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被世界改变的方法》认知失常

13、第十三章

　　13.

　　人类联合众国建于179年前，大灾难后，是目前星球上现存的最大人类群体社会，它下面有十二大洲、三十六中州、七十二小州，几乎囊括这个星球的所有陆地、岛屿和部分海洋，由联合众国政府和大灾难之前就存在的各种势力协同治理。

　　那些隐藏在历史中的蛇虫鼠蚁，于天灾之时兴风作浪，在局面僵持后，又合众为一。它们分裂出一部分改名政府，又在明面上依旧保持着自己旧有的身份，以财团的名号和它们分割出来的一部份——人类联合众国政府合作，美名其曰合作共赢，创造和平、平等、自由社会，实际上却是官封的土皇帝。

　　耀夜传媒背后的蜃集团就是其中佼佼。

　　蜃集团旗下有九个州，九中之二属于大洲，且不说它在“治理”的土地里多么受人爱戴，就论它在人类联合众国高层决策会上都有着极大的话语权。更不要说这些财阀们沾亲带故，势力之间各有利益交换，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要活在人类联合众国，就没有人想要跟这种超级势力对着干的。

　　解因这话可以说是直白的威胁。

　　被威胁的人大概是在场的所有，而真正接收到、认识到这个威胁的人可能仅有程许盈一个。

　　单鱼目好像生怕她的鸟儿没有被吓破胆似的，还不怕死地在顶头火上浇油：“居然不是为了后面的演出进行排演——解因，你真的生气啦！”

　　她将手里的本子往沙发上一搁，直接跳起来凑到了解因的身前，眼睛闪亮到仿佛要发光：“你还会因为在预料中的事情生气吗？会因为一个人选择没有达到你期望而生气吗？”

　　单鱼目那张绮丽到极点的脸庞豁然接近，几乎要挤到解大老板眼珠子里去了。

　　“沈、星、信。”这是解因第一次在耀夜传媒喊单鱼目的本名，也是她头一次在DEW成员面前，从语气的层度表现出自己在生气。

　　“啊，我在！”被点名的人直接举起了手，单鱼目和解因距离太近了，她说话时的吐息甚至能触及解因的眼睛，顿时让解大老板的瞳孔紧缩了一分。

　　DEW里一直沉稳的副队长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鲜少流露出的那点真实的脾气也随之收敛了个干净，她再开口时，已经和过去一样彬彬有礼：“国王陛下全知全能，不若帮我想想缓和脾气、哄好‘恋人’的方法。”

　　这一回，解因念在口中“恋人”与以往的缠绵悱恻截然不同，格外有几分咬牙切齿味道。

　　“那我的‘恋人’要给我什么报酬，解因？”

　　单鱼目笑得眯起眼睛，倒也没有更往前倾一分，“静小姐因为自由向你许愿，最后却迷失在了没有限制的自由之中。她厌倦漂泊无定，又没办法放弃对亲情故旧得牵挂，所以她宁愿重新回到牢笼似的家庭。你给她提供了一切外在帮助，她却选择了服从，服从别人定下的规则，服从她自己选定的命运，服从她理想中悲惨的自己。”

　　“于是，恼羞成怒的‘恋人’把自由变成了另一个笼子。”

　　单鱼目合拢双手，在解因锋锐的目光下快活地得出结论，“笼中的鸟儿最后还是会回到笼中去，没有什么能靠施舍得到自由。”

　　程许盈提心吊胆咽了口唾沫。她没办法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就企图找几个同胞来共同分担自己心头的不安和紧张。

　　哪知道她眼睛在水平以下扫了一圈，就落到了夏霜陈头上，那个她最讨厌的家伙正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挂着一脸无可挑剔的微笑，装模作样到了极点。而程许盈却一眼就能看出来，夏霜陈早就神游不知道哪去了。发现在场根本没有一个靠得住的，程许盈顿时连害怕都不想了，只希望自己在做梦。

　　[只要是做梦，就不算太糟糕——不过，就算是做梦，这个梦境未免也太长了些吧。]

　　她如此想着，就见单鱼目双眼一动，声音随之一转，继续说道：“这样吧，解因。静小姐的愿望结束之后，就没有人和你有约了，对吧？我帮你布置舞台，我给你修正剧本，我替你把‘恋人’牵上原有的位置。”

　　“作为报酬，你把下一个愿望给我。”

　　解因皱了一下眉头。

　　单鱼目这么说着，绕着解因走了大半圈，然后在众人注视之下，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大门口。

　　“给我一场蜃楼也行。”

　　然后直接消失在了门外。

　　这番操作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程许盈想掐死单鱼目的想法都有了，她们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国王出了门，留给其他人就只有战战兢兢和惶恐不安。

　　没人敢看解老板的表情，也再没有人敢挑衅解先生的权威。

　　程许盈甚至有些绝望，夏霜陈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杜露穹那边隔间里根本没有音讯，她又是一天到晚被单鱼目缠着的——这已经是必死之局，除了她之外，几乎没有人会想下一个对上解因。

　　而且她早上才揭了解因的面子。

　　蜃集团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她这种在耀夜传媒里拔尖的艺人是听得最多的了。同事画饼告诉她未来上升的机遇在那儿，同行羡慕她工作依靠的对象在那儿，蜃集团在它治理的地方，就是天一样的存在。

　　她早上怎么就昏了头，要去挑衅解因？

　　[都是姓单的那家伙的错！]

　　程许盈在心里将单鱼目骂了个遍，又想着说什么才能把这尴尬的局面度过去，她的助理们都在看着她，她的经纪人霍琳琅也应该在等着她来解局，她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鼓气，在脑海里设想着自己和解老板侃侃而谈的模样。

　　[单鱼目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如此想着，程许盈头摆正一抬，正要说话，就听到了某个耳熟至极的声音。

　　她强装自然的扭过头，就看见夏霜陈高高举起的手臂。

　　“周副队长，能将下一场谈话交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