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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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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境里的记忆杂乱无章,祁尧一时回到了还在七院时,一时又跳转到宋璟说要送他成人礼的那个晚上。
汹涌的记忆输入使得祁尧情绪汹涌起伏,有眼泪自眼眶中流出来,又很快氤进了土里。
梦境之土带着他熟悉的腥味和腐烂味。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祁尧睡了三天,醒来后,已经是第三天夜里。
“咳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祁尧睁眼,眼前一片黑暗。
他茫然了几秒,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寂静里,椅子和地板摩擦划拉了一声,祁尧发觉房里有人,当即警惕的看了过去。
被注视到的人却一眼都没有看他,甚至只给他留了一个冷漠的背影,一手扯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是有光的。
祁尧空白了几秒。
三天没喝水,还被灌了一嘴的泥,祁尧的嗓子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干裂的疼。
他手撑着床,艰难的坐起来。
“咳咳,咳咳。”
咳到第三声,一个纤瘦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顺手按下了一旁的电灯开关。
“啪”的一声,房间瞬间明亮起来。
是宣文慧。
她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头,身上穿的是初见时那条背带牛仔裤。
宣文慧手里端了杯水,小心的放在了祁尧的面前。
祁尧接过。
水还是温的。
祁尧喝了口水。
温热的水流缓解了嗓子干裂的不适感。
祁尧嘶哑道:“谢谢。”
宣文慧摇头:“是、是宋璟让我送进来的。”
祁尧眼神一动,捧着水杯又喝了口。
宣文慧坐在方才坐过的椅子上看着祁尧。
灯光下,祁尧脸色还不太好,露出的那一半清隽的侧脸带了些病态的白,这白一路蔓延至了脖颈,凸显了脖颈处纵横的青色筋络。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宣文慧的错觉,她总觉得祁尧的情绪不高,有点恹恹的。
这很难得。
安静的氛围让人有点难受,也不管祁尧有没有开口,宣文慧自顾自的说:“你那时候不知道干嘛去了,宋璟把你背回来时,我看到你们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你的小腿那里血淋淋的,我和柯远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还以为你要死了。当时宋璟的脸色真的很吓人,我差点以为他打算跟着你一起死。”
祁尧敛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里的杯子,轻轻嗯了声。
“你昏睡了三天,宋璟守了三天,我们说要和他换班也不让,也不理人,也不吃东西…”说着说着,宣文慧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太多,话音一顿,“你睡那么久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进来。”
祁尧摇头:“不饿,你别走,我有事情要问你。”
宣文慧霎时正襟危坐,有点紧张:“你问。”
祁尧:“我离开的突然,那个副本怎么样了?”
宣文慧露出回忆的神色:“当时也没怎么,我被宋璟催眠进入到了午时的精神世界里。”
祁尧:“继续。”
“午时的精神世界其实和录音笔内体现出的情况差不多,是一条很长很黑的走廊,走廊那头传来了斧头砍在肉上的声音...”
即使到了现在,回忆起当时那一幕,宣文慧也不由得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我知道如果想玩到最后的关卡,必须要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我在犹豫了几秒后还是走到了走廊尽头去看。结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血腥。”
宣文慧吞了吞口水:“我看到了那个照片上的男人骑在了女人的身上,用斧子将女人的身体分成了几块。”
鲜血溅满了整个房间,女人的头颅滚到了房门口,不甘心的眼睛睁大到了极致,恰好和宣文慧对上视线。
“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尖叫了一声,没想到吸引了那个怪物的注意,他开始向我冲了过来。”
祁尧闭了下眼。
宣文慧继续说:“后来我只能跑,跑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把门锁了起来。那个房间里有一个地下室,我在地下室里找到了午时。”
祁尧:“地下室?”
宣文慧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个混球把午时关在了地下室里,关了好几年,还对外宣称午时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难怪午时从来不为自己辩解,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后来的一切都清晰明了了,午时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带着多年的怨恨走向了那个一手把他推向了深渊的人。
这是复仇,也是为自己申冤。
“不过...”宣文慧话锋一转。
祁尧:“嗯?”
宣文慧看了他一眼:“不过好像是出了变故,副本是被强制结束的。当时警报声拉响了好一阵......”
祁尧隐约预感到接下来她要说什么。
果然。
宣文慧慢吞吞地补充:“你又违规了,违规理由是影响了副本正常运行。”
祁尧:“......”
刚好一杯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见了底。
祁尧把杯子还给了宣文慧,掀开被子,准备起来。
只是到底受到了影响,腿刚一落地,一股酥麻顺着脚底顺延而上,一路窜到大脑中枢神经,刺激的他小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祁尧唔了一声,好在手及时扶住了床。
宣文慧赶忙问:“你没事吧?”
祁尧摇头,往外边走去。
***
他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想想也知道是谁换的。
屋外客厅很安静,已经一个副本没见的柯远端着身子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着,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头无处安放似的握紧了松开,就像是屁股下坐了根针似的不自在。
柯远看到祁尧后,眼神一亮,刚想说话,又在瞟了阳台一眼后,又讪讪的坐了回去。
祁尧顺着柯远的目光看过去,是宋璟坐在阳台。
两人之间隔了一扇玻璃门,宋璟露出了一个模糊的侧面。
宋璟坐在椅子上,脊背弯着,头低垂,脸埋在双手之中,脚边是落了一地的烟头和烟灰。
阳台昏黄的灯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好似有千斤的重量,生生的将他的脊背压塌了一寸。
祁尧抿唇。
真奇怪,明明他们连一个对视都没有,情绪却像是连通在了一起,就仿佛是一缕很细的线,松松垮垮的系着两个人。
也许这就是记忆在作祟吧,因为找回了过往的记忆,也找回了情感。
人果真是因为记忆而存在。
宣文慧看了看宋璟,又看了看祁尧。
祁尧收回了目光,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有没有吃的?有点饿了。”
宣文慧回神:“啊,有的有的,我现在就给你做,你要吃什么?”
祁尧恹恹道:“吃面吧。少放点蒜和香菜,不喜欢。”
宣文慧点头:“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