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猫猫带我救地府》琴九没有酒

119、折柳（八）

　　之后的几天里，恶鬼一方都没有停止过对鬼差军的骚扰和攻击。

　　“再这么来真是顶不住了。”徐辉祖躺在地上，完全没有挪窝的意思。

　　不仅是他，就连严洛、阿水他们都只干躺在火堆周围，身后的营帐形如虚设。

　　“我真是一滴都没有了啊！”徐辉祖大喊了一声。

　　引起了身后一堆人的共鸣。他们也是干躺在地上，像是离开水的鱼，还是被人打捞上来晒了半天，准备做成咸鱼那种。

　　营地已经快被熏得伸手不见五指了，但依然赶不上他们的灵气消耗。

　　神出鬼没的薛城都变得相当憔悴，顶着个黑眼圈到处游走。

　　严洛深刻地体会到对面的领导者到底有多变态。他们玩的全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戏。

　　“我们根本就抓不准对面到底什么时候是佯攻，什么时候是总攻，什么时候是骚扰……每一次出阵我们都严阵以待，这样完全不行。太累了。”

　　徐辉祖叹出一口气：“我们现在连对面有多少人都不知道。早知道上次就冲得猛一点，把他们首领杀了，到时候没有人指挥我们一锅端。”

　　徐辉祖说的上次就是他们冲得太猛被江怀救回来的那一次，那次之后整个小队的作战行动都很谨慎。

　　“你们一锅端的机会来了。”江怀走到了严洛的营帐前面，看着摆成一朵菊花形状的他们。

　　江怀自己的状态也很差。除非是他不出现在战场上，只要他出现，那攻击的重点肯定就是他，而且他还要尽力保下自己的部下，整个人忙得跟陀螺一样。哪怕江怀他是阎王级，也顶不住这样强烈的消耗，被榨得差不多了。

　　“嗯？”徐辉祖一下没反应过来，但马上就爬起来了，“什么？殿下，真的吗？”

　　江怀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徐辉祖可以继续躺下，自己则找了个空余的地方坐下。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我相信你们。也不怕跟你们说，我们也很难可以经得起这样的消耗了，如果我们再打七天，到时候恐怕你们再努力，灵气也一点都补不回来了。”

　　严洛和徐辉祖都深有同感。特别是严洛，他和自己身上的四个神器失联了，根本就没有灵气补充的途径，用多少扣多少，根本就补不回来。所以现在严洛已经很少会动用到自己身上的灵气了，通常都是体术为主。

　　但严洛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灵气在大幅度地流失。

　　而徐辉祖他们，虽然他们可以靠愿力来补充灵气的消耗，但是他们本身能存储的量就没有严洛大，加上连日的消耗，最近几天打到末尾他们已经有灵力枯竭的症状出现，开始入不敷支了。

　　“那，殿下，你说，我们怎么办。”徐辉祖问道。

　　江怀向着恶鬼军的方向看了一眼，分析道：“按照我的估计，他们下午已经倾巢而出过一次了，今晚应该会继续倾巢而出，到时候他们营帐空虚，我们就直接攻入他们的营帐里。”

　　江怀这么一说，徐辉祖就精神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江怀按都按不住。

　　“多少人？就我们小队吗？”徐辉祖的语气里带着兴奋，但还是强行压抑了下来，压低了声音。

　　江怀点头：“嗯。我现在能庇护的最多只有六个人，不能更多，再多的人，去到鬼王面前，我保护不了，也是死。”

　　“那我们要怎么做？”

　　江怀递给徐辉祖一把子弹：“这些子弹经过我的炼制，对恶鬼有极强的杀伤力，你们到时候尽可能把子弹打到鬼王的身上就行了。”

　　“得令。”徐辉祖的眼睛亮起来了，“射击我在行，等我酝酿一下，等会就全给他打进去，保管一颗子弹都不会漏。”

　　“行，你们休息吧。”江怀离开了。

　　徐辉祖学着唐人的招牌动作——把两撮香直接捅到自己的鼻子里，然后美美地躺下了。

　　严洛没来由地有一些心疼。以前江怀会不会炼制子弹严洛不知道，但是严洛猜测他多半也是不会的。地府承平日久，身为阎王，江怀何曾需要接触到子弹这种先进的杀伤力武器。只是现在祸到临头，迫不得已，江哥已经把武器研究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幸亏严洛知道这一场仗江怀打赢了，否则他的心里将会涌起更大的悲伤。

　　有那么一瞬间严洛已经想追上去了，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现在对于江怀来说，他只是严武——一只徐辉祖在望乡台上捡到的孤魂野鬼。

　　*

　　“休息好了吗？准备出发了。”江怀走了过来。

　　徐辉祖的六人小队还按照菊花形围着火堆躺着，而且都很别致地往自己的鼻孔里插着香，摆出了一个“火树银花”的造型。

　　严洛没有往自己鼻子里插香，不是他不想，主要是这玩意儿对他来说没什么用。现在大家都插，只有他空着也怪尴尬的。

　　所以江怀一来，严洛马上就爬起来了，一手还揪了旁边的徐辉祖。

　　“怎么样怎么样？出发了吗？”徐辉祖就像是个即将要去春游的小学生，还没出发，人就兴奋起来了。

　　“嗯。”江怀点了点头。

　　按照他的估计，恶鬼军也差不多要来了。

　　这几天鬼王像是要展现他的兵法造诣，把“出其不意”那一套来来回回玩了好几遍。前一晚是幻阵，后一晚你打算悄悄清掉，他就给你大批量埋伏，再往后你严阵以待，他干脆就不来了……

　　这一套玩了好几遍，把鬼差军的人玩得心累得很。

　　而且，不得不说，鬼王的兵法造诣确实是高，完全料到了江怀的部署。在江怀准备反客为主，大举进攻的夜晚，鬼王光是用一支行动很快的斥候就把鬼差军遛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再往后，鬼差军就很少再主动出击了，他们把所有的剩余时间都留着来休息。恶鬼军打过来了，能应付就应付，不能应付就加人，再不行就总攻，反正能不动就不动。

　　江怀也看得出来，鬼王是想跟他打消耗战。江怀手底下的人数是一定的，灵气多了他们就强，灵气少了他们就弱。而鬼王这边则是正相反，灵不灵气对于恶鬼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反正他们没有，他们有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恶鬼。

　　只要把鬼差军这边的灵气都消耗干净，那打赢也就是意料中事。

　　江怀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觉得不能等了，今天必须除掉鬼王。

　　现在恶鬼大军还没来，四周一丝动静都没有，安静地连微风扰动树叶的声音都能听见。

　　“不能等了，我们出发吧。”江怀给其他小队下达了准备迎敌的领命，自己带着徐辉祖的小队出了门。

　　临行前严洛还给他们加了一边隐身咒。虽然这个符咒不能一直保护他们走到鬼王面前，但是要迷惑普通的恶鬼还是问题不大。

　　江怀在军营的门口站定，抬起手，止住了六人小队的步伐。

　　“有点古怪……先等一等。”

　　江怀止住他们以后没有说话。徐辉祖等五个人面面相觑，连严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有没有听见……？”江怀问了一个半截的问题，没有说得很详细。

　　严洛竖起了耳朵，凝神静气，但是没听到什么动静，只好把灵力也覆盖上去了，才听到好不容易听到了有一丝不属于大自然的声音。

　　“是他们要发起总攻了？”严洛问道。

　　“不是。”江怀摇头。

　　那一丝不属于大自然的声音渐渐地，由远及近地飘了过来，音量越来越大，直至严洛不需要灵气覆盖耳朵也可以听见了。

　　先打头阵是一丝低徊的笛声。那笛声中带着一丝丝的哀怨，像是有人在半夜之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带有有两分黏腻，萦绕在他们心头。

　　在那一瞬间，严洛的心里就涌起了一阵疲惫。他像是看见自己一路以来的奔波，去洞庭湖，去温泉山庄，去九重山，来来回回地奔跑，他累了。

　　他又想起了和江怀的两次热吻，是那样的浓烈、醇厚和令人怀念。虽然都是他负责主动，但是江怀也有积极地回应他。那种感觉，让严洛感到迷醉。

　　此时的江怀还不认得他，也没有爱上他，更没有那两个吻。

　　严洛马上就想要回去了。

　　他想回去看看自己的江哥，看看敖辉祖夫妇，看看薛城，看看自己认识的大青山。

　　严洛也听见了旁边有人在感叹……

　　“这是……《折柳》。”

　　说话的是唐人。这曲子严洛不认得，但是唐人是唐朝人，《折柳》对他来说，是在熟悉不过。

　　严洛旁边的徐辉祖也捂住了心口，半跪在地上，流下了热泪，嘴中喃喃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我想回去了……”

　　接着是唐人、罗成、阿汉，连向来沉默寡言的阿水都摆出了一副扭曲的表情，眼角留下了泪水。

　　严洛盯着江怀，就连江怀，也出了神，不知道是不是在怀念他还是阎王，神器还没有失落，地府还是正常运转的日子。

　　此夜曲中闻折柳，一夜征人尽望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