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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控白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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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艺声猛地转头，瞪向莫首阳：“你早就知道。”
从那些官兵的反应速度来看，他们根本没睡，说不定就是等着守株待兔。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看看那人的眼神！分明是听到了什么！
被瞪的人敛下笑意，漫不经心道：“我叫你回去睡。”
楚艺声：她要窒息了。
她不会拿第一印象来判定一个人的性格，毕竟人是有多面性的。
但她实在没想到这位月下冷酷冰山型美男的隐藏属性是狗。
面瘫狗男人！
不对，从知道这家伙要拿身上所有钱买马的行为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
失策。
“哦。”
回应一个话题终结语气词，楚艺声没有再说话，转身就回房躺尸。
如果睡一觉，事情就过去了多好。
第二天早晨，楚艺声又被热醒了。
制作清凉油迫在眉睫。
她收拾好正准备推门出去，顿了顿，忍不住望向窗外。
窗外树枝舒展静默，郁郁葱葱，正常的很。
她松了口气，出门寻人去了。
卫山镇街上熙熙攘攘，耳边传来不少有关昨夜骚动的传闻八卦。
“你听说了吗？昨晚有人夜闯监牢想劫人！”
“劫人？真大胆，谁呀？”
“是谁劫狱不清楚，想劫的人倒是明明白白，最近不只有那个人下狱。”
“你是说临水吴家那个……”
“唉，就是吴家的郎君。那么厚道的人怎么就……”
“嘘！别乱说话！大人审问过，那吴家小郎就是因为杀人抛尸才下狱的！他也没否认自己杀了人！”
“我听说因着昨夜的事，今天要开庭再审！”
“什么？什么时候？”
……
楚艺声饶有兴致边逛边听墙角，觉得世界真是小。
这不就是在船上和人聊天时带出的小吴支线吗？
不过她没过分关注，转脸看向莫首阳，笑吟吟伸手。
对方默了一下，摸出地图给她。
“哎呀，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真厉害。”楚艺声接过，随口夸道。
莫首阳没理她，目不斜视继续牵马走着。
楚艺声打开地图，边看边举目四处眺望，确认行进方向。
她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所以也没打算去跟进后续。
她跟那些个爱多管闲事的侦探可不一样。
再说了……那大概不是什么简单的案子。
没有证据，女人的直觉。
看好了地图，楚艺声抬头正要唤莫首阳，却看到一直目不斜视向前走的男人定定看着一个方向。
楚艺声好奇探头，顺着他目光方向看，眼前是在寻常不过的集市，商铺摊贩叫卖热火朝天。
这有什么特别的？
她奇怪地望向莫首阳，却见他已经回过头来。
“看好了？”
楚艺声也没追问，只点了点头：“其实按你的路线走就挺好的，就是中途给我时间休息就行。”
说话间走出集市，出城后上马前行。
走了一里路，前方带路的莫首阳突然放缓了速度。
楚艺声有点茫然，但直觉不对，没有出声，默默勒马靠近莫首阳。
她看到莫首阳把手放到剑柄上，冷冷道：
“出来。”
楚艺声心里一跳，心想难道是主角固定会遇到的追杀桥段？
四周树影摩挲，安然静谧。
突然一道人影窜出，绕到楚艺声两人面前，直截了当地跪下，声音雄浑又让人有点熟悉：
“恳请莫少侠救命！”
楚艺声仔细一看，认出男人正是在船上遇到的纤夫打扮的人。
这，难道她猜错了，这不是支线任务而是主线任务？
看他们这么没有探（多）寻（管）真（闲）相（事）的精神，线索都主动追上来了。
莫首阳沉默着没有说话。
纤夫诚恳又迫切地开口：“我叫陈升，船家小吴是我妹夫，他入狱含冤！人绝对不是他杀的，他没有理由受这刑狱之苦！因这冤罪，我妹妹以泪洗面，家不成家，恳请莫少侠助我一臂之力，救小吴于苦海！”说完，结结实实地磕头，眼见着一两下额头已然出血，他尤不停，似乎要等莫首阳答应。
楚艺声前世本职是心理医生，兼职国家机构心理顾问、谈判专家。听着内容的时候下意识做了简单分析，不禁皱了眉，等到对方磕头，更是有点反感。
诚恳确实诚恳——但是其一，他为何找莫首阳而不是有能力和权力翻案之人？莫首阳一介江湖人士，能帮的最多是劫狱。延国法典，劫狱者死。所以请求一个陌生人帮忙劫狱？
其二，如果想表示小吴品行，正常表述侧重点是“小吴的行为”，说“小吴绝对不会杀人”很正常，但是这人刚刚说“人绝对不是他杀的”，侧重点是“不是他”。这起凶案，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可疑。
其三，道德绑架。
不过思考几息，那人已经磕头得血肉模糊。
楚艺声正要喝止，猝不及防听到身边的人极有辨识度的冷漠声音：
“好。”
楚艺声：？？！！
那纤夫，应该说陈升惊喜抬头，却因眩晕一下站不起身，只大声道：“谢谢！感谢您！”
“等等！”
含着怒气的女声打断了状似热血感人的现场。
楚艺声沉着脸，向莫首阳问道：“你打算怎么救？”
“不会费很长时间。一日即可。”莫首阳回道。
楚艺声气道：“我在乎的是这个？”
“不成问题。”
陈升舔舔干裂的唇：“莫少侠是京原第一赏金猎人，一流高手，姑娘……”
楚艺声横了陈升一眼，让他不自觉噤了声。
楚艺声深吸一口气，自我冷静了一下，直视莫首阳：“你知道实际情况吗？现在的‘帮忙’可不是捡起遗失物归还的小事，在不完全清楚的情况下，你要这么干脆地蹚浑水？”她睨了一眼地上的陈升，继续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求助到你头上，但是不解实情胡乱帮忙，有时带来的不是解决，而是更加混乱！”
楚艺声压低声音，严肃地看他：“而如果，你只是因为‘反正没什么事’这种理由就决定帮忙——我劝你好好想想事发后果，以及在乎你的人们的感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楚艺声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说话。莫首阳这个人或许武功身手上数一数二，但性格上实在有点危险。
在船上问他问题，他的回答里，就隐隐显露这种特质。
说白了就是对自己不在意，随意就会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处境。让人头痛的是，他自己未必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然而可能因为无聊、为了刺激，他还是无所谓地答应。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莫首阳他妈是往危墙下冲。
被人当枪使的最佳人选，太让人胃痛了。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自家师父的挚友的徒弟，还是要照顾一二的。
楚艺声说完，看到莫首阳低头不知想些什么，也没继续跟他掰扯。
利落下马，她走到陈升跟前，勾起一个假笑：
“一天不见，你好啊。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我看你也挺赶时间的，所以我就直说了。”
女孩的声音那般温和清润。她可以说是在场三人中武功最低的，无论是哪个角度看来，似乎都没有威胁。
但陈升迎着对方的眼睛，莫名有种被看穿一切的压迫感，让他不禁微微绷紧身子。
“你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也知道船家小吴为什么会被牵连进来。但是你没有选择报官，反而请求莫首阳的帮助，看来是因为你知道报官没有用处，或者你和凶手有紧密关系——至少是和造成小吴入狱的人有亲密关系。”
陈升在对方说出第一句话时瞳孔微缩，肌肉紧绷。在对方不紧不慢的讲述分析中，背上慢慢沁满冷汗。他想说些什么，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渴，发紧得说不出像样的声音。
楚艺声只是先发制人，诈他一诈。谁知对方挺配合的，大概这个人已经走投无路，心里焦躁脆弱，趁虚而入正好。她冷静观察着对方的神情，沉下声继续说：
“那个人是谁呢？你很紧张，放轻松——我在街上对小吴的事也有耳闻，听说小吴没有否认自己杀了人。这跟你说的冤罪又相悖了。除非……”女孩停顿，黑眸直直对上陈升动摇的眼，“除非他想掩盖真相，以达到庇护某人的目的！”
陈升脸色已经又青又白，在这张黝黑的脸上显得滑稽又可怜。楚艺声看着，觉得可以下猛药了。
“有什么人，和你有紧密关系，又让小吴不惜自己受刑也要庇护，那个人是……”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陈升嘶声打断楚艺声的话语，他的头狠狠磕在地上，刚刚止血的额头再次淌血。
“我不是那个意思……劫狱当然是我自己动手，我只是想、希望莫少侠在那之后做个掩护，至少，至少能阻那些人一阵子。”陈升哽咽道，“如果不快点……丽娘、我妹妹她就要以身换小吴出狱，但是不可能！他们两个都会死的！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没想到能偶遇到京原的莫首阳少侠，我听闻过他的事迹，心想……对不住！”
陈升说的话颠三倒四，硬汉落泪，心理防线已然崩溃。
莫首阳下了马，沉默走到楚艺声身后，直勾勾看着她。
楚艺声瞥了身后男人一眼，竟感觉这人有那么点忍气吞声的乖巧。
……可怕的错觉。
她回过头，看着眼前还跪着的陈升，要笑不笑地开口：“行了，我也没说不帮。总之，先带我去见见你那位妹妹吧。”
陈升用力闭了闭眼，他现在不敢看楚艺声的脸，心里怵得厉害，但想到有这般手段的人说要帮忙，又诡异地升起一股觉得她可靠的依赖。他认命点头。
黝黑的汉子额上血肉模糊一片，脸色也不好，狼狈极了。
他不敢看身后跟随着的人，只略显僵硬地带路。
走着渐渐冷静下来之后，陈升开始隐隐后悔拦截了那两个人。
京原的莫首阳，身手一流的义侠，斩杀恶人毫不留情，但行踪诡秘。他知其一头银发的和手持越光剑的特征，在渡船上认出对方时，他也没想到之后有求助于他的缘分。
问题是另一个人……陈升不自觉绷紧下颌。
在她眼里无所遁形，不知不觉间便按着她说的做了。
但奇怪的是，他竟觉得这女孩确实有办法帮助他们。
他觉得这个人比起任何武林高手都让人心惊。
楚艺声懒得揣摩陈升的想法，她四周看看，望到不远处丛林中不起眼的嫩绿小乔木，躬身随意摘了两片叶子，递给前面带路的人：“陈兄，嚼了敷上伤口消炎。”
她的包裹里是有更好的消炎止血药膏，但她就是不给。
叫他道德绑架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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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出于人道主义直接给个药草就够了。
陈升却受宠若惊。
他自知理亏，对方却还能关心他，陈升觉得更加愧疚，同时也觉得相信她这件事没有错。
相悖的想法产生了最好的结果，一行人到了莫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