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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八月十一 ...

  •   秋雨连绵数日终于停了,初十夫子讲课硬压了苏泽之一日,故而十一一大早,苏泽之就拉着玉郎要去山下:“我可是知道你还要去看郎中,正好下山去走走,也不辜负这难得的晴天!”
      说着他还眼神示意跟着自己来的陆仪,陆仪会意,蹭到端坐着八风不动的玉郎身边,拽着他的衣袖摇晃:“去吧去吧,夫子这几天下雨心情不好,对我们可严厉了,难得放晴,就带我一起下山走走吧!”
      书院里的年纪小的弟子无故是不能下山的,就是怕他们出现意外,但在有年长弟子的带领下却是例外。苏泽之自己也只是将将及冠不久,一人下山还好,再带个陆仪,夫子怕是不会允许,但再加个玉郎就无妨。玉郎虽然同样不到年纪,但夫子们却是对他十二分放心,也不会要求他遵守书院里的诸多规矩限制。
      数次不动声色想要拽回自己衣袖,却都失败了,玉郎只能在心底叹气扶额。说起来,原本很是敬仰玉郎的陆仪其实是不太敢这样耍赖的,他自幼也被教育要时刻维持君子风仪,从来都是小大人似的,却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撒娇,跟才六岁的的夜昭似的。
      哟,刚想到人,人就来了。
      应琅牵着夜昭的手缓步过来,后面还跟着应玥,看到玉郎几人目光投过来,小孩脚下也加快了几分。
      “我们想着昭儿也上山有些日子了,先前下雨也没能好好玩会儿,终于放晴有些空暇,准备带他下山去市集上,几位可要同行?也引个路,看看哪里有好玩儿的。”应玥一开始还是彬彬有礼地,说到后来,那活泼个性终是藏不住,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咳,我确实是去不了的。”玉郎忍不住咳嗽几声,摆手道,“不过既然你们都要下山去玩,不如彼此结伴,倒也皆大欢喜。”
      “玉郎是身体还没全好吗?”夜昭也蹭到玉郎身边,满眼都是关切担忧。
      玉郎看着小孩儿水盈盈的眸子,上手揉揉他的脑袋:“不必担忧,不过是秋日天气反复无常,常年为我治病的那位先生颇为在意,我们已定下了要再诊一回脉,调整一下汤药用材。不巧今日他就要上山来了,我总不能抛下他,自己去玩乐。”
      “他今日要来?”苏泽之好似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面上不由带上几分懊恼,“也是我疏忽忘记了,还好有他还关心你的病情。”
      友人如此,玉郎忍不住宽慰:“没什么的,迟一日早一日我也是这样,等他上山后我再问问,左右这些日子也没有什么要紧功课,明日后日下山的,我们一起散散心。”
      “那就明日吧,正好白露,山下食为仙里又要开始酿白露酒了!”陆仪一把拍板定下来,“我等会儿亲自说,定然能让玉郎你下山去!”
      话虽如此,今日不准备下山的几人到底也没有其他事情,索性就在这儿闲聊。聊着聊着,几人就开始“关心”起来最小的夜昭了。
      应琅把夜昭抱在腿上,:“今日夫子讲了什么?可听懂了?”
      夜昭想了想,说:“今日讲的还是《论语》,虽是我曾读过的章节,但夫子讲过后,倒是更多几分意味。”
      夜昭这个年纪,原本是才启蒙的。同龄的孩子这时候大都还学着念《千字文》,再多也就是背诵几句《诗经》罢了。当初在夜家,那可是请了棋圣魏修明给他启蒙。
      棋圣虽是以棋闻名,也曾进士及第,做了八九年翰林学士,只教一小儿,学问上是无可置疑的。虽然如此,可实际上是夜觞讲的夜昭听进去的多些。
      可夜觞并不是正经请人启蒙教导的,他身体弱,多是自己看书的。所以本身他自己就是不论深奥浅显一股脑自己看着学的,这让夜昭最开始的学习经常是夜觞看到哪里,随手就给他讲几句的。
      如果夜觞讲的不如何,也许还误人子弟,如果讲的好了,夜昭愚钝些也就那样了。可是夜觞讲的虽然凌乱,却讲得明白通透。夜昭也确实是个伶俐聪颖的孩子,凡是听过的学过的都记住了。浅薄些的,比如《诗经》《论语》,深奥些的《大学》《春秋》《周易》,夜昭虽然不知道清楚夜觞给他讲的那些典故出自于哪一本,但是十六岁的夜觞读过的书,才六七岁的夜昭多少都了解过些许。
      “夜昭虽然比我们都要小,却比许多人还学的快,夫子也是夸过的!”陆仪也帮腔说。
      本朝风气颇为开放,对于少年天才并不会打压贬低,反而会更加鼓励其成长。不说才十九岁就已经是正四品的御前侍卫,暗地里更是三千应龙卫统领的应琅应玥,就是如今的朝堂上,就有一个十七岁的上将军,执掌五万精兵,镇守西江要地。
      夜昭学的多,理解也跟得上。就算是有刻意引导的因素,他自身的天分确是无可置疑。
      “虽然山长说过昭儿才入学,年纪还小,其实算不得书院的学生,但是既然有这样的天分,又肯用功,我想再过几年就跟陆仪你一起进清鸣院了。”应琅揉揉夜昭的小脑袋笑道。
      陆仪虽然认可夜昭的天分,但同样相信自己的实力:“怎么说我都比他大,就这么被跟上也太没面子了!”
      “我家小苏也就比夜昭大一岁。”苏泽之戏谑道,“家里特意请了名师教导,也预备过两年直接考进清鸣院,说不得还和你是同年。”
      “大家都是天才,我比他们大了五六年,又一向刻苦,才不会轻易被他们赶上来,更别说其他的!”陆仪不看苏泽之,知道是拿他开玩笑,但他可不会轻易认输!
      “同年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忽然几人之间插进来一个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夜昭看过去,惊喜道:“祝先生!怎么是你啊?”
      “我是个郎中,总要跟着病人跑不是。”不只是祝五药,他身边跟着随侍的还是应玥曾见过的阿芨。
      阿芨沉默着接过祝五药手上提着的一尺见方的药匣子,连同他一起带上山的几箱行李一起走向一侧不知什么时候收拾出来的空屋子,他自去收拾安置。
      祝五药也不管这些,是问了几句先前聊了什么,苏泽之顺便又提了一次下山的事。
      祝五药神色不悦,但是玉郎在边上也是讨饶保证,只得没甚好气允了:“别说什么遵医嘱了,病人么,总是有些任性的权利在,我这郎中除了再开几帖药,也做不了别的。”
      虽然话不太好听,语气也不很开心,但是两个孩子只能领会最表面的意思——明日玉郎可以与大家一起下山去玩了!
      应玥对于出去玩不是很在意,跟两个小的一起表示高兴后,转而对祝五药来时说的话有些好奇:“同年怎么说?”
      “书院里的学生连上弟子院里也有过百人了,虽然比起其他书院来仍旧不及弟子繁多,但比起五六年前,却是多上几倍。”
      祝五药也不拐弯抹角吊人胃口:“这些年大半学子是奔着应山书院的名头来的,虽然也有考教才入选正式名册的,但余下良莠不齐的弟子也还是在书院里求学,这般日久天长,难免影响书院的风气,山长有意做次筛选。”
      “大概就是年前年后这段时日了吧,能进青云轩丹桂阁里的自然是出类拔萃,清鸣院还有下面弟子院里的大大小小都要考过一遍,大约最后只能留下十分天才的几个小弟子,其他都要放到临近书院去。”
      玉郎笑着说:“阿昭可以试试,到时候以八岁之龄直入清鸣院,也算的上是前无古人。”
      “你怎么知道昭儿的年纪?”应玥忽然出声。
      空气突然安静大概就是这样,满堂寂静,片刻后玉郎左右看看,却也是讶异:“你们没有讲过吗?”他自顾自思索片刻又笑了,“大约是我和阿昭闲聊时他和我说的,是不是呀阿昭。”
      夜昭感觉得到盯着自己的几道目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否提到过自己的年纪,但许是玉郎的笑着实蛊惑人心,不自觉便点了点头应下。
      “年纪怎么了?”陆仪听不明白,兴致勃勃地说,“我听夫子讲过,现在夜昭还是太小,算不得书院的学生,但是这次筛选,若是能留下来,我可就是小昭的师兄啦!”
      “你这么想多个弟弟?”苏泽之戳戳陆仪的小脑袋,“赶明儿真的确定了筛选的时候,我去信给家里,再给你个弟弟照看可好啊!”
      陆仪听了不由得追问起来,两人一个有意戏谑,一个着实有些当真了,一时拉拉扯扯地,两个人说笑着比祝五药来之前还要热闹几分。
      大家看着也不时凑几句,屋子里越发沸反盈天,某人脸色越来越黑了。
      “别闹了,再闹我就要头疼了。”玉郎说着指指屋外的时漏,“将近午时,我要喝药歇息一下,不然明日哪来的精神带你们下山逛去。”
      陆仪听到玉郎发话,立刻端正:“那你好好休息,下不下山的无所谓,身体健康才是要紧。”
      这边屋主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停留,纷纷告辞。

  • 作者有话要说:  白露米酒习俗来源:
    资兴兴宁、三都、蓼江一带历来有酿酒习俗。每年白露节一到,家家酿酒,待客接人必喝“土酒”。其酒温中含热,略带甜味,称“白露米酒”。白露酒用糯米、高粱等五谷酿成,略带甜味,故称“白露米洒”。(以上均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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