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谁顶得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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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没有动，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
装醉的楚艺声强迫自己看着对方的眼睛，桌下的手心沁汗。
理智上她知道这种问题需要考虑，花费时间很正常；情感上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酸涩不已，严重影响她的理性思考。
理智：他在惊讶，没有移开视线，有点混乱……
情感：啊啊啊啊啊他没有立刻回答妈呀！
理智：他是在思考，其实算有戏，如果不在乎不会纠结……
情感：如果他只是在想怎么回绝比较不伤人怎么办啊！！
理智：表情中没有困扰……
情感：现在多久了？十几分钟？半小时？啊啊啊啊想这么久他在烦恼！！他可能不喜欢我！！或者当我是妹妹！！
理智：你给我闭麦！！！
现实的时间慢悠悠挪过好几秒，莫首阳首先移开视线，楚艺声的心咯噔一下，理智和情感一下也失了声。只剩心跳擂鼓，一下又一下，仿佛下一刻要从耳朵蹦出来。
她看到男人抿了抿唇，缓缓开口：“……我选大冒险。”
楚艺声：……
楚艺声：………………
楚艺声：？？？？？
谁在跟你大冒险？？
楚艺声酒气上涌，脱口而出：“难道我还要紧紧抓住最灿烂的流星大声许个愿【注】吗！”
她看到莫首阳顿了顿，思索片刻后站起身径直向自己走来。
被酒精入侵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身子一轻，被人一带后从窗户一跃，下一刻一抬头，是黄昏与黑夜交接的瑰丽天空。
楚艺声：…………………………？？？？？？
楚艺声失语了。
她现在有种冲完过后的空虚脱力，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靠在莫首阳怀里，把自己当成一条咸鱼，随他喜欢运去哪里。
她看到莫首阳目标明确地跃向雁城特色聚仙塔，也是雁城最高的建筑。
……他当真要给自己捞流星啊？
行吧，他喜欢吧，爱咋咋地。
莫首阳的动作平稳迅速，轻轻松松扛着四五十公斤的人跳上高塔顶端。楚艺声甚至没怎么感到颠簸，仿佛坐观光梯。
但当楚艺声懒洋洋地一瞥高塔下方的景色，一切放松和惬意截然而止。
她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心跳加速，凉意从脚心掠到天灵盖，血液像一寸寸冻结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恐高，至少在之前的世界确实没有这毛病，不然怎么给高空自杀者做心理规劝。
楚艺声脑子乱哄哄，酒意被恐惧浇醒一大半，她本能地僵直了身子，将脸埋到莫首阳怀里——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粉红恋爱小尴尬，再不物理隔绝恐惧来源，她心里的小鹿就要怕到撞死。
莫首阳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对楚艺声的贴近有一瞬的僵硬，但还是稳稳抱着，低声询问：“怎么了？”
怀里的女孩没有回答，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僵硬，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莫首阳从来没见过楚艺声这么明显的害怕情绪，这一路上，即使在最紧急危险的关头，对方也总是冷静理性的。莫首阳紧皱眉头，顾不得男女大防，手掌从女孩的背部绕到肩膀，将人整个揽住。
两人身体面积接触面增加，莫首阳更加明显地感受到对方恐惧的战栗，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急躁，他迅速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楚艺声闻言猛地攥紧对方的领子，因为害怕紧张声音甚至有点破音：“你！你不准动……！”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体验下落的失重感，一毫米都不想。
为了转移对高处的注意，她从刚刚开始就在排查恐惧原因，很快得出结论——因为她是高空坠楼死后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是7楼下坠头着地的惨烈死法，所以得了死后（？）高空PTSD。
至于到这边一年多都没发现……客观上这时代高楼很少，主观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意识躲避，反正她一直以来无论是上山采药还是轻功赶路，都没主动去过两层楼以上的高处。
现在第一次发现，却已经在10层打上的高度，露天无围栏，绝美景致。
美得心脏要吐出来。
莫首阳依言没动，只是搂的更紧些。他想了想，缓缓坐下，感受到怀里瞬间又抓紧自己领子的手，慢慢说道：“没事，我在。”声音温和得不像他了。
莫首阳盘腿坐下，楚艺声更是整个窝在对方怀里。可惜此时两人都没空风花雪月，一个忙着自我调节恐惧，一个忙着安抚对方。什么大冒险许愿也抛到脑后。
“这里不高，天空很漂亮。”
“……哦，什么样的？”脑袋埋在男人怀里，女孩的声音闷闷的。
莫首阳觉得有点痒，微一低头，下巴就抵住了女孩的发顶，显得很是亲昵。莫首阳顿了顿，重新抬头，认真地，干巴巴地形容着：“黑蓝色和橙红色各占一半，有很多灰色条状的云，西南方有一群雁子……”
楚艺声听着这像是小学生看图说话的形容有点想笑。听着男人沉稳的声音想象画面，确实是转移了注意，没刚开始抖得那么严重了。
但是想想一会还要下去，她还是觉得窒息。
这就是不好好告白，搞些花里胡哨的欺负老实人的报应。
果然用反问对方喜不喜欢自己的方式太狡猾了吗。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好好告白。
“……一会我点你睡穴直接下去，不用勉强。”
楚艺声听着男人温柔的话语，直戳心脏的同时，良心也有点痛。
她闭了闭眼睛，小声道：“谢谢……明天，我有话跟你说。”
莫首阳稳稳搂着她，认认真真地回道：“好。”
两人沉默了一阵，黄昏与黑夜交替的夜色中，楚艺声紧紧倚着男人，分不清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心跳，无可依的高空中有他在，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安宁。
“没有流星但有星星。你要许个愿吗？”莫首阳兢兢业业转述干巴夜景，并坚守游戏规则。
楚艺声：……
楚艺声：希望明天告白顺利？……不，这种事情过于主观不需要许愿达成。那就，希望早点想起那些重要记忆好了，虽然没有很迫切，不过老是像没完成的任务杵在那也挺碍眼的。
*
莫首阳将楚艺声轻轻放上床，盖好被子。
他站在床边看着女孩熟睡的脸，眉眼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半晌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到竹苑的房间，余光瞥到桌上的纸条，瞳孔微缩。
他停住脚步，沉默地站了一会，拿起纸条，本来放松的表情一点一点冷下来。
男人站在黑暗中，久久不动，如同一座死气沉沉的石雕。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冷硬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决绝。
*
楚艺声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的脸。
准确的说，是看到自己在楼顶和消防同事一起，对站在楼顶边缘的高中生进行规劝的场景。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梦到自己回忆中的一幕——临死前的场景。
她晃到“自己”旁边，挥了挥手，发现现场没一个人有反应，只是按部就班地做情景回放。
看来自己就像幽灵一样。
“七楼，风可真大，这么高的地方你不觉得害怕吗？”
“那又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她托腮听着“楚艺声”和轻生少女的对话，突然想到在自己的梦境不知道能不能抢救一下自己。
楚艺声飘忽到轻生少女身边，看到她抓着的栏杆锈迹斑斑，固定的螺丝松松垮垮。
现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她蹲下来伸手想碰触螺丝，然后整只手穿过了栏杆。
楚艺声：……
她朝着栏杆挥动手臂，碰不到任何实物，甚至穿透了身边少女的脚。
……行吧，放弃治疗。
楚艺声叹了口气。再过一会，自己规劝成功，等小女孩想从栏杆外侧爬回来的时候栏杆不受力脱落，自己则下意识抓住对方一甩，小女孩安全回来，自己则因为反作用力没保持住平衡……直接向前栽了下去。
莫名其妙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是幸运，就是感觉挺对不住小姑娘和消防同事们。
肯定被自己的死吓得不轻，内疚不已。
但是人生在世总是有许许多多困境烦恼，自己远在异界已经没办法，只能相信他们坚强。
情节按部就班行进到小姑娘要爬回来。栏杆果然脱落，就算楚艺声早就知道，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抬手要扶，一瞬间，自己的手碰到了梦中“楚艺声”同时猛然伸过来的手！
她眼前一花，身体猛然一坠，像是原本身轻如燕，突然变成了200斤的胖子。
回过神来，她不再是旁观者，俨然就是梦境中救人的楚艺声——并且即将坠楼无可挽回。
楚艺声：我他m……为什么！！
一定是睡之前被高塔的高度刺激到了！！
难道在梦里还要搞高空坠楼的死亡回放？
有些人怕到极致反而发不出声音，她拼命想要清醒从梦中脱离。
［检测生命垂危。宿主绑定。］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时间暂停。
楚艺声的心脏剧烈跳动，脑子在停摆边缘：“什么？”
［我是时空境界服务中心系统TX003，宿主楚艺声您好。］自称系统的声音并不机械，反而雌雄莫辩，感觉很是奇妙，但语气平平，没有任何感情起伏。
楚艺声呆愣愣：“您……您好？”
［经检测，宿主楚艺声身具功德，品格能力优异，为服务中心欣赏的人才。鉴于宿主生命垂危，将在大约2秒后着地死亡，现有一份兼职工作想介绍给宿主——当然，接不接受由宿主自行决定，任何决定都不会产生额外后果。］
楚艺声：？？？
她稍微冷静下来，整理思路。
这个梦着实诡异。应该说，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她评断不了。那么先回到当前的场景。这个系统是人工智能，她的确听不出任何语气。但就内容判断，这确实挺诚恳的。她决定顺着系统。
“请问是什么兼职？”
［时空境界服务中心是为维持时空平衡稳定成立的。小世界的动荡有时只是因为一些小小的缺失差错，兼职人员需要将这些小差错拨乱反正。
本次兼职的重点工作是：保护小世界中两位人物避免非正常死亡。兼职人员无经验，为辅助宿主，系统将把小世界大致发展情况传输。在小世界中，系统不会多加干涉宿主行动，但若宿主有生命危险，将自动展开防护罩，直至宿主完成任务。］
“你的意思是我要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保护那边的两个人？”
［是的。］
“如果我不答应兼职会如何？”
［不如何。宿主有大功德，不进行兼职，或者兼职工作失败，转世后亦有幸福美满的人生。宿主可将这份工作看作奖励任务——不完成或失败无惩罚，完成有丰富奖励。］
“听起来尽是好处。”
［因为我们是正规中心。］
“……是吗。”楚艺声停顿一下，心中隐隐有个猜测，问道，“我可以知道我要保护的人的名字吗？”
［当然。您需要保护的人物姓名为：楚殷浩、莫首阳。］
楚艺声闭上眼睛，猛地攥紧拳头。
这不是梦。
这就是她的记忆——她一直以来忘记了的，直觉很重要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谁顶得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