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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控白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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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茅草屋，远远看去，唯一不同寻常的大概是门前站着的官兵。
陈升一凛，停住脚步向两人拱了拱手：“前面便是舍妹和妹夫的家，我不太方便过去，这件事……就拜托姑娘和莫少侠了。”
等楚艺声点头，陈升就快速离开了。
林间再次剩下两人。
莫首阳开口：“你要怎么做？”
楚艺声看了他一眼：“要看丽娘妹妹是什么样的人，随机调整方案。”她顿了顿，“虽然我觉得你自己也知道……让自己置身危险是个坏习惯。我不会对你的想法做评判，不过在我面前这么做我是肯定会阻止的。”
等了一会，莫首阳也没有回应。两人无言对视了一会，楚艺声率先放弃。
算了，她又没义务掰正别人。
回过头观察了一下小屋前的官兵，正想说自己的计划，男人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但你很弱。”
楚艺声：……先生您有事吗？
楚艺声盯着莫首阳无表情的脸，心想他大概是想表达自己很弱要阻止他很困难的意思。
哦。
这就是情商低的威力吗。
楚艺声心里翻了个白眼，装作听不懂道：“是啊我超弱的，麻烦少侠保护好我啊。”
对方思索了一会，低低出声：“嗯。”
声音低沉，短短的音节发出的一瞬间似乎随风飘散。楚艺声愣了愣。
随即急忙叫住就要往小屋走去的男人：“等等，我们骑马过去，一会听我跟别人说的话不要奇怪，其实就像你平常那样就行。”
“嗯。”
“你昨晚在哪里，做了什么，是否有人能证明？”
邢捕头沉着脸，一双虎目紧盯面前清瘦的女人。
陈丽娘没有说话，半晌，哀戚开口：“我一个人在家……没做什么，没人能证明。”
邢捕头眉头紧锁，身边的捕快虽然有点同情陈丽娘，却也没有为她说情。
屋外马蹄声传来，片刻，一道温润又莫名熟悉的女声响起：“捕快大哥您好，我前来寻我的朋友吴家媳妇丽娘。这，请问您们是……”
邢捕头眼神示意身边的捕快，对方会意，将人请了进来。
一男一女走了进来。正是楚艺声和莫首阳。
看到面容清丽的少女，四目相对，年轻的捕快一愣，认出了什么：“你是客栈的……”
少女看起来讶然一瞬，随即礼貌笑着点头示意：“倒是巧了。”
早就知道屋内捕快们就是昨晚蹲点客栈的官兵，楚艺声继续着她的表演。她担忧地看了一眼陈丽娘：“不知捕快大哥们找丽娘所为何事？”
邢捕头强硬反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丽娘姐为与我相识的餐馆老板的侄女，从前在故乡鸣鹿有一面之缘，此次出行受老板所托前来问候。”楚艺声抿了抿唇，“昨天傍晚刚刚到达镇子，想歇息后再来拜访，但方才在城中听闻一些事……才快马前来。”
她抬头看了看清瘦的女子：“许久不见，也想与丽娘姐好好说说话。不知捕快大哥们……”
虽然讲的很客气，但话里话外都是对故人的维护。邢捕头烦躁咋舌，沉声说道：“今日内重审完毕，明日即执行绞刑。”
女人眼神微动，邢捕头却没有看向女人，似乎只是向家属陈述后续判决。
他起身向屋外走去，锐利的目光划过楚艺声，在莫首阳身上停顿一息，没说什么，干脆利落地离去。一行两名捕快紧紧跟随。
吴家小屋内安静下来。
楚艺声从刚进小屋开始就一直暗地里观察所有人，重点自然是这位陈丽娘。
目前来讲，感觉她都挺符合“失去了依靠的可怜女人”形象的，不过……
楚艺声看向莫首阳，对方接收到眼神，蹙着眉，还是走了出去，留下两个女人在小屋内。
之前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陈丽娘抬起头，注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眼神冷静而警惕，丝毫不见哀伤怯懦。
嚯。
楚艺声在心里感叹一声。这小镇还真卧虎藏龙。
她回忆一下至今为止观察收集到的信息，无论是眼前的陈丽娘、求助的陈升、被抓的小吴、捕快官兵、审讯的官员，或许还有真正的凶手……觉得江湖真是“精彩”极了。
套路这么多，门外那个老实朋友吃亏可真不奇怪。
楚艺声笑得温吞：“你好，我叫楚艺声，受陈升拜托而帮助你。……虽然是这么说，但我更倾向于和你做个交易，毕竟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免费更贵了。”
陈丽娘眼中警惕不减：“谢谢，但是我不需要，请回吧。”
楚艺声不再卖关子：“我有一颗药丸，复下后可维持两个时辰假死状态。需要考虑一下吗？”
陈丽娘眼神猛地一变，下意识握紧双拳，片刻，哑声问道：“请问，您是？”
“只是鸣鹿山上刚下来的新人医生……嗯，大夫。”
鸣鹿山上有医仙，在江湖是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女人眼神微闪，沉吟一阵后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女。
陈丽娘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眸，平和澄澈地映出自己的容貌。
她心里一直压抑着的疲惫和绝望似乎凿开了缝隙，她错开眼神，竟不敢再看对方。
她早就决定好要做什么了。陈丽娘想。现在即使再多的选择也不能保证结果，拒绝就好。
“你早就决定好要做什么了，是吗？”
陈丽娘微微瞪大眼睛，下一瞬间却已调整好表情：“什么？”
“但是我猜这只是没有条件下的最好打算吧？”楚艺声直视陈丽娘的眼睛，继续道，“我以医仙秦尧的名义保证，这药是真的。”
屋子里半晌没有声音。屋外鸟儿不知尘世纷扰繁杂，自顾自啼得欢。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终于又响起沙哑的女声：“您想要什么？”
……
楚艺声走出小屋，叫上莫首阳，一同策马离开时一身轻松。
啊，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棒。
给个话头就能想完接下来的一切。
不过说起来，这位陈丽娘看来才是真正坚强的顶梁柱。那个陈升还说什么“以泪洗面”……
楚艺声心里冷哼，再次记了一笔。
楚艺声和莫首阳再次踏上探亲之路，出了卫山镇，向西北方向进发。这到达下个城镇之前没有落脚的地方，他们只能山林露宿。
对于继承了从小山里长大的小楚记忆的楚艺声来说问题不大。莫首阳更不必说。
傍晚，两人找到个小山洞。楚艺声看莫首阳熟练捡柴，她将路上随手采摘来的避虫药草研磨出汁水，用少量干柴生了点火，将药草渣混汁水用纱布包起，一小袋扔进火堆。瞬间灰色呛鼻的烟雾升起，充满了整个山洞。
楚艺声早就机智地一扔就跑。山洞口被药烟熏出来的蛇虫鼠蚁沙沙沙地逃窜，站在远处安全地带的楚艺声忍不住抚了手臂上的抚鸡皮疙瘩。
等烟雾散的差不多了、她简单收拾洞内杂草时，莫首阳也扛着一堆干柴、几个竹节的水和两只已经处理干净的野兔回来了。
楚艺声在洞口撒了些药粉，晚上休息的地方算是有着落了。
她看着莫首阳熟练地烤起兔子，一边赞叹莫首阳的野外求生技能，一边遗憾的想自己竟然忘记带盐。
无味的肉一点都不好吃啊。
“你不解释一下吗。”
和谐静谧中，男人冷淡磁性的声音响起。
等了一阵没回应，男人蹙眉将视线从烤兔上移开，对上少女带笑的眼眸。
莫首阳眉头锁得更深了。
“别生气啊，我只是想你终于问了。”楚艺声笑吟吟。
“其实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找出每个人的目的。”楚艺声倚靠在洞壁，“因为缘分我们偶遇陈升，就他出现的时间来看，和整个事件没有太大关联，只是出于担心亲人，目的是无条件帮助妹妹，基本可以先放一边；吴家郎君从流言初步看来是想替罪，这个之前讲过，不过他是否真正知情，没见过不好判断，也先不管；那么最主要的——陈丽娘、官府和神秘的第三方就是重点。”
楚艺声看了看对面的男人，见他没有太大反应，“你知道吗？有神秘的第三方。”
莫首阳瞥了她一眼：“因为官兵夜伏客栈。说重点。”
……和理解能力强的人讲话很轻松，但是微妙地没成就感。
楚艺声撇撇嘴：“没错，官兵夜里埋伏就像早知道会出事一样，准备万全但仍将人放跑，不是对方太过强大，就是故意放走。放走后第二天直接找来陈丽娘处盘问，但又没做实质的抓捕……整个事件逻辑缺失明显，如果补上第三方势力的存在，那就可以理顺。”
“当然，以下是我猜的，”她压低声音，下意识朝莫首阳的方向前倾，“凶手是第三方。这个第三方背后势力大，为了一些非常重要牵连甚多的东西杀了人。把情况想坏一点，大概是连官府都不敢动，牵扯到的大概率跟军政或者超大额资金有关。作为江湖人士的丽娘被牵入其中，小吴不知道整个真相，但看到丽娘在杀人现场误会其杀人，遂为妻子顶罪。”
小声说完，她又恢复到最初的姿势，补充了句，“话本都是这样写的。”
莫首阳：……
“有道是无知是福，这个事情不用知道得太清楚，知道不妙就行。之后就简单了，注意自己不要陷进去，给个假死药丸，那丽娘看着是个机灵又坚韧的，怎么用就看她咯。”
“要不被扯上关系，不帮就好。”莫首阳冷淡地说，“一颗药丸作为线索查人，足够了。”
楚艺声闻言，观察了他一下，“是这样没错。老实说在见到陈丽娘之前我都没有决定帮不帮。”
莫首阳抬眸等她下一句。
“见了之后觉得挺合眼缘的，就帮一下。再说了，一颗药可不能查到我，没吃进去谁知道功效？如果那些人真这么狠要灭所有口，那他们查到我们到过陈丽娘家之后追杀的可能性更大。”
“假死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来的。”
“那不应该找我师父或者厉害的江湖医师吗？”
莫首阳扭头继续烧烤去了。
楚艺声笑吟吟地看莫首阳他的脸映着火光，连带那银发都被染成暖色，即使冷着脸，手上还是认真地烤着兔子，看起来柔和又贤惠。
楚艺声心里微微一动。
她将视线转移到快烤好的兔子上。
“莫兄，冲动帮忙不可取啊，不然我每天讲一个社会人性小故事当睡前读物，你好好学习，免得那么不管不顾的。”
莫首阳的回应是干脆利落地将兔子扔进火堆。
楚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