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惊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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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玉姐,小心.”
快睡着的李宁玉被顾晓梦的话给惊醒了.心一惊,神色却仍是平静.她迅速的坐起身环顾四周.顾晓梦这一声小心说的突然,李宁玉以为房间里有人偷溜进来.
静下来自己也觉得好笑,堂堂顾家,哪来的小偷?除非…
除非什么?李宁玉冷笑,吞没心中未说完的话,徒剩嘴角一丝不被发现的忧郁和残酷.
就这般,再无睡眠,睁着双眼看着窗外的黑暗褪去.怀里的顾晓梦睡的踏实,稚气的脸紧贴着自己胸膛一个晚上.
(二)
李宁玉在晨光中起床,宿醉未醒的顾晓梦蜷缩着身体睡到刚才自己的位置上,孩子般的睡颜安详寂静.在单位里无论怎么给脸色看都不能阻止她对自己热情的顾晓梦在只有两个人独处时,只是安静的呆在自己身边.有时低语几句,看自己不理她,就又摆弄着手上的东西.19岁青春年华散发着无限的活力,却生在了这样的乱世这样的家庭中.
李宁玉的眼睛微微抽动,她下意识眨了下眼,转过身,走向门.
思绪却总是被行动更快.握住门把手的那刻,李宁玉已清楚的想起夜色中那张消瘦,认真期盼的脸…..而那隐忍的呼吸仿佛就在自己面前.
“玉姐.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晓梦吗?”顾晓梦整个身体都扑进李宁玉的怀里.激烈的.不容拒绝的.她有点奋不顾身,是忍耐到了一个顶端的爆发.
李宁玉想到自己的一对儿女,也是这样的挤到自己怀里,不让她离开.
这是她的软肋.而她不能有软肋.在这世上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去完成.朋友.知己.这些都太冒险,充满不能确定的因素.甚至是一种对他人的迫害.
[啪]门被李宁玉压低声的打开了.同时,涌上心头的情绪被硬生生的压抑住,她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她只要清楚自己的目标和性质.知道这对自己的利弊.
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顾晓梦.你醉了.这样的醉.醉生梦死.
(三)
李宁玉下楼,看见顾民章坐在餐桌前.
“顾老.”李宁玉点头问好.
“李科长起的真早,来,吃了早饭再走吧.”顾民章伸手招呼李宁玉,他和李宁玉也算熟悉了,李宁玉为人冷静自制,处事分寸.他老对她印象很好.
李宁玉的脚步顿了顿,便走向餐桌,坐在已为她拉开的位置上.
火腿.鸡蛋.香肠.很西式.李宁玉没有动刀叉,像是在等待什么.
顾民章放下手中咖啡,抬头看向坐下的李宁玉,明了的笑. “李科长你有所不知吧.”
李宁玉微微停顿了下才迎上顾民章的注视.诧异顾民章开门见山的直白.
“顾老请讲.”李宁玉淡而礼节的回答,云清风淡的平静表面下是拒人千里的冰冷.
顾民章也不在意.“昨晚还好你来了,不然小梦可是会喝一晚的闷酒而置晚宴不顾的.她要真耍起性子,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拿她没有办法.”
李宁玉没有接话.顾晓梦有这个反应是意料之中的.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对顾晓梦性格的了解很是信心.可顾民章的话却没预料的让自己的心疙瘩了下,脑海里划过了不适宜的情景,然后定格在早上凝望的那张睡脸.
这样的情绪很快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渐渐荡漾开的疑问.顾民章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别有深意?另有所指?李宁玉诺动了下唇.“小梦看起来闹了些,但也是个很明事理的人.昨天想必一时赌气而已.”她说话时镇定有力.看似柔弱,却隐忍着份狠劲.
“哈哈!还请李科长多多包涵.我们家小梦并无恶意.她昨天定要和你跳舞时任性了点,怪我从小宠她,惯坏了.”顾民章重重的叹了口气.“哎.说是这样说,自己女儿的脾气自己知道,是个惹事的主,不会给你少惹麻烦.她少年丧母,我平日又忙于生意不能常在她身边.你对她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希望你能多多照顾她.”顾民章无奈的说道.
李宁玉想推迟.话到了嘴边,却化为一声应许.
顾民章看在眼里.他没想到李宁玉会答应的那么爽快,他本还在想如果李宁玉拒绝,自己该怎么说服她…顾民章隔着镜片望着李宁玉,眼前这个女子和以前所打过交道的人都不同.虽然说不上是哪的差异,但顾民章心里有数.
李宁玉起身,向顾民章微微欠身告辞.顾民章也不多留,让刘妈送李宁玉出门.
一身军装的李宁玉刚走不久.楼上的卧室就传来“叮怦怦”的重物落地声.顾民章继续喝着手中的咖啡,就听见门被迅速的甩开,有人披着大衣,没有洗漱便冲下了楼.
“爸.玉姐呢!”
“刚走.”顾民章从报纸上暂时移开视线回答.
“你怎么都不留她吃饭啊?让她饿着肚子离开.”顾晓梦抱怨,腮帮子懊恼的鼓起.
“怎么?你都留她一夜了还不够?”顾民章笑着调侃自己的女儿.他明白顾晓梦对李宁玉的依赖,说是留她吃饭,其实是想为自己睡过头拖延时间.“是李科长说不用早餐,你总不能让父亲逼着她吃吧?”
顾晓梦不理顾民章,气冲冲的又冲上了楼,梳妆打扮.然后赶往司令部.
(四)
李宁玉在早餐摊吃了碗馄饨便回了寝室.楼梯间遇见昨天参加晚会的人都不由得深看她几眼.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样.
昨天让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件事.顾晓梦和李宁玉不一般.不管这是不是她们装出来的还是其他什么阴谋,这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特别是顾晓梦,谁都看见司令在她父亲面前屈卑的样子.
李宁玉刚到寝室没多久,顾晓梦就已经后脚跟到.
“玉姐.”顾晓梦像只猫般的腻上可李宁玉的手腕.
“恩.”李宁玉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办公室走.
嘟着嘴巴.顾晓梦并不全明白李宁玉的想法.她要不是天生一张冷脸,那只能说明她隐藏的很深.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乖巧的挽着李宁玉的手,一起走向司令部.
(五)
今日的杭州街头显得特别冷清.昨天夜里,日本特高科里的佐佐木军官被杀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有任何打斗迹象,也无死亡前的挣扎.
“佐佐木长官是死于一瞬间.敌人给了他致命一击.别说反击,他根本就连该反应的准备都没有.”王田香站在武田的身边说道.
武田的笑脸没有了嘲讽的笑意,一丝阴冷从那笑颜中流溢出来.
“日本军官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你说佐佐木没有任何反应就被杀了?”他朝王田香看去.“我更相信他是被熟人迫害.敌人说不定已经在我们内部了.”
王田香点头,他同意武田的这个说法.
宪兵队随即把佐佐木的办公室翻了个遍,可是也没发现点滴有用的信息.
受此牵连,司令部显然也不得安宁.日本人给王司令施加压力,进行暗中调查内鬼的事情.虽然这个说法现在还只是猜测,可一旦被证实,那么将是非常不好的开端..
司令部的人被一个个排查.未查到的人都被滞留在办公室中不得离开.也不允许和外界联系.
顾晓梦在日本人没有进入译电科时便先一步闪进了李宁玉的办公室.她似乎对样的事很从容镇定,甚至早有预感.这个时候的顾晓梦就像是另一个人.虽然很快她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玉姐,外面来了很多日本宪兵队的人.”顾晓梦说话的样子并没有觉得她有多着急.她更像是在试探李宁玉的反应.
李宁玉盯着顾晓梦. “出了什么事.”
李宁玉刚问完话,门已经被强制撞开了.一行武装小分队迅速进入办公室.
“谁给你们私自闯入办公室的权利!”顾晓梦皱着双眉厉声斥问.只是一张娃娃硬是少了几分威信.多了份玩世不恭.
“混账!”领队的日本兵显然没想到女子敢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讲话,上前就像教训下这个女子,却不料被人呵斥住.
王田香那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了顾晓梦的面前.
“呦.这不是王处长么?”顾晓梦换了种语调,后退了步坐到了李宁玉的办公桌前,低头点燃根骆驼.
王田香只是笑笑,并没有接着顾晓梦的话[叙旧]下去.
李宁玉的视线落在王田香身上,然后移到门外.她突然起身,无声的走到王田香和那日本兵面前,挡在他们和顾晓梦中间.“告诉你们长官,译电科属于机密重地,不是你们想搜查就搜查的地方.”
那个日本军官愣了愣,刚想顶回去,却忌讳似的往门口很快的瞟了眼.
这下,连顾晓梦也注意到了.
门外响起了笑声.冷哼的,带着隐忍暴力的笑意.
“不愧是李科长.遇事镇定.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武田的声音并不洪亮,而是轻柔缓慢的,一字一句,干净简练,有自己特有的语速.像个读书人.微笑中却又透着军人的狠绝.
他的言语之下,谁知道会是这么个心思?
“被你夸奖,我们科长一点也不觉得荣幸.”顾晓梦毫不客气的说,当她看见走进来的人是武田后,眉宇更是紧了几分.她早该想到这样目中无人自视清高的除了武田,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这算是有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吗?”武田笑望着李宁玉,至始至终她对顾晓梦的态度都是轻瞟的一眼.
王田香下意识的咳嗽了下,微微抬头看了眼顾晓梦,眼神流露出某种信息,接着又谦卑的低下头.
“顾小姐可不要逞一时口快之瘾啊.”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惊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