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们都真香了》只能苟文

22、尾声

　　英雄救美，亘古不变的主题。

　　就算在原来的小世界发展中，被挟持的人和救人的人下场都有点惨，但不妨碍楚艺声在看到莫首阳之后的安心愉快。

　　楚艺声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缓缓用力握拳又松开，反复几次。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已经回来了，不动声色地将手指灵巧探进袖子内衬，将毒针抽出。

　　现在只差一个好时机。

　　长生下的软骨散自然不会这么快失效，相反，谨慎如他，担心身为大夫的楚艺声有抗药性或者身带解药，下了普通人几倍的量。楚艺声能这么快恢复，纯粹是因为她早已吃过解药——正是在牢里，察觉到有人进来之后第一时间吃的。

　　她带的两种药丸都是解药，一种是即时解药，起效极快；另一种，也是她吃的这种，起效虽慢，时效却是最长，最适合作为不知何时中药的前提保障。就是时效再怎么长也有限度，她不知道长生会关她多久，只能在最极限的时间把药吃了，以防失去意识之后中招。

　　事实证明那确实是最佳时间。就是那时候几天没喝一滴水，喉咙干涩似火烧，自己还硬是将药丸咽下去，大概把喉咙粘膜划伤了。所以醒来之后就算喝了两大碗水也还是疼得不想说话。

　　桥下树林间，叶影摩挲。似有人影晃动，从远处注视着，指尖是寒光闪烁的箭尖，森寒杀意指向长生和桥下的黑衣人们。

　　是阿乙、阎二和丽娘吧。就他们最擅长射箭了。楚艺声勾起嘴角，她就知道，她的部下是坠棒的。

　　之前长生说的将自家部下控制了或者骗了，她一个字都没信。毕竟她可是给部下们开过小灶的。

　　和原来小世界发展不同，当时莫首阳被属下背叛，前往盘龙桥救妹妹的时候已经是孤身寡人，一人难敌十拳，有那样的结局再正常不过。但是，经过自己的布局，现在的情形大不相同——有她和她部下的辅助，莫首阳不可能会再落到那个下场。

　　楚艺声掩下眸光。

　　她一动不动，只转转眼珠看向长生。

　　长生自是比楚艺声更早地注意到了。人数比自己这方只多不少，成包围势前后夹击，更糟糕的是，对方有弓箭手。

　　在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一寸长一寸强是永恒定律。

　　但即使是这样大势已去的情景，他也没有移开过眼睛，一直只盯着莫首阳。

　　——又来了。楚艺声莫名的不安感再次上涌。

　　明明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是长生输了。如果对方只是执着于铜棋宝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根本没有必要硬抗。

　　如果对方只是执着于宝藏的话。

　　她捏紧手中的毒针，只想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她开口道：“长生长老，你还没回答我——铜棋宝藏里面的东西，我猜对了吗？”

　　她紧绷心神，脑子里冷静得不可思议。她听见自己没有一丝颤抖的声音，看到随着话声落下，长生缓缓转身扬起蒙面纱布的一角。

　　——她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刻骨恨意和狂气。

　　楚艺声瞳孔骤缩，脑子很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体和肌肉的反应却完全跟不上。

　　被长生狠狠攥住脖子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半抬起手做防御状。

　　“楚艺声！！”莫首阳一个箭步掠上桥。

　　仿佛一个信号，周围的人瞬间动了起来。两人护在长生旁边防御击开射来的箭，挡不及的直接以身作盾。另外的人瞬间向莫首阳缠斗上去。

　　楚艺声双手抓着脖子上如铁箍紧紧扣着的手，下意识张开嘴呼吸。她完全没有精力注意周围的情况，照理说绞杀让人窒息到脑部缺氧不会这么快，但是这长生所用的力道并不是想让她慢慢窒息，根本就是要捏断她的脖子！

　　自己的喉咙真是多灾多难。

　　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她终于知道自己错算了什么。

　　她以为长生追求的是生命，是青春。她下意识地略过了“情感”。

　　长生恨莫首阳。这种恨意甚至超过对青春的追求。

　　资料影像里明明看着更加在乎铜棋，还尽心尽力辅助莫首阳上位，看起来有宝藏万事足的传统“保皇派”。这特么谁想得到啊！

　　她脸上迅速充血，疼痛伴随窒息感让她的肌肉无意识地颤抖痉挛。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放松了一半。压迫的力道还在，却能允许她像扯风机一样呼吸几下。

　　“哈哈哈哈哈抱歉，不应该这么用力。”长生笑得很开心，语气还是那样彬彬有礼，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难受的话，少主好像很痛苦，真让人愉快。可能要辛苦楚小姐再难受一会了。”

　　老变态了。

　　楚艺声狠狠抓着对方的手，毒针摁进长生的手腕。

　　长生大概感觉到了，但是没有什么反应，对楚艺声能够动弹这件事也不怎么关心，只再次慢慢收紧绞着对方脖子的手，自言自语道：“本来想说告诉少主他的爱人背叛他出卖他来着，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侧头看向一边，楚艺声知道他在看莫首阳。长生扬声道：“少主，你看。”

　　下一刻，楚艺声感觉自己整个被提溜起来，悬空在江面，脚下是涛涛如蛟龙般汹涌的江水。

　　楚艺声觉得自己要死了。

　　大脑因缺氧耳鸣，眼前已经开始回忆过往，想到上一辈子是坠楼而死，这辈子可能是断脖子或者被绞杀或者溺水而死，觉得自己怕不是要收集各种死法。又不是集邮。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像是一瞬间，失重感终于来临。

　　她半睁眼睛，看到莫首阳浑身浴血扑来，一剑如闪电般捅穿长生的心脏，狠狠一拧。同时长生身边的护卫被箭射穿倒下。

　　眼前一片漆黑，最后的最后，只隐约听到系统的声音。

　　楚艺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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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末，冬天的尾巴，盘龙桥下的江水冰寒、凶暴而神圣。这不是人类能抗衡的，是伟大的自然的力量。

　　莫首阳紧紧搂住楚艺声，艰难上浮。远远看去，两人在江面浮浮沉沉，仿佛随时不见踪影，渺小极了。

　　刺骨寒江在下去的瞬间就已让人脸色发白，更别提整个浸透。在湍急的江面张望一瞬，看到前方流向一块巨大岩石，莫首阳一下将楚艺声揽至身前护住，背部狠狠撞到岩石上。他闷哼一声。

　　被刀剑划伤或贯穿的伤口崩裂，水中洇出一片鲜红，瞬息在水中冲开不见踪影。他借着因撞到石头而慢下来的速度一手将越光剑猛地插到岩石缝隙，借力一个起身，越光剑应声而断，莫首阳也揽着楚艺声从水中跃到岸上。

　　顾不得自己身上不停冒血，莫首阳握着断剑，小心翼翼抱着楚艺声，用内力不断输送给对方维持体温，就近迅速寻到一处比较干净平整的地方将人放下，随便封了自己几处穴位做止血，另一只手快速将楚艺声身上湿透的厚重棉衣脱掉，他伸手探她的鼻息，没有任何感觉，他立刻侧头贴近她的心脏，也没有鼓动的声音。莫首阳呼吸一窒，心脏像被狠狠攥紧般绞痛。他只停了一瞬，随即咬牙继续动作。

　　她说过的，无论任何抢救，时间越快越好。

　　——“莫首阳，如果有人溺水失去呼吸或者心脏停跳，你知道怎么做吗？”女孩用手点着猎回来的野兔，手中动作，“首先判断情况，通常溺水要进行人工呼吸，不过如果已经心脏停跳，就先做胸外按压。”女孩认认真真用野兔模拟，不时还指着自己示意位置，比划长度，“要用力按压三十次，按下去至少五六厘米，就是这么长。速度像这样……”

　　莫首阳一下一下按压，每一个动作都完美符合楚艺声当初告诉他的标准。

　　——“看好了，像这样把人的气道打开，如果是溺水，先把口鼻里面的异物清掉。”

　　莫首阳压住她的额，另一手提起对方下颌，洁白纤细的脖子上可怖狰狞的瘀血完全显现出来，让他胸腔充满无处发泄的怒气。手指抚过她的口鼻，没有异物……溺水的人会呛水，总会有泥沙，但她完全没有，只能是落水之前就已经……他强压下思绪，只是口中尝到一丝血腥，是自己咬破了。

　　——“之后是重点，记住这是救命，”女孩手指捏住野兔鼻子，弯下腰，“首先捏住鼻子，往人嘴里吹气……注意别漏气了，要包住的。连续一下一下吹气，两到五次。”女孩嘟起嘴，做了个吹气的动作。“当然最好用衣服纱布挡着嘴吹，毕竟很多疾病通过唾沫传播，救人也要保护自己嘛。”

　　他弯下腰，贴上楚艺声的唇。

　　——“然后三十次按压和两次次人工呼吸为一个循环，每五个循环检查一次患者呼吸、脉搏是否恢复……这个还挺累人的，可以换人保证动作质量。你要实践看看嘛？”女孩漂亮的眼睛倒映她看着的人的身影。

　　等了一会似乎没有回应，她又自如地补充：“不试拉倒。对了，这个抢救时间通常是半个小时……就是两刻钟。过了这个时间还不行，一般也不用继续抢救了。除非像是溺水、低温所致的心脏骤停，这个可以稍微延长抢救时间。涉及到人体系统保护机制啥的，就不展开讲啦……”

　　冬天的夜晚来临得特别快，树林更是遮光。四周渐渐暗了下来，莫首阳机械而麻木地重复按压和人工呼吸的循环。

　　每次确认楚艺声的状态都是一次失望和疼痛。注意到的时候，他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明明并不觉得累。

　　莫首阳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是不是已经超过两刻钟，或者半个时辰。

　　他的动作标准，在没有见到楚艺声的日子里，对方的话语被他反反复复回忆千百遍，他不可能记错。

　　她为什么还不醒呢？

　　天色越来越暗。他触碰到楚艺声的脸，冰冰凉凉，他的心也仿佛抽去最后一丝热度，什么都没有了。

　　莫首阳发了一会愣，慢慢将人抱起，将内力轻缓输入她的身体，让她温暖起来。

　　“楚艺声。”

　　他轻轻叫道，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楚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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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艺声睁开眼。

　　或者应该说是突然有了意识。因为她“看到”自己并没有物理意义上的身体，只是个圆圆的发光球体。

　　楚艺声：……原来灵魂长这样？

　　她呆滞几秒，忽然回想起前一秒正是自己落入水中的画面。

　　她死了？莫首阳怎么样了？她不能死。

　　想到对方最后浑身是血模样她心疼到要原地爆炸就地飞回去给他止血。

　　她旋转自己的球身环顾四周，发现上下左右一片淡淡的暖黄。

　　让人温暖放松的颜色，但是她心里着急根本松不了。只会发光的球飘忽不定地移动，硬生生让人清楚地感觉到它的焦躁。

　　［宿主不用着急，这里是系统空间。和上次一样有时空扭曲功能，回去的时间会自动调节。］

　　雌雄莫辨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楚艺声整个球一震。

　　“系统？”小小的光球发出嫩嫩的声音，也不知道发声系统在哪。

　　［是我。系统自动检测宿主有生命危险，自动开启生命保护罩，现在您的身体已经封闭了五感。但是开启保护罩后检测发现宿主身体因缺氧且颈部脊椎神经收到严重压迫，大脑有不可逆转的损伤。因为算作工伤，现在正紧急修复中，所以需要您先在此稍等片刻。］

　　“啊，果然吗。”当时被那样抓着脖子悬空，又不是玩偶，脖子没断已经是奇迹，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呢？

　　“不过你们还能做到治疗这种情况？”

　　［时空境界服务中心有相关的科技和药物支撑。但是需要说明一下，因为我们的科技与该小世界不相适配，所以只能够恢复您最基本的损伤，如大脑方面的损伤。像是您的喉咙，外伤等只能靠您自身的身体系统进行恢复。另外严格来说，在小世界进行跨科技行为是违规的，但我们使用了时空扭曲技术将您转移到我们的空间进行修复中，所以时间会慢一点。］

　　“能修复大脑就谢天谢地了。话说你说会慢一点？多久？我的身体在外面就直接失去意识了？”

　　［您的体感时间会慢，但回归时间是一样的。您的身体由守护对象莫首阳保护中，现在没有危险。］

　　“……我意识回去的话，是回到落水那一刻？”

　　［不，会回到您脱险后的一刻。］

　　“那就好。”光球安静下来。

　　［宿主没有任何问题了吗？］

　　“没有了。怎么？”

　　［那系统TX003恭喜宿主楚艺声，完美完成了小世界守护任务！］

　　暖黄的空间以光球为中心向外一层一层，铺开满满的黄色郁金香，大朵大朵的郁金香层层叠叠，随风摇曳。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上空，碧蓝如洗的天空飘着几朵丝带般的云，楚艺声球甚至感受到拂面的微风，清甜的花香。

　　她怔怔望着这片美景，一时失语。

　　她转动球身，碰了碰大朵的郁金香，又仰球眺望像透亮的蓝宝石一样的天空。

　　“……谢谢，003。”

　　［不客气。］

　　楚艺声在满是郁金香的漂亮空间静静呆着。脑子完全放空。

　　一段时间过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宿主，大脑意识修复已完成，可以随时回去小世界。这段时间的共事很愉快。］

　　“好的，”楚艺声回道，“谢谢你们。”

　　离开空间的一瞬间，楚艺声听到有人对她说了一句话。

　　并不是系统的声音——沉稳温和，拖长了有点慵懒的女声：

　　朋友，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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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艺声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一声一声，低沉又哀伤，让她也难过起来。

　　她想睁开眼睛，努力好一会，才微微撑开一条缝。

　　四周漆黑一片，有月光倔强地穿过树影，柔柔晃到她眼前。她想抬头，却只能艰难动了动手指。

　　楚艺声：情景再现. jpg

　　怀抱着她的人却立刻察觉这几不可察的动静。男人抓起楚艺声的手，用无意识颤抖着的嗓音，轻轻地，怕吓到什么似的开口：“楚艺声……？”

　　这声音听得她心里难受极了，她想发出点声音，最终只能嗫嚅着动了动嘴唇。

　　但这点回应足以让男人狂喜。他全身紧绷，双臂牢牢地箍住她，却又不敢太用力。一两息过去，他像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抱着她站起身匆匆就要向前跑，却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同时失血过多差点摔跤。还好他及时稳住，怀里的人更是没有察觉晃荡。

　　莫首阳松了口气，绷着精神珍之重之地抱着人赶回去。

　　楚艺声躺在他的怀里，全身被对方内力传送烘得暖暖的。她想起离开空间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承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