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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竹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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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椅子就要倒地,椅子上的人突然伸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借着这点力,整个人轻飘飘地翻身而起,落地时一只脚勾住了离地面只差两三寸的椅背,一只手接住了从自己脸上掉下来的书册。其应变就在眨眼之间,可是回头看向二人时,带着淡淡笑容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惺忪的神色。
“二位老大爷,你们这是迷路了吗?”不知火玄间把椅子扶起来,漫不经心地问。
“是啊,我们是来投宿的。”卡卡西点点头道。
“那可对不住了。鄙店向来只接待青年才俊和妙龄美女,二位还是改投别处去吧。”
“哎呀,不要这么冷淡嘛。人不可貌相,老大爷会玩变脸的,你信不信?”
玄间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来吧!”卡卡西笑着扯掉脸上的伪装,示意鼬同他进屋。玄间随手将书册丢在桌上,一转身,发现卡卡西已然堂而皇之地坐在那里,翘着腿,正掀开茶壶的盖子,皱着眉头往里面瞧:“我说玄间,这一壶是隔夜茶了吧?你怎么好意思拿这种东西招待客人?”
玄间悠悠地道:“哦。看来你很清楚自己是客人的嘛。客随主便,要喝什么茶自己去那边柜子里找。到了我的地盘,就别指望还能像在木叶庄里那样偷懒。”
卡卡西的动作微微一滞,盖上茶壶盖子:“……疾风呢?”
“在后面睡觉。”玄间坐下来,盯着鼬打量片刻,目光又回到卡卡西的脸上。“这次惹来的麻烦不小,你知不知道?”
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虽然是对着卡卡西说的,却是在说给鼬听。尽管玄间尚未流露出明显的敌意,但鼬能感觉到对方对于他这个宇家的人,或者说是宇智波家,多少有些抵触的情绪。这很可能是由于卡卡西与宇家的新仇旧怨,但在这件事上,鼬从来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放下壶盖的卡卡西又拿起一只茶杯在手里把玩着,听到这话,便叹了口气:“红都告诉你了?我明明叫她先不要说的。”
玄间哼笑一声:“哪里用得着她来说啊。鹿丸最怕跑腿传话了。”
卡卡西不解。
“自然是庄主大人他飞鸽传书,说你小子又到处乱跑。木叶的鸽子飞到我屋檐上时,你恐怕还没赶到宇家呢。”
他说完之后便瞅着卡卡西的脸色。但卡卡西面无表情,只盯着手里的杯子道:“他明知我出来要闯祸,却还是放我出来,这只能怪他自己,怨不得我。”
玄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噎了好一会,终于哈哈一笑:“你这个家伙,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点没变!反正这件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你们在这里爱住多久便住多久吧。宇家大公子是受了什么伤?回头我让疾风去弄点药来。”
他突然问起鼬的伤势,这倒是令鼬一愣:“……不必了。我只是被掌力震了一下,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玄间瞥了一眼卡卡西,又冲鼬咧了咧嘴:“不要客气嘛,有良药辅助会好得更快。我这里的独门秘方,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了。”鼬只好点了点头。可他为什么觉得,玄间刚才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
傍晚,四个人在家中吃了晚饭。玄间在卡卡西的督促下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可惜全是素的。鼬对此倒觉得无所谓,只是卡卡西难免边吃边念,说什么第二天定要亲自钓鱼解馋。尽管如此,他还是吃得很香,看到其他三人都放了筷子,便兴高采烈地把剩下的东西全部一扫而空。
饭后玄间带二人去看了客房。他只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而鼬和卡卡西似乎都没有异议。鼬坐在床上静静地调息了大半个时辰,睁开眼时,发现卡卡西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桌边,借着烛光专注地看书。鼬从来不知道卡卡西还有看书这个爱好。想来此前他们一直在赶路,卡卡西自然是没有心思,而六年前就更不用说了。他于是悄悄地下了床,走到卡卡西身后,只见卡卡西捧着那书册似读得津津有味,不时还轻微地摇头晃脑。鼬越过他的肩膀看看书上的内容,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喜欢看这种书……”
“哇啊!”卡卡西吓得险些从凳子上跌下来。他急忙将书合起,慌慌张张就要往怀里面揣。
“你藏它做什么?我已经看见了。”鼬说。
卡卡西僵了一下,模样有些狼狈。
“这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鼬好笑地问。
“……木叶庄。”卡卡西小声道。
“嗯?”
“……老师的书房里。”
“……”
鼬不由想起六年前自己在木叶庄中所见到的注连绳,身为一派之主,那样的仪表与气度,真没想到……
“这本书,是我的师公写的。”
“……”
从小就在家中受到苛刻管教的鼬,突然很想知道卡卡西究竟是如何长大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问。
“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卡卡西点了点头,将书放在桌上。两人爬上床,盖好薄被,过了好一会,谁也没有说话。正当卡卡西迷迷糊糊就要坠入梦乡的时候,突然感到鼬的胳膊伸了过来,紧紧地搂住了自己。那力道出奇的大,真不知道他受伤以后哪来这么大力气。这让卡卡西想起他们小时候,自己负气离开时,鼬飞奔过来,也是如此拼命地搂着自己。像鼬这样的名门公子,是不可能独自在外漂泊的。那时他和族人走散了,自己又突然要走,他一定觉得很寂寞吧。如今他们一同逃离宇家,或许鼬此刻的感觉也和当年一样。虽然自己还有老师和朋友,鼬还有弟弟,但是他们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彼此而已。
“鼬啊,等我们老了以后,也像玄间他们这样,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住下来吧。”
箍住身体的手臂收得更紧了。鼬的声音从后颈窝处伴着温热的气息传来:“嗯……我家有一处闲置的别院,小时候我常带佐助去那里消暑。后来我忙于习武和家务,便不怎么去了。那里的家仆和本家的不同,只是看管宅院而已。如果你愿意,我们大可以去占山为王。”
卡卡西一愣,随即吭吭地笑了起来:“占山为王,这个主意我喜欢!不过,那也要等我们玩够了以后。江南江北的许多好地方,我还没有去过呢!”
“等我的伤好了,你想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
说完此话,两人静了下来。这时外面起了风,不一会似乎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环绕在小屋四周的竹林随风发出忽高忽低的沙沙声,如细潮涌动,令人思绪起伏。卡卡西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却是睡不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鼬在身后耳语般地说道:
“卡卡西……”
“嗯?”
“我喜欢你。”
这句话夹在阵阵竹涛声中,却是格外清晰。卡卡西沉默地转过身,鼬的嘴唇立刻覆了上来。伸手去解鼬的衣衫时卡卡西突然想起玄间带他们来看客房时所说的话。那家伙倚在门边,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地说:“这里四面都是竹林,最大的好处就是清净,练功或养伤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当然,想要干点别的事,也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
第二天,卡卡西果然向玄间借了渔具,跑到河边去钓鱼。他是这方面的好手,鱼儿一条接一条地上钩,不多时,鱼篓便装满了。他于是将小鱼放走,大鱼留下,然后又去竹林里砍来几节竹筒,说是要做竹筒烤鱼给三人吃。然而,等到中午他去提那鱼篓时,却发现原本用绳子系着浸在水中的鱼篓早已被河水冲得不知去向,大概是因为没有系牢。他心疼不已地哀叹一番,便又去找玄间,打算再弄个篓子来重振旗鼓。玄间坐在屋前,照旧翘起椅子的两条腿,在那里摇摇晃晃地喝茶。卡卡西过去时,恰逢鼬也朝这里走来。卡卡西沮丧地对二人道:“唉,我的鱼都跑了!玄间,你还有竹篓子没有?”
玄间正色道:“你赔我的竹篓子。”
“不就是让疾风再编一个给你!”
“哎,做人可以这样无耻的吗?”
“这还不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吃上美味的烤鱼!要不然每天只吃你做的竹笋,我自己都快变成竹笋了!”
鼬在一旁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方才在屋里调息,现在脸色也不错。玄间见他颇有隔岸观火之意,便向他道:“宇公子,话先说在前头,我们这里可不是白吃白住的哟。”
鼬愣了一愣:“啊,这个,自然……”
玄间啜了口茶:“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每年把卡卡西借给我们三四个月,替我们打渔烧饭,伐竹砍柴,我和疾风就心满意足——”
他话音未落,卡卡西已抬脚一勾,将他的椅子勾翻。这一下又快又狠,根本来不及应对。玄间终于连人带椅子,结结实实摔倒在地。
疾风端着个小药盅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喏,给你。”他把药盅递给鼬。鼬接过一看,那药盅尚温,里面盛着半盅亮闪闪的黑汤,药气扑鼻。他不是害怕吃药的人,谢过疾风之后,便端起药盅一饮而尽。哪知,当他正要将空药盅还给疾风时,却忍不住大咳两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卡卡西原本正幸灾乐祸地看着地上的玄间哈哈大笑,一回头发现鼬已端起药盅,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鼬就已经喝了下去。卡卡西喝过疾风熬的药,那是刚入口时不觉得苦,回味时却苦得足以要人的命。昨天玄间说要给鼬熬制“独门秘方”时他就想着要告诉鼬这件事,后来却忘记了。眼下看见鼬被苦得弯下了腰,只能回头怒瞪着玄间。
“哈哈,这样才公平嘛。”玄间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泼到自己身上的茶叶茶水。
*
这日鼬调息完毕从屋中出来,屋前屋后都不见其余三人。竹林中隐隐传来兵刃之声,他心头一惊,忙循声赶去,却发现原来是卡卡西与疾风正在竹林间的空地上对剑,玄间在一旁袖手观看。卡卡西将自己用万华写月学来的诸派剑式接连使出,疾风舞动双剑一一拆解。两人都擅长轻身功夫,在不会武功的人看来,这竹林间可谓是衣袂翩飞,剑光闪烁,竹叶被剑气吹得纷乱坠落,直叫人眼花缭乱。可是鼬和玄间却看得明白,这两个家伙不过是在打着玩儿罢了。
又拆了数十招,卡卡西突然笑道:“疾风啊,你怎么不用月光家的家传剑法?莫不是怕被鼬的万华写月偷了去?”
疾风咳咳两声:“明知故问。不过我防的不是他,是你。”
卡卡西哈哈一笑,继续变换花样。这时又有一人走进竹林中来。鼬回头一看,竟是鹿丸。
“你们……还真是悠闲啊……”鹿丸羡慕地叹了口气。
“怎么,夕日老板娘又有什么吩咐了么?”玄间问。
“吩咐倒是没有……”鹿丸说着,却是看向了鼬。“只不过,有一个人,得请旗木前辈和宇智波公子同我回去见上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