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熟了》南暖浅巷

3、第三个脚印

　　第三章

　　若不是周司柠问这话时是看着于思杰问的，眼神之中似乎还在期待一个答案，否则于思杰当真要怀疑他是在说梦话了。

　　“不合身？”于思杰问。

　　周司柠半晌都没回答。
　　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其他三人都迷迷糊糊醒来相继下车，周司柠才再次开了口——

　　“裤子有点短。”

　　一脚刚踏出去的江舟狐疑的往周司柠那瞟了一眼，稀里糊涂的问：“你又长个了？”

　　周司柠摇头。
　　只当刚刚是闲来无事瞎问的。

　　生日宴是在一栋小别墅内，主场在三楼，大厅布置了一座城堡乐园，一旁是导航指示牌，以防有人找错地方。

　　于思杰左右手都拎着礼物，按了电梯，三楼还没到，欢声笑语早已充斥过来。

　　电梯门“叮”的一声，盛永年率先往这边看过来。

　　看清来人，笑着迎上来：“我家淼淼面子比我大啊，这几位神都到了。”

　　周司柠抬头朝房内看了一眼。
　　生面孔熟面孔都有，但……
　　没有他要找的人。

　　“盛导。”
　　四人由江舟带头，跟在场所有人一一打了招呼。

　　Apex做为爱豆，与电影圈有壁，在场好多人只叫得出名字，私下其实毫无交集，今日也是第一次碰面。

　　但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程嘉。
　　去年有一部由程嘉主演的电影Apex唱了片尾曲，有过几面之缘。

　　“嘉姐。”周司柠转过身，朝程嘉说话的时候很礼貌的鞠了个躬。

　　程嘉咧着嘴笑，对其他人道：“看吧看吧，我没说错吧，上次在片场，他们四个人齐齐跑过来朝我鞠躬，一下还不够，见一次鞠一次，我这辈子真没受过这么高待遇。”

　　一阵哄堂大笑。

　　半分钟后从玄关走过一个人影，手里端着餐盘，接话：“对嘉姐，那可不得尊重点么。”

　　是卓雅量。
　　不同于电视上西装革履，他穿着休闲，还戴了个围裙，倒有点家庭煮夫的意思。

　　程嘉今年五十有余，至今还活跃在各大影片。
　　演技毋庸置疑，挑剧本的眼光也毒，一度有着口碑票房双保证的美誉，圈内地位不低。

　　在场能打趣程嘉的，也就只有卓雅量了。

　　卓雅量将盘子放在餐桌，问：“我菜都快做好了，小寿星还不准备回来？”

　　“她爸带出去玩了，那小丫头要是犟起来谁都拿她没办法。”盛永年颇显无奈，“我们不等她，人齐了就先吃饭，对了，我先问问宁宝到哪了。”

　　盛永年转过身去找手机，其他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块闲聊，只有周司柠，一直盯着盛永年的背影，直到有声音传来。

　　“堵车了？”盛永年拉高了调子问。
　　“嗯。”宁瓷道：“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那怎么行！”盛永年道，“卓雅量的手艺你也很多年没尝到了吧？”

　　宁瓷一惊：“量哥也在？”
　　“那可不。”盛永年问：“你大概还需要多久？”
　　宁瓷看了一眼导航，回答：“十分钟左右。”

　　恰在这时，厨房卓雅量的声音再度传来：“年姐，你这没有豉油吗？”

　　盛永年挂了电话，再次叹气：“我一年就开这一次火，要不是你这位大厨实在难请，我连锅都没有。行吧，楼下就有小超市，我去给你买。”

　　盛永年刚一转身，周司柠从另一侧绕过来。

　　“我去买吧。”他说。

　　盛永年略微一怔：“怎么好意思让客人跑腿？”

　　周司柠说，“我正好也有点事要下去一趟。”

　　那行。
　　盛永年不是个执拗的人，只嘱咐让他早点回来开饭。

　　-

　　前段路实在是太堵。
　　宁瓷下了车火速就往地方赶。

　　恰好这时候陈雪打电话过来，语气之中尽是激动：“你知道不，Apex今天回国了！”

　　宁瓷搞不懂她激动的点，“没看出来，你也追星？”

　　“那倒不是。”陈雪道，“他们此次结束海外行程回国就是为了准备新专辑的，我可听说了，Apex这次的专辑MV那可是大手笔，从制作到监制再到导演，全是王牌，我们乐队接到了一个邀请面试名额，要见老同学了欸，我能不激动嘛！”

　　宁瓷一手提着超大号玲娜贝儿公仔，一手还要煲电话粥，正手忙脚乱，余角瞥到前面电梯口站着一个人正在等电梯——

　　深色冲锋衣，黑色休闲裤，单手插兜，看不清脸，只有背影，后脑勺还翘着一撮头发。

　　个子很高，单从视角来看要比她高出整整一个脑袋不止。

　　宁瓷随口：“人家还记得你吗你就激动，老同学两两相望不相识那岂不是更尴尬。”

　　陈雪豪气：“这不重要！”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前面电梯门打开。

　　不知是不是宁瓷的错觉，那人好似偏头往她那边看了一眼，不过速度太快，她没抓到证据。

　　陈雪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就周司柠那颜值，那气质，我在上学期间怎么会把他忽略掉，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除了一个名字就不剩什么了。我跟你说，我刚刚还扒了一下他们早期MV，大尺度欸，那胸肌，那腰……身材简直不要太好！”

　　宁瓷抬眼，正好看到前面那人抬脚，进了电梯。
　　一闪而过笔直大长腿，还有……

　　宁瓷莫名跟着点头：“嗯，你咋不说屁股也翘。”

　　她跟陈雪认识十多年，太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过脑子。

　　电梯门开着，迟迟没有关上。
　　里面的人似乎是在等她。

　　宁瓷加快了脚步——

　　电话那头陈雪“卧槽”一声：“宝贝，你怎么比我还变态！”

　　宁瓷轻笑，抬眼，对上那人的视线。
　　一秒、两秒、三秒——

　　宁瓷一句话活生生卡在喉咙。

　　电梯内光线有些暗，一个清瘦的男人站在灯下，清晰利落的轮廓缀着一层很淡的光晕，添了几分柔和。

　　那是一张比在电视上还好看的面庞，高挺的鼻梁，鼻尖上有颗很淡的小痣，好像是光影点缀上去的宝贝。

　　尤其是当他直勾勾看过来的时候，宁瓷呼吸骤然一紧。

　　这是……周司柠？

　　周司柠！
　　要不要这么社死？！

　　更社死的是，电话那头陈雪还扯着嗓子问：“不过周司柠屁股真的很翘吗？我倒是没注意，你不是说你没当面见过他吗，怎么还注意到人家屁股了？”

　　她电话音量开的大，如果周司柠没点什么耳疾的话……

　　宁瓷一把挂掉电话，忽然觉得这时候要是有人朝她脑袋敲一棍子，说不定她还会说谢谢。

　　几秒沉默后，宁瓷抬眼，挤了一抹笑，尬问：“那个……好巧啊。”

　　周司柠：“……”
　　他沉默着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挡住了电梯门。

　　看向她的眼神意外的深，薄唇紧抿，唇线清冷，看那样子，应该是没打算开口。

　　宁瓷踌躇了一下，硬着头皮先行道歉：“实在是抱歉，我开玩笑不过脑子，跟本人撞上了，实在是……有、有什么问题吗？”

　　周司柠半侧着身，目光轻轻动了一下：“很意外，宁老师认得我。”

　　这话说的太怪。
　　宁瓷心说认识周司柠是什么很奇怪的大事吗，她又没住在深山老林，不认识才奇怪吧。

　　宁瓷愣了一下，马上道：“这年头谁会不认识Apex？对了，你也是参加年姐的聚会吗？”

　　“嗯。”周司柠应了一声，顿了半晌又问：“要上去吗？”

　　“……哦，上。”

　　宁瓷抬脚进了电梯，礼物盒子太大，在电梯口还卡了一下。

　　宁瓷刚准备转个方位，余角，一只手在她眼前落下——
　　手指纤细，骨节分明。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

　　他虽没开口，但那意思表示应该错不了。

　　宁瓷连忙道：“不用，我自己拿着。”

　　闻言，周司柠只是顿了一下，朝她伸出的手却并没有撤回去。

　　宁瓷疑惑，抬眼看他，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极深的眸色之中。
　　不知为何，她有点不敢再多看。

　　宁瓷将礼物盒给周司柠，站在一旁。
　　周司柠按了三楼。

　　几寸相隔，周司柠能闻到她身上很淡的香水味。

　　尤其是她侧头从包里找东西时，发梢不经意扫过周司柠手臂。
　　叫人不太冷静。

　　周司柠欲盖弥彰，问：“路上很堵吗？”

　　宁瓷一愣，转头看他。
　　周司柠却是刻意错开她的视线，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刚听盛导打电话。”

　　“哦。”宁瓷了然道，“还好，就一小段，刚下完雪路不好走，有两辆出租车追尾了，耽误了些时间。”

　　半晌，她才听见头顶很轻落下一声“嗯”。

　　好在，只是个三楼。
　　很快，“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不知为何，宁瓷先行松了一口气。

　　一脚刚迈出，再抬头，猝不及防，再次迎上两张既熟悉又不怎么熟悉的面庞。

　　祝煜跟江舟一前一后在电梯口站着，在看到宁瓷跟周司柠时，明显也一愣。

　　不过好在祝煜天生自来熟，很快便抬手冲宁瓷打招呼：“宁老师。”

　　宁瓷刚要开口，祝煜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笑道：“因为宁老师，我们三年前发行的歌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在飙升榜。”

　　宁瓷苦笑，谁能给她评评理，好不容易等到热搜没了，却没料到转头就跟原唱本人碰面了。

　　公开处刑也不过如此。

　　宁瓷连忙：“我天生音痴，你们见谅。”

　　祝煜道：“怎么会，我们都觉得你唱的很好，司柠还给你点赞了呢！”

　　闻言，江舟抬头，目光与周司柠对上。
　　半晌，挑了下眉。

　　周司柠：“……”

　　宁瓷给了对方一个标准微笑，生硬转移话题：“你们……是要下去吗？”

　　“是啊。”祝煜略一蹙眉，“也不知道这电梯咋回事，一直停在一楼不动，我还以为是哪个熊孩子一直按着电梯玩……”

　　“祝煜。”身后江舟及时出声，心虚般的摸了下鼻子，冲宁瓷打了个招呼，“你们先进去，都在等，我俩下去拿个东西。”

　　宁瓷茫然：“……哦，好。”

　　直到电梯门再次合上，宁瓷才慢半拍反应过来，转过身问：“电梯怎么会一直停在一楼，你在等人？”

　　周司柠视线躲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几无波澜：“嗯。”

　　宁瓷下意识的转身往后看，明显后面再没人上来，问：“谁啊？不等了？”

　　周司柠目光紧追着她的身影，她今天画了淡妆，淡的有些看不出来。一头浅棕色长发低低绾起，围巾被她取下来挂在胳膊上，露出纤细漂亮的脖颈。

　　好半晌等不到回答，宁瓷回过头来，猝不及防，与周司柠撞上。

　　四目相对那一刹那，失重感俱生。

　　宁瓷心头一颤，有些不太敢再正视他。

　　“不用等了。”周司柠轻吁一口气，“是我记错了，人已经上来了。”

　　那一刻，仿佛数日连轴转的疲惫感尽数消散，眼里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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