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猫猫带我救地府》琴九没有酒

111、大青山（二十五）

　　严洛的黑绳直指生死簿。

　　但是生死簿完全不当回事：“我的阎王大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因果律武器’？”

　　一阵剧烈的心悸出现在严洛的心头。

　　“砰砰！砰砰！”

　　严洛突然慌得像第一次上幼儿园的孩子，失去父母之后惶然无措，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生死簿上闪出一行黑色的字：严洛，死。

　　字后还带着金光。

　　严洛的额头冷汗直流，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脏，还在用力揉搓。

　　“我知道这样阎罗大人是死不了的，但总归能让你恶心恶心不是？”生死簿“笑”得全身都抖了起来，都快要把自己撕开两半了。

　　冷汗流进了严洛的眼角，刺痛了严洛的眼睛。

　　再生之力有如大江大河奔涌而出，等活地狱的天空都暗了下来。

　　江怀看见严洛的样子也不敢贸然上前。以前遇到严洛心慌、心悸，江怀多半会环绕在严洛的脖子上，给严洛一些温暖的支持，让严洛挺过来。但眼下的严洛，似乎没有能直接安抚他的手段，除了——
　　直接向着生死簿出手。

　　江怀向着生死簿飞扑过去，猫爪伸出狠狠地朝着生死簿一划——

　　生死簿往后稍退，变厚了起来。书页快速地翻过，一个个名字出现在生死簿上又消退，最终生死簿又变回了一页单纯的白纸。

　　江怀身上的黑气略微变淡了一下，随后又浓厚了起来。江怀瞬息间反应了过来，拿黑气包裹着生死簿，用力一揉。

　　“严洛！”江怀朝严洛喊了一声。

　　严洛获得了一息的喘息，手上的黑绳以极快的速度刺入了江怀的黑气之中，想要沿着黑气的路径，一直找到生死簿，然后收复他。

　　但是生死簿也不是没有防备的。

　　四周的雪越下越大，从零星飘雪变成了鹅毛大雪，现在雪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厚。

　　江怀黑气之中的生死簿突然就消失了。

　　白光一闪，生死簿突然就出现在了半空中，对着严洛和江怀扫过去一个雪龙卷。

　　龙卷来得太快就像爱情，江怀和严洛一下子没留意，也被卷到了空中。

　　在这个雪龙卷里掺杂着密密麻麻的冰刃，对严洛和江怀进行着凌迟。

　　但是阎王和鬼王显然也不是吃素的，这种伤害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甚至他们还能聊个天。

　　“江哥，这又是……”

　　“每个神器都有自己的领域，你知道的。”

　　“我知道啊，可是……他不是第一殿生死簿吗？生死簿不掌地狱……吧？”

　　“掌。”江怀用黑气拉住严洛，打飞自己眼前的冰刃，“第一殿不掌八热地狱，但掌八寒地狱。”

　　八热地狱与八寒地狱是地狱的两个不同维度。八热地狱讲究的是深度，最上层是枉死城、奈何桥、六道轮回之类的基础设施，随后从第一殿开始越往下越深，越往下也越热。但八寒地狱讲究的是广度。八个地狱围绕着第一阎王殿作同心圆，越往后离着神殿越远，也会越冷。

　　和八热地狱那么多花样不同，八寒地狱就是纯粹的冷。冻到生疮气泡，冻到冻疮开裂，冻到唇齿打颤，冻到唇齿不动，冻到皮肤开裂呈青色，冻到皮肤开裂气血尽露呈红色……

　　所谓裂如大红莲地狱，就是指受苦者在其中冻得皮肤裂开像一朵大红莲花……一个满满都是这种血红莲的地狱。

　　“这种地狱惩罚什么人啊？他为什么能够张开自己的领域啊？”严洛对八寒地狱一无所知。

　　“不敬圣者。”

　　换言之，就是对神明不敬。

　　“这不绝了？”严洛扶额。

　　连世上唯一最大的真神——严洛，他都敢暗算，敢算计，还加诅咒，他不开地狱谁开地狱？他就是最大的不敬圣者。

　　也就是说，他打严洛，会越打越强。

　　“那他现在一次过打开八寒地狱不是就没法对付了？”严洛在龙卷风之中艰难地稳住自己的身形。

　　严洛身上只有四大神器，把江楚楚喊上来就只有五个。对面有八个地狱，剩下三个还能左右勾拳，还有多。

　　“也还是有的。”江怀看准了位置，把严洛带下来，站到风暴中心，任由风暴在自己的周围肆虐，“八寒地狱只有一个神器，力量不够的，而且……”

　　“而且什么？”

　　“对付八寒地狱还有两种办法，一种很简单，就是把神消灭，没有神，既然就没有不敬圣者，另外一种……”

　　“这我知道，就是把他打服，打到我叫大哥，打到被不敬，自然也就赢了。”

　　严洛的手上燃起一朵九幽冥火，同样也围绕着严洛和江怀烧起了一个龙卷，只不过和原来的冰雪龙卷反了方向。

　　冷热相激，四周刮起无边飓风，但相对应的，雪暴龙卷也没有了。

　　严洛趁机把自己的领域张开。

　　“地狱重临·大叫唤大地狱。”

　　天空上毫无防备出现了九个太阳，一片沙滩在雪地上涌了出来。

　　九个太阳对阵八寒地狱，严洛和生死簿的斗争就像是小学生算数一样。

　　道理虽然简单，但有效。在九个太阳的热力灌注之下，那冰冻的雪地也被迅速化开，融进了地里。

　　生死簿身上的业力开始减弱。

　　融下来的雪水也没有浪费，敖辉祖随手一挥，把雪水都抽到自己手上，凝成一个大水球，变成自己的力量。

　　整个九重山的每一分水都脱离了生死簿的控制，外部可能有水，但也进不来。生死簿想要在九重山中重现漫天大雪纷飞依然是不可能了。

　　生死簿的力量被骤然削弱，江怀欺身上前，一把把生死簿抓在黑气里。

　　“你的黑气……是哪里来的……”生死簿被抓住以后能震动发声的地方不多，只能挤压出小提琴初学者的“咿呀”声。

　　像在锯破烂的木头。

　　江怀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生死簿。

　　但不妨碍生死簿在继续说：“你保留了那么多……徘徊于生死之间的魂灵……你会遭天谴的……”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旁边听着的严洛一脸震惊。按照生死簿的意思……江哥身上那厚到连脸都看不见的黑气，是众多徘徊于生死之间的魂灵？

　　这么说，江哥平时就一座人形自走枉死城。

　　同时严洛也明白了过来：难怪生死簿之前对江怀下手，翻过那么多书页，江哥身上的黑气只是淡了一下。

　　生死簿可以管生魂，可以管死灵，唯独是管不了江怀身上那些随时都会消散，没有归属的魂灵。

　　江怀就是生死簿天然的克星。

　　“前几次都被你算计过。这次你跑不掉了。”江怀轻轻说了一句。

　　严洛看见江怀对着自己招手，马上反应过来，把黑绳再一次交托到江怀的黑气手上。

　　那些黑气相当自然地把黑绳送到了生死簿的面前。

　　“写上你的名字。”江怀吩咐严洛。

　　生死簿扭动着挣扎：“你们没有判官笔！你们能奈我何？”

　　“我是阎王，还要什么判官笔？搞笑！”严洛狠狠地嘲笑了生死簿一番。

　　黑绳在严洛的牵引下，在生死簿上一笔一划地画上“严洛”两个字，每一笔都闪着金光，每多写一笔，严洛对生死簿的掌控就强了一些。

　　但也免不了生死簿在剧烈的反抗。

　　严洛在生死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个又一个凡人的名字，在书页的消逝见，他甚至能看到当年自己亲手写下的“严洛”两个字。

　　这些名字里夹杂着浓烈的情绪和说不尽的悲欢离合，在严洛面前一一呈现。

　　生死簿多年编织的人世梦境也投射到了严洛的识海里。

　　当年生死簿掌握在秦广王的手上，秦广王给了生死簿很大的权力。除了一些必要的，会影响世界的人，秦广王为求保险，会亲自写下的他们的命书，其他人，上到帝王将相，下到贩夫走卒，都交给了生死簿自己处理。

　　生死簿也是那么多神器里面第一个生出灵智的，只不过秦广王没有和大家说。

　　真实能掌控一些人的命运让生死簿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恶趣味，他对喜剧收尾没有兴趣，能写出来的多半都是哀怨缠绵，缠绵的悱恻的求不得、爱别离和怨憎会。

　　他写过皇帝爱上风流孕妇的，也写过公主远嫁番邦三代的，也写过间谍爱上间谍，大家都隔着三途河在怒骂。只不过当初这些愤怒的谩骂和恼怒的诋毁全都落到了秦广王的头上，没有人注意到奋笔疾书的生死簿。

　　现在这些凡人的生死都落在了严洛的手里，严洛一下就感受到了世界和自己呼应起来。

　　原本严洛的神力的掌握，只是局限于天上地下，呼风唤雨、地动山摇，总是让严洛感觉缺了点什么，多多少少有点不得劲。

　　如今生死簿没来由地给严洛识海塞上一个流行小说图书馆，终于让严洛感觉到了完整，知道自己此前缺少什么了——

　　就是那生死由人操纵，命运随波逐流的大道上滚滚向前的芸芸众生。

　　当年写下的“严洛”和现在严洛亲手刻下的名字遥相呼应，互相重叠起来，一阵无边的黑暗从严洛的心里奔涌而出，袭击了严洛。

　　严洛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