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隔万重山》卫妆准字

14、第 14 章

　　朝辞觉得自己应该都有些意识模糊了，否则怎么能听见远处似乎有人小声呼喊她的名字。
　　“周绾。”等她真切听到这一声，却是有些呆愣了。
　　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似乎周绾这个人连同当年的小山庄一起消失了。
　　白辙看向灌木从中的姑娘，小小一只，蜷缩在里面像极了小时候抱回家的流浪狗，只可惜后来病死了，而现在的周绾在月光下惨白的模样，眼睛逐渐涣散，让他直皱眉头。
　　“周绾，醒醒。”白辙弯腰，拍了拍她的面颊。
　　利落地弯腰将人从灌木丛在抱起，然后循着夜色遁入其中，朝辞仍旧没有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鼻尖传来少年身上淡淡的熏香味，是她不曾闻到过的精致味，少年白净却又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竟然像是在发光。
　　她被自己这想法给逗乐了，一激动就又咳嗽了几下，吐出几滴血溅在少年身上，她想去擦一抬手才发现，整个手臂血流不止，根本没有一处干净地。
　　“你衣服脏了，我赔不起，别找我。”她将脖子缩了缩，即便是这样温柔缱绻的氛围里，她仍然将背脊挺直，头微微抬起，尽力避免一些接触。她想，有些人终究是高攀不起，最好是没有一丝瓜葛。
　　白辙没空搭理她，低头匆匆扫了一眼，便又脚步飞快地在树林间穿梭。他必须加快脚步，手臂需要赶紧救治，不然很容易留下残疾。
　　“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下保存体力。”
　　他看她仍然强撑着，直挺挺地瞪大眼睛似乎需要确认什么，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他皱着眉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也还是放弃了。
　　白辙翻身回到院内的时候，不免惊动了府里的人，他匆匆掠至房内，吩咐下人派人去寻军医，陈戈将胡千雪从烟雨阁带过来的时候，人酒还没醒。看到她这醉醺醺的模样，陈戈忍不住在她手背狠狠敲了一击，胡千雪这才清醒了些许。
　　待看见白辙坐在床边，一脸紧张的神色，恰巧与床上眨巴着水灵的杏眼的姑娘撞个正着。胡千雪深呼一口气，又被肺腑里自己呼出的酒气恶心到了，果然烟雨阁里的小倌误事啊。
　　陈戈看她露出这幅神色，便明白她还没从那温香软玉的环境里清醒过来，还沉醉在温柔乡里不可自拔，不禁冷哼一声。
　　“真是个水灵的妹子，让姐姐好好看看。”胡千雪袅袅娜娜地走至床边，一手毫不客气地将白辙推开，白辙目光不善地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尽扫姐姐的兴。”说着手就伸向了朝辞的脸蛋揉捏了两下，朝辞看着眼前的女子，香肩微漏，媚骨天成，举手投足还散发着丝丝甜香，只是这性格像个火爆的辣椒。
　　胡千雪任她打量着，一边还拿眼神逗逗朝辞，看小姑娘渐红的脸，白辙忍不住打断她正勾着小姑娘发丝的手指，“我让你好好治伤的，没让你在这胡来。”
　　胡千雪撇撇嘴，“我哪有将军你胡来，誉王府丢了已女刺客，你这会应该在宴会上，我呢，本该在烟雨阁睡大觉，你说到底是谁胡来？”说着，利索地缠上最后一圈纱布，然后系上一个可爱的结，低头冲只露出眼睛的朝辞抛了个媚眼，满意地起身，又变成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懒懒散散的倚在床边。
　　陈戈不动声色地走过来，将胡千雪拽至一边，“属下带胡军医退下了。”说着，不由分说将人带出屋外。
　　朝辞还在震惊原来军医并不是只有话本子里写的那样，救死扶伤超凡脱俗，还可以像胡军医这样，这样风情万种，让女人也挪不开眼。
　　白辙看着她，朝辞也不敢出声，到现在为止她也没弄清楚他为什么会救自己。但是他不说，她也想问，终归还不起，就当人心地善良吧。
　　白辙坐在桌前，转动着手里的杯盏，灯火摇摇晃晃好几回，才开口问道，“你和誉王有仇？”少年低沉的嗓音从夜色里透出来，让本就昏昏沉沉的朝辞突然惊醒。
　　“...没有。”朝辞迟疑地开口，喉咙沙哑得让自己都大吃一惊。
　　白辙端着一杯茶坐在床边，喊她起来，就着他的手温温顺顺地喝完一杯茶后，才忍不住抬头扫了一眼白辙，少年的表情隐在灯光暗处，她总觉得自己被盯住了，匆匆别过头去。
　　“那为什么要去刺杀誉王？”白辙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姑娘，明明是一只山鹿，却偏偏惊慌失措地跑进猎场，却丝毫不知自己就是猎物。
　　朝辞闻言低下头，刺杀哪有什么原因呢，像她这样的刺客，有任务就做，做不成就死。那些所谓的原因啊，爱恨情仇也好，家族恩怨也罢，都不过是别人的谈资，于她只是一个冰冷的任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