘴，托了一下自己背上的张君仪，喘了口气。
大青山反倒精神起来了：“不用他选。我说了要把大家都带出九重山，我自己也会争取过来的。”
大青山的表现让严洛想起来一个在漫画里，也一直说自己要当村长的人，那个人后来确实当上村长了，还从一个人看人厌的吊车尾获得了大家尊重和喜爱。
很巧的是，那个人的爸爸，也是村长。
严洛确实希望大青山以后也可以实现他的梦想。
“没想到啊！这个洞，真的存在啊？”
严洛一开始提出的时候，也是因为没有方向，所以打算试试看，他没有想过真的能够找到这个洞口的，现在这个洞口出现了，反倒让他有点犹豫。
“像不像一个陷阱？”大青山问。
严洛的心里不断地跟自己说着：像，太像了。
但是他还是想下去看一看。
万一呢？万一江哥真的在下头呢？还有什么比找到江哥更重要的？
有时候人，赌的就是这个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