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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大青山（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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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石的皮肤之下，像是有一条蛇在流窜，在姬石的身上顶起一条又一条隆起。
那些“蛇”在姬石的身上拱过一遍之后，汇聚到了姬石的头顶。
严洛想要冲过去看，但是被江怀拉住了：“等一等。”
躺倒在地的姬石在急速地长高，手脚、脸型甚至头发、直接都以肉眼可见地速度长了起来，直到长成了一个成年人的体型。
“砰！”
姬石醒了过来，像是一身精力无处发泄，一拳砸到地上，在地上砸出一个一臂深的大坑。
“你们！”
姬石指着严洛和江怀吼了一声，连声音都变了，原来还跟孩子一样带点奶音，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度过了变声期的青年人。
敖辉祖、张君仪连着一众里村的村民都退到了严洛和江怀的身边。虽然现在姬石是好是坏还不能判断，但至少严洛和江怀还是清醒着的人。
万一误伤了他们呢？
水帘外的洞口透出了浓烈的粉红色，内外九重山的合并终于带来了实质性的变化，两处时空融合，
“江哥，他这……不太正常吧？”
“很正常。大青山本来就是两座巨大的青山，就是因为空间巨大，此后才会变成空间神器。”
“所以这巨力……”
“一拳一山。”
姬石手上无法消解的巨力鼓得姬石肌肉涌动，让姬石发了疯似得在自己身周不断砸坑，一拳一个大坑，洞都差点被他砸塌了。
姬德一行人见势不妙，抱着玄武就要往水帘外面跑。
虽然严洛对里村的村民多有不满，但还是让敖辉祖送了他们一程。
洞口的水帘卷成一道龙卷，把洞里除了姬石以外的人全都卷回到了村里。
可没想到姬石瞬息间就追了出来，似乎是不满其他而去，拳带罡风，奋力一砸——
水帘洞所在的那座山，整一座裂开了两半。
一拳一山，诚如斯言。
严洛远远地看着姬石的眼睛从青绿色又变回了黑色，正以为姬石恢复过来了，就问了一句：
“大青山，你怎么样了？”
谁知道姬石浮在半空，当空伸手一指，直指严洛和江怀：
“楚江、阎罗，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
随后又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杀……了……我……”
严洛隐隐感受到了势头不妙，想上去查看，但是被江怀一把拉住。
眼下严洛的能力已经很强了，他被江怀拉着的时候已经踏步而起了，把他自己连带着江怀一起送上了半空。
江怀趁势把黑气收回到自己的身上，变成一直黑猫，缩在严洛的肩头。
姬石连问都不问，举拳就砸。幸亏江怀变成了黑猫，身量小，严洛只需自己躲避，顺带着也就把江怀也带过了。
严洛手上黑绳伸出，一把捆住姬石的双手。
姬石双手受制，但是巨力不减，两个拳头越变越大，而且表面上还有青色的灵力流过。
“严洛，把他放开，你再不放开他要炸了。”
严洛本身也不太能升空，这种技能是空间神器的特长，他只是在空中不断找了灵气支点来借力，此时已经接近力竭，人往下冲，但是没有放开姬石，转身一扯，把姬石连带着自己一同砸进地里。
“轰！”
村子里的桃花林被砸倒了一片。
里村本就是外村的映照，此时终于和外村走到同一条路上。
姬石手上的巨力被卸进了地里，砸出一朵蘑菇云。气浪的冲击打得桃花林中的桃花四处翻飞。
天空下起一场桃花雨。
“恨不能现在表白啊。”严洛感叹了一句。
江怀窝在严洛的肩膀上，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别贫了。快看看姬石怎么样了？”
姬石躺在地上，双手被严洛的黑绳缚住，但依然肿胀了起来，青色的神器之力下，姬石的拳头胀得通红。
严洛尝试着把黑绳收回去，那奔涌的力量又一次游走在姬石的全身。
姬石眯着睁开眼，只能逐字逐句往外吐：“严洛……杀……了……我……”
语气中带着极强的坚定。
严洛不解：“大哥，我杀你干嘛呀？杀你这玩意儿他不好使。”
“好使。”
“嗯？”
江怀把自己身上的黑气探上姬石的胳膊：“现在神器应该在已经回转到了他的体内，正在侵蚀我的神智。”
“那有什么办法？”严洛问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我有办法！”
严洛手上的黑绳再一次伸出，但这一次不是简单地“物理使用”，而是直接把黑绳探入了姬石的神识。
当初在洞庭宫，黑绳用自己的神器之力的情景严洛还历历在目。郑喜生这个牺牲品也一直让严洛耿耿于怀。
都怪他自己不多加留意，没有早想起来神器的名字叫姬石，不然他早就可以发现了。
其实严洛自己是知道的，只不过此行不是因为收复神器他，他的主要目的是要去找江怀，所以才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谁知道到头来，一切最后还是神器搞的鬼。
“怎么样？”江怀问严洛。
严洛细细地感受着姬石的体内：“不太好。”
他能感受到神器正在侵蚀姬石的神智，而姬石正在勉力抵抗。之所以没有像吴神医和倪大师一样理科沦陷，大概是因为姬石有很强的意志，以及身体一直受灵气锤炼，比常人要□□一些。
但姬石就像是众合地狱里被两座山磋磨的小鬼，神识被大青山碾碎又重组，再碾碎，再重组，经历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一声声剧烈的惨叫通过大青山的神识传到了严洛的耳朵里，听到严洛握紧了拳头。
严洛把手上黑绳分成了两段。一段变成了坚硬的黑棍，卡在碾压姬石神识的两座大青山中间，另外一段则是保持着黑绳的状态，把黑绳拉开。
被救出来的姬石获得了一瞬间的喘息，躺在地上，冷汗不停地留。
严洛正打算直接把神器大青山拉出姬石的体外，可他却发现，躺着的姬石，神识已经有一部分连入了大青山之中，和大青山沦为了一体。如果严洛要强行祓除，势必会把姬石的神识也一并拉出来，到时候，姬石还能不能活，就不好说了。
“试试吧。”
严洛暗道一声，把大青山的神器之力一点一点地往外拉，尽量不涉及姬石的神识，同时他也把自己的灵力沁入大青山里，试图收复大青山，也把姬石驱逐出去。
“严洛，等等。”江怀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你现在这样，姬石他支持不久了，离开了神器之力他同样会死。不对，这不对。”
“哪里不对了？”
“很不对。在之前所有的神器出现的时候，每一个人间体，哪怕最后有交集，也是后来认识的，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你就认识了姬石呢？”
“你是说……这……不是巧合？”
江怀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你们是神。神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天命，天命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认识一个普通人，或者让一个普通人可以认识你。能认识神的人，多半都是有大气运的，当然，最后也不一定能有好下场。”
严洛认同：“敖辉祖夫妇就算是有大气运的。但是小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对于真神，神器从来都是能避则避，大青山都躲到难以发觉的九重山里，为什么还要让大青山认识你呢？”
“你的意思是……”
严洛也察觉到了不妥，正打算先把自己的神识从姬石的识海里退出来，只用黑绳去帮助他。
但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严洛的神识进去了，就没有那么容易出来了。
一股透骨的寒气从大青山里透出来，锁定了严洛。
严洛还没来来得及有动作，就一身挂满了白霜。
有一页没有一丝花纹的白纸从姬石的身体里升起来，悬在半空。
“果然是你。”
“这是什么？”严洛没有看懂。他现在被冰冻着，说话都不利索，每一个都打着颤，恰似瑟瑟发抖的老寒腿。
江怀深吸一口起，为自己即将要讲的一个大长句做准备：“生死簿。第一狱的生死簿，地府里最会编故事的就是他，一笔改断凡人生死，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都不过是生死簿上自安排，看尽多少悲欢离合，妻离子散，他心里一点都落不了好。”
白纸簌簌抖动，嗡嗡作响，发出声来：“要编织阎王爷们的这一场戏，可废了我好大的功夫。严大人福大命大，好几次都不能置你于死地，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对付你了。来吧，看看你的好友，虽然只有几天的交情，但他也是你为数不多的好友，不是吗？”
“无耻！”江怀怒斥。
“江哥……等会……怎么……”
“哈。”生死簿笑了一声，“严大人还不知道呢。现在呢，你只有两条路，第一，看着你的好朋友被大青山吞噬，那你的好朋友就永远回不来了，神器领域也会同时张开，九重山就是我们的地头了。”
“还有呢？”
“还有，还有一条路，你现在就把你的好朋友杀死。大青山无依无凭，正是收复的好时机，那你损失了一个好友，但神器好歹还是收到手上了，怎么样？这条路比较划算吧。”
“所以不管怎么说，我的朋友都必须要死了？”严洛的眼里带着深寒。
“是啊，怎么样？你要不要亲自下手？下手你还能有点好处，不然就人财两空了。”
江怀在旁边干着急：“别听他的。对凡人生杀予夺，你会遭天谴的。对朋友下手更是会伤害你的神体，得不偿失。”
“那，按照楚江王大人的意思，是要看着姬石一点一点被吞噬咯。”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严洛问。
生死簿的回答像是在看戏：“没有了哦。”
“好。”
严洛悍然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