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熟了》南暖浅巷

4、第四个脚印

　　第四章

　　“聊什么呢站这？”盛永年推开门问她，抬头又看到身后的周司柠，眉毛一挑开口：“我刚还纳闷呢，这说十分钟就到的没消息了，怎么下楼买豉油的人也迟迟不见回来，正担心你对这地不太熟是不是迷路了？”

　　联想到刚才祝煜的话，周司柠话到嘴边生生拐了个弯——

　　“是有些绕。”

　　“买豉油？”宁瓷回头，这才看清周司柠手中提的袋子是什么东西，问：“量哥要用的吗？”

　　盛永年：“除了他还能有谁？”

　　宁瓷：“那我去拿给他！”

　　周司柠抬手，宁瓷从他手中接过，转身溜进了厨房。
　　很快，卓雅量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从小到大你这偷吃的毛病还没改，陶颖要是等会杀上门，你可别出卖我……”

　　能听得出来，他们很熟。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朋友之间的打趣玩笑话，可到了周司柠这里，却莫名失落。

　　毕竟，宁瓷在面对自己时，是那样拘谨。

　　刚刚电梯门开的那一瞬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周司柠那样敏感的人，不会察觉不到。

　　他转身找了个沙发角落，刚准备走过去，有人按门铃，是今天的小寿星到了。

　　淼淼是Apex粉丝，三岁小孩追起星来也丝毫不示弱，一进门就尖叫连连，连蹦带跳的挨个抱过去，最后扯着周司柠大腿不撒手，惹得一众人大笑。

　　宁瓷刚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周司柠半蹲下来，将一点点小孩轻轻揽在怀中，垂下的眼睑莫名温柔，嘴角弧度明显，似乎也是在笑。

　　他笑起来的模样着实不太多见，宁瓷这么看着竟忘了撤回视线，直到周司柠好像感觉到什么，忽然抬头，与她撞上。

　　宁瓷心虚般的眨眨眼，笑着出声：“淼淼，小姑娘要矜持些。”

　　淼淼回过头，冲宁瓷做鬼脸：“就不！”

　　话是这么说，小姑娘毕竟脸薄，最后还是乖乖撒了手，不过吃饭的时候死活都要挨着周司柠坐。

　　盛永年也没辙，转身去招呼其他人，“我家没什么规矩，不流行那套，都随便坐。”

　　宁瓷帮卓雅量摆盘，等结束的时候，就剩两个空位置了。
　　一个挨着盛永年，另一个挨着周司柠。

　　宁瓷原本是要挨着盛永年坐的，却被淼淼叫住：“宁宝姐姐，你坐这里！”

　　“宁宝”这个称呼一开始是粉丝给她起的昵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私下朋友们就都开始这么喊她了，到淼淼这，自然就演变成了“宁宝姐姐”。

　　一听这话，盛永年忍不住吐槽：“多大点人就颜控，漂亮姐姐都比我这个当妈的亲！”

　　其他人都在笑。
　　饭桌上气氛难得的好。

　　期间自然有人提起宁瓷与周司柠之间的高中校友关系，打趣着问：“两位在学校怎么看都是风云人物，真的之前不认识？”

　　又来！
　　他们为什么一定觉得同一所学校同一届就一定要互相认识呢？

　　宁瓷虽不解，但还是面带微笑的再次解释：“我那些年太忙，学校去的次数不多，高中校友不假，但确实不认识，今天还是第一次碰上。”

　　为证明她所说这句话不假，宁瓷还转头看向周司柠，试图得到肯定答案，问：“是吧？”

　　饭桌上所有人的视线不知为何一下子都转向了周司柠。

　　周司柠正准备夹菜，闻言，一顿。
　　他不紧不慢的夹了一块清蒸鱼，放在自己碗里。

　　抬头，缓缓开口：“当然不是。”

　　就在宁瓷愣住，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的时候，周司柠偏头看向她，唇角往上扬着，带着很淡的笑。

　　“我一直都是宁老师的粉丝。”

　　商业互夸而已，这话术倒不怎么新奇。
　　可经周司柠这么认真的说出来，又觉得哪哪都有些怪。

　　在一屋子的视线围攻下，宁瓷强装镇定，再次偷瞄了周司柠两眼，发现他没有想要对他这话再补充解释的意思。

　　宁瓷只好道：“我第一次知道，我的荣幸。”

　　周司柠再次转头看她，眼底已经没了笑。
　　他半侧着身子，很自然的拿走宁瓷的水杯，替她添了热水。

　　等到其他人都在别的话题了，他才再次开口。
　　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怎么会——”
　　“一直都是我的荣幸。”

　　宁瓷抓着杯口的指尖莫名一紧。
　　不是这句话有多大的歧义，而是周司柠这个低沉的嗓音，有股莫名的蛊惑力。

　　人人都知Apex四个人中，祝煜跟韩文旭是自来熟，社交能力强，也极其会来事，圈内朋友众多。而江舟做为队长，一向都是酷跟拽更多一些。

　　至于周司柠，顶着音乐奇才的名号，每次都站组合边上，除了完成舞台，鲜少发言。

　　可他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宁瓷还在神游，直到淼淼连着喊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宁宝姐姐！”
　　“啊？”宁瓷一怔，问：“你叫我？”

　　淼淼端着自己的碗到处指：“我要吃那个菜。”

　　“茄子？”
　　宁瓷夹起一块，淼淼又摇头：“不是，是那个！”
　　“那是土豆牛腩？”

　　淼淼又说不是。

　　宁瓷猜不出，淼淼便急着站起来想指给她，却一个没注意踩到凳子边缘，踩了个空。

　　“小心！”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宁瓷下意识的先去接淼淼，由于动作太急，不小心把自己碗给推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清脆一声响，碗直接碎成好几块。

　　盛永年瞬间拧眉，火气压不住：“淼淼，要吃饭就好好吃，你站凳子上干什么！”

　　淼淼一向怕她妈妈，扭捏着又端端正正坐好，细声细语的道歉：“对不起。”

　　“年姐你别凶她。”说话间有人给她递了两张纸过来，宁瓷顺手接过擦了一下溅到袖口的油滴，说，“淼淼不是故意的，是我没听清。”

　　淼淼爸爸赶忙起身去拿扫帚。

　　宁瓷刚准备弯腰去捡那两半碎碗，忽的手腕被抓住。
　　同时落下一个声音。

　　“小心——”
　　“这里我来。”

　　宁瓷扭头，看到站在她旁边的周司柠。
　　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两张纸也是他递过来的。

　　他的掌心很热，酥酥麻麻的温度让宁瓷有一些别扭。

　　“谢谢。”她试着挣了一下，发现没挣开。

　　周司柠抓着她的手腕没松，将人往旁边带了一下，有点护在他身后的意思。

　　“小心有碎玻璃，你往那边站，别过来。”
　　宁瓷：“……哦，好。”

　　盛永年见状走过来问她：“要换件衣服吗，我这有新的，你穿大了一点，将就一下。”

　　“不用。”宁瓷后知后觉，慢半拍的答，“不要紧的。”

　　一点小插曲，饭桌上很快又热闹了起来。
　　吃完饭，又开始切蛋糕唱生日快乐歌。

　　宁瓷音痴，在大家都唱歌的时候她选择只张嘴不吭声，不知是不是她离周司柠最近的缘故，在一众密密麻麻的声线下，宁瓷自动隔绝了其他人的声音。

　　他的嗓音的确是很特别的。

　　周司柠刚签约星河传媒的时候，一开始公司还担心，这么一个闷葫芦，不抢镜头不争资源，也不懂如何吸粉固粉，怕他走爱豆偶像这条路吃不开，却没料到，第一个爆火的，恰恰是周司柠。

　　那是他们出道的第一年，某卫视跨年晚会上，周司柠自弹自唱，安安静静的solo了半首歌。

　　一把吉他，一束柔光，三两分钟，足以让这段舞台封神。

　　宁瓷之前就听人说过，周司柠的嗓音自带深情。

　　如今看来，这话倒是没说错，一首生日快乐歌都能被他唱的深情款款，没有个八百次失恋唱不成这样。

　　可他这样的人，若真是失恋八百次，那也确实……挺惨的。

　　-

　　第二日，Apex四人拍摄新专硬刊，一拍就是整整一天。
　　收工的时候，月亮已是爬的老高。

　　于思杰既要盯着这边的拍摄进度，又要参与MV方案研讨，由于实在调不开时间，干脆，便将研讨地就放在了摄影棚隔壁。

　　这栋楼是星河传媒几年前买的，供旗下艺人拍摄专用，地点相对较偏，也不会有狗仔偷跑物料。

　　于思杰早就安排了司机，让他们拍摄完就回去休息，但江舟他们还是想去隔壁看看MV的研讨成果。

　　由于前几日刚下过雪，这几天气温骤降，刚一出门就迎上一阵冷空气。

　　祝煜一路碎碎念：“我掐指算算，距离过年还有几个月。”

　　韩文旭挖苦他：“过年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通告早就排到了明年。
　　这种新年，元旦，春节关头，Apex都是香饽饽，老早就接到了好几个卫视邀请，关于最近的元旦跨年夜，最终定了两个台，一个直播，一个录播。

　　祝煜倒是不以为然：“白日梦偶尔做做也挺有趣。”

　　韩文旭不苟同他，甩了个白眼过去，往前跑了两步追上江舟，问：“这次专辑收录曲里我最喜欢的是昨天录的那首，demo曲很特别，也不知道会不会最终收录进去。”

　　从Apex开始筹备新专辑以来，收到的demo不计其数，最终哪些会被正式收录进这张专辑，除了那首主打歌之外其他暂且还未明确。

　　江舟凭借自己腿长这一得天优势，走路带风，摇头：“我也不知道，这首曲子是司柠写的，你还不如问问他。”

　　说的也是，韩文旭回头喊落在最后的周司柠：“司柠！”

　　周司柠抬头，视线不经意往马路两旁停车线位一瞥。

　　忽然，一顿。

　　路边停着一辆低调的奥迪，驾驶座门开着，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女人从车上下来，绕到后备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韩文旭顺着周司柠视线看过去，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这是宁瓷？”

　　虽然距离不远，但她眼下口罩帽子遮的严实，又是晚上，难免会看错。

　　要不是昨天晚上刚见过，觉得眼熟。

　　江舟走在最前，离宁瓷最近，先一步走到车跟前，出声：“宁老师？”

　　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吓得宁瓷整个人一抖。
　　她猛地抬头，看清来人，懵了好一会。

　　转眼间，祝煜跟韩文旭已经迎了上来，周司柠依旧落在最后，目光沉沉盯着她这个方向。

　　“你们怎么在这？”宁瓷脱口。

　　一想，又觉得她这话纯属白问。
　　陈雪是跟乐队一起当Apex此次专辑MV背景板的，那Apex出现在这里倒是合情合理。

　　“我们来拍专封。”江舟问：“宁老师你呢？”

　　“我等一个朋友。”宁瓷说。

　　“朋……友啊？”不知为何，江舟半转身的朝周司柠那边看了一眼，又问，“不进去等吗？”

　　“不了。”宁瓷婉拒，“私事，跟工作无关，我也不想麻烦太多人。你看，我都这样打扮了，不过还是被你们一眼就认出，算是乔装失败？”

　　江舟抬手摸了下鼻子，自言自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一眼认出来。”

　　宁瓷没听清：“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江舟指着周司柠的方向，说：“司柠先认出你的。”

　　宁瓷一愣，抬头往周司柠那边去看，恰好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

　　他穿着一件毛呢长款黑色大衣，版型衬得身形鹤立，许是头发做了造型的缘故，远远看过去，清冷感十足。

　　路灯的光影投下来，打在半边肩头，仿佛清水里沾了墨。

　　宁瓷轻咳一声，问：“很好认？”

　　周司柠淡淡：“也不是。”

---

作者有话要说：　　留评，都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