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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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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越接近卡利亚里,怪物便出现的越频繁,而且以不死生物居多。许普诺斯已经遭遇了几只阴影,骷髅和僵尸也各解决了一只,当年在阴影谷不死生物不知砍了多少,如今杀起来也算驾轻就熟。唯一比较麻烦的是遇到的一只淤泥怪,由原生质构成的酷似烂泥的怪物,因为没有固定形状又烂软如泥,刀剑对这类生物毫无杀伤力,好在许普诺斯不像一般的骑士,只会武艺和简单的牧师法术,最后用火焰魔法烧成烂肉了事。进入罗瑟境内的第七天,运气不佳的侍卫长终于看见了在荆棘的包裹中寂静如灰绿色坟冢的卡利亚里。
马匹自然是没法通过纠结的荆棘丛,许普诺斯卸下了鞍具,找了处干净的地方放好,又施法给马加上了一道可以隔绝外部攻击的魔法力场,附近常有怪物出没,这样应该可以在她不在的时候保证马匹的安全。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确定东西都带齐后,许普诺斯深吸了一口气,拨开疯长的玫瑰枝条,走进荆棘丛中。繁茂的枝叶遮蔽了光线,在荆棘之墙的内部勉强可以视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腐的味道,靴子下松软的落叶咯吱作响,许普诺斯试探的砍断了一根挡路的枝蔓,见玫瑰丛没有什么反应,便放心的挥剑砍出一条道路,向深处走去。
“醒醒,泽菲洛斯。”
她楞住了,是谁?为什么会有人用那个名字称呼自己?一急之下睁开眼,站在床前的金发精灵正要伸手推她。
“卡……卡斯特?罗瑟……卡利亚里……”怎么回事?她是在卡利亚里探险,可这里分明是自己在奎尔萨那斯的房间。
精灵亲昵的揉了揉她凌乱的黑发,许普诺斯又是一呆,长发……为那人而剪掉的长发……“做梦做傻了,泽菲洛斯,仪式都快开始了,你还连衣服都没有换。”
“仪式?”她疑惑的重复道。
“你的就职仪式啊,还没睡醒啊?我去拿礼服,你也赶快起来。”说罢,卡斯特便推门出去了,留下许普诺斯坐在床上发呆。
就职仪式……她的就职仪式不是在四年前就完成了吗?回到伊比利亚,当上骑士,担任王储侍卫长的事情都历历在目,难道真的只是恍惚一梦……记得四年前,叫醒她去参加仪式的也是同窗卡斯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着魔的玫瑰丛还有穿梭时空的功能?许普诺斯回忆着看过的关于时空特性的魔法典籍,一边开始梳洗。
“时间不可逆。”这是一切与时空相关的魔法的前提。从时间的下游向上游投影是可行的,许多预言也就是这样诞生的,但是有形体的物体断然无法在时间的洪流中逆流而上,这一点是绝对的。想到这里许普诺斯的心神便定了下来,恰巧卡斯特也将礼服拿了过来,于是穿戴整齐向王宫走去。所到之处都和记忆中一样,建立在生命之树上的伟大城市,白色和绿色的房屋宫殿依托着树干而建,纤细而精巧的精灵风格,巧妙的于枝叶融为一体,颜色鲜亮的屋顶反射着和暖的阳光,洁白的小径上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有若梦幻之地。两人闲聊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王宫前。一个少年拦住了正要前往大殿的两人,“温德沃夫小姐,法斯尔大人找您。”这么多年后猛然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许普诺斯不由的浑身一颤,可是卡斯特笑着在她肩上拍了一掌,别有深意的眨了眨眼就走开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安抚着自己,跟上向花园走去的精灵少年。
那人立在树藤结成的小桥,雪白的衣袍,衬得整个人仿佛无暇的美玉雕成的一般,浅浅的金发散落下来,像是流淌的月光,恍若月神在人间的化身。脚步不由的便停下来了,虽然对于所处的地方处处存疑,当那个洁白的身影进入视线时,许普诺斯只觉得整颗心都要炸开了,喉咙里像塞进了尖锐的石头,梗得生疼,说不出的千万种滋味填满了胸臆。那人回过头来,银灰色的眼睛如梦似幻,笑容在唇边绽开,“泽菲洛斯,你来了。”
她恍恍惚惚的走过去,有些迟疑的伸出手。手立刻被温暖的掌心包覆,指尖下的触感熟悉而确实……“听我说,泽菲洛斯,父亲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她笑了,泪水流下来,喃喃道,“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语罢,抽回双手。温柔的表情僵在那人俊美的面庞上,周围的景色像是时间久远的油彩,卷曲,剥落,褪色……最终归于浓重的黑暗。
许普诺斯睁开眼,正看到不知何时攀满了全身的玫瑰枝条如受惊的小蛇一样从自己身边逃开,耳朵里全是藤条蠕动发出的淅淅索索的声音,挣扎着从荆棘的纠缠中解脱了右手,挥剑斩断了几根枝条,还缠绕着自己的藤蔓顿时逃走的更快。
许普诺斯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看清了玫瑰樊篱中的累累枯骨,离她最近的一具骨骸仍深陷于荆棘之中,宛如落入蛛网的小虫,干枯的骨架上勉强可以看到皮甲的残片,黑洞洞的眼眶中探出一枝嫩绿的新芽,顶端的玫瑰含苞欲放。她挣脱了荆棘的纠缠快步的走出玫瑰丛,魔性的植物捕捉着人心的弱点,如果她刚才有丝毫的犹豫,现在大概也已深陷于美梦中,慢慢的被玫瑰吸尽血肉绞杀而死了。泽菲洛斯•温德沃夫,是她离开家后的化名,也是她成为魔法师时使用的名字,承载着她最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也是她最深的遗憾的见证,只是往事种种,早已成空。
她打量着玫瑰树墙后的景色,高耸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玫瑰藤蔓,昔日的护城河已经成了一汪臭水,黑幽幽的望不见底,隐隐透着不祥。好在罗瑟兴盛的时候,魔法不像现在这样受人排斥,吊桥的木材在魔法的保护下总算没有朽坏,许普诺斯摸索着过了桥,终于进入了声名远扬的卡利亚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疯长的玫瑰,道路两旁的屋舍也都被植物埋没,只勉强可以看出轮廓。许普诺斯出于好奇进入了一家铁匠铺,铁砧旁壮硕的男子横卧于荆棘中,手中还捏着锈损的不成样子的铁锤,面色红润,呼吸绵长,果然像传说中一样,只是在沉睡。诅咒还在发挥作用,那么公主大约也依然安好吧,她于是回到街道上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顺着街道走到了一片空地,大约曾是小广场或公园之类的地方。许普诺斯脚下被硬物拌了一下,低头去看,却是一尊战士的石像,脸上惊恐表情栩栩如生,仿佛是活人凝固在石头里。她心中不由一惊,再看不远处分明是一小片石像的森林,都是冒险者的打扮,从魔法师到战士应有尽有。伸手从腰间的皮囊里摸出一卷羊皮纸,展开低声诵读,纸上银色的文字随着她的声音逐行消失,化作轻烟,身体也裹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读完了卷轴,她略想了想,又掏出一枚符石抛在地上,念动了召唤生物的咒语,青烟腾起,最终化为约有半人高的人形生物,黄绿色的皮肤,不成比例的大耳朵,黑豆似的眼睛迷茫的盯着自己的召唤者。许普诺斯又念了一个咒语,地精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球状的湖蓝色结界,准备工作算是完成了。她指了指前方的石像森林,地精吱吱的叫了两声,便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她也找了隐蔽的地方藏好。没过多久,结界上突然爆起闪光,胆小的地精本能的想逃,却受制于魔法的约束后退不得,只是无助的站在当地吱吱的叫着发抖。结界又是一闪,再次受到攻击,许普诺斯的目光已经捕捉到从荆棘间探出的覆盖着灰褐色鳞片的三角形爬虫脑袋,果然是石化蜥蜴。
石化蜥蜴因为不能将眼前的地精变成石像而困惑,但是有限的脑容量不容它做出更聪明的举动,只是反复用有石化功能的视线瞪视着瑟瑟发抖的地精。许普诺斯悄悄的绕道它后方,挥剑砍下了蜥蜴的头。鲜血喷涌而出,没了头的躯干在荆棘中狂乱的扭动,许普诺斯正要收剑,突然背后有灼热感蔓延开来,连忙回过身,却是另一只石化蜥蜴在不远处伏击。肩上又是一热,包裹着身体的银色光芒波动了起来,吸收了石化的视线,她知道防护法术的保护有限,必须在银色的光芒和石化视线两相中和前干掉眼前的怪物,当下冲了过去。石化蜥蜴见她已经近在眼前,挥动着粗短的四肢想逃,却为时已晚,被由上至下一剑刺穿心脏。许普诺斯还不放心,又在四周搜索了一番,确定在没有石化蜥蜴在附近后,才弹了下手指,解除了召唤法术,地精吱吱的叫着消失了。
许普诺斯大致的数了数石像的数目,约有六十多具,大多数都完好无损,只要解除了石化法术都可以获救。但许普诺斯的首要目的是解救公主,再者也不会解除石化的法术,只好先让他们保持原状。石化蜥蜴以被石化的猎物为食,她杀死的那两只都肥硕异常,这些年来不知吃掉了多少冒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