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aisean

1、等人

　　尤意斯国际学校今天开学，刚到学校的同学们就被校门口那豪华的跑车吸引。然而更让人惊呆的是从车上下来的那个少女，人们看到她的脸时深深被吸引。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世间的一切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她在同学们的目光中走上红地毯，学校的喇叭里喊着欢迎以满分考入本校的左蒙蒙同学入学，顿时学校的礼花四射，响彻全省。
　　忽然天空电闪雷鸣，有很多同学们从没见过的生物从四面八方涌来，而且越来越多，见人就吃，人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这时只见左蒙蒙摘下墨镜，那一双眼散射出温柔而强大的激光，眼神所到之处，奇怪的生物都灰飞烟灭。
　　左蒙蒙一脚点地，向上飞起，身后出现了色彩艳丽红色披风，左蒙蒙再一挥手，天空顿时万里无云，晴空万里。
　　人们众星拱月，她独立其中，很近又很远，人们只能看到她披风上写的四个大字：支持正版。
　　“天这么热你也能睡着？”同队的小贾拿个小扳手在孑渠的帽子上敲敲。
　　“你说，什么超级英雄的口号是支持正版？”孑渠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逐渐清醒过来。
　　“我只知道飞人是打击盗版，哎哎哎，小孑，你看过魔幻手机吗，特别好看,里面的设定特别有意思，现代剧还有孙悟空猪八戒呢，你有可能前面几集看不进去，可是你看到第4集就好看了，你看了之后咱俩一起讨论剧情啊”小贾疯了。
　　孑渠还在想刚才自己做的梦，完全就是梦该有的样子，承载了孑渠所有的思想重量，无法实现。
　　“今天还剩顺口街的下水道没疏通，大家一起加加油，争取天黑之前完工，休息够了现在准备出发”队长老胡起身收拾。
　　今天比较幸运，管道堵塞情况不是很严重，孑渠在天黑之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太累了，就不做饭了，点份外卖吧。什么，居然还要9块钱的配送费？！孑渠惊呆了。想赚我的钱，不可能！孑渠转身去了厨房。
　　正值夏季，管道堵塞的情况比较多，孑渠作为小队的佼佼者，常常一身馊味。
　　虽然青春是要挥洒汗水，但她实在不明白师傅那个老神仙，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行，你看我这也没什么事，你在天上闲着也是闲着，就下去多帮帮那些困苦的人类吧”师傅听着音乐，眼都没睁开。
　　“哈？为什么？”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回答她的是震耳欲聋的歌声。
　　孑渠很生气，凭什么师傅二话不说给她踹下去，孑渠更生气的是自己居然稀里糊涂的照做了，而且没有工作经验和学历的孑渠只好在下水管道里拯救苍生。
　　这一拯就已经快一年了。法术不让乱使用，不让孑渠早发财了，吃香的喝辣的。孑渠已然忘了自己是个小神仙的事实，除了比别人能吃，耐力比别人强点，也没什么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师傅一直没出现过，倒是孑染中途来当了一个多月的临时工，可上级看到孑染细皮嫩肉的长相就总以为有什么后台，工作还是压给了孑渠。
　　“孑一升你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害我的？”孑染没有回话，一脸冷漠的接过孑渠正在工作的工具。
　　孑染就是这样，不怎么爱说话，一旦开口就是一击即中，说起来孑染算是孑渠的师兄，孑渠到师傅跟前修行的时候，孑染就在了。
　　说来也奇怪，孑染从来都没有跟师傅正儿八经的修行过，师傅也不怪他，孑渠告状，师傅说而行，你要是有一升的悟性，你也不用学，关键你没那脑子啊。孑渠认了。
　　自那以后，孑渠有事没事就去孑染那献殷勤：师兄啊，你好好悟，等哪天飞黄腾达了，记得提拔我就行。你就我这一个亲人，一定要好好守护啊。孑染好半天嗯了一声。孑渠满意离去。
　　不知道孑一升还记不记得人间有位他的亲人在等他发达。孑渠用手扫了扫马路牙子上的灰，坐下来思考发达的日子要怎么挥霍。越想越难受，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孑渠受不了啦。起身，中国体育彩票，施法术，买彩票，中大奖。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我用我毕生所学法术得来的剧透，只中了250元？！孑渠心理落差实在是太大了，她难受了三分钟，然后喜滋滋的拿着钱去吃了一顿单人豪华至尊海底捞。打完牙祭的孑渠开始困倦，搭上地铁后开始打瞌睡。
　　孑而行！师傅的声音像撞击一口大钟发出的巨响，震的孑渠一扫睡意从座位跌落在地。不等孑渠回话，师傅继续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Over。
　　孑渠这下完全醒了，一脸懵逼。我要和我的城市地下管道管理事业说拜拜，和吃香的喝辣的的神仙日子说嗨嗨？师傅的回声还在脑海里荡漾，告诉她这是真的。
　　“你要辞职？”队长老胡一脸诧异，“你不是说要为此项事业奋斗终身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没办法，我家里人逼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准备把我绑回去结婚生儿子呢，我房子也退了，押金都没要，连夜买的站票走，实在是很急，你可以把我这几天的工资结一下吗？”孑渠一脸忐忑的样子。
　　“要我说，你家里人也是好心，你一个女孩子的，嫁人生个孩子才是正道，你这整天在外面跑，心都跑野了。我这边有个小伙子跟你年纪差不多，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也好堵住你家人的嘴。”
　　“工资最多能结几天？”孑渠有点不耐烦。
　　老胡看孑渠不为所动：五天，一天一百五。
　　“好，记得给我微信转账啊”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师傅，我回来啦--”孑渠扔掉背包，直冲老神仙的房间。
　　“师傅，你都不知道，徒儿想您想的紧，无心工作，只想早日回来”无视震耳欲聋的歌声，一脸狗腿。
　　“你是想我，还是想你那个单人阳光大床房？”师傅关掉音响。
　　“当然是想您，是您，是您，一定是您。”
　　“那你现在为师的面也见了，就不耽误功夫了，速速启程吧”
　　“哈？嗯？啊？这？这么快？去哪？”孑渠一头雾水。
　　“时间不等人，寸金难买寸光阴啊”师傅又开始掉书袋。
　　“话说我走的时候也没见你鬓角有白发啊，这才多久，就白成这样？”孑渠顺手揪了一根师傅的银发细细打量。
　　老神仙眼里闪过一丝慌张，用咳嗽声迅速掩盖“咳咳，师傅就不能成熟那么几分吗，老是太年轻没有个师傅样”老神仙起身离开。
　　“你就算全头都白了，也不像个师傅样”孑渠追上去“老的这样快，是不是瞒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莫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请停止你那带颜色的发散性思维”老神仙一脸无语“你还不快走？！”
　　“可我还没见到孑染呢！我都没和他打招呼。”孑渠使出杀手锏。果然，老神仙说：那就歇息几日，见见一升再动身。
　　终于，孑渠死尸一般的在床上躺了几天后，在某天下午，孑而行到了孑一升的屋子里，她要向这位天才少年打探一下，师傅这次让她出去又在打什么主意。师傅什么事都跟孑一升说，孑而行也无所谓，反正孑一升架不住她死缠烂打，最后还是会悉数告知与她。
　　孑一升正在窗口喝茶，眼角余光看到孑而行进来，不动声色的开始烫洗一个新茶盏。微风吹进窗，孑一升额前的头发微微扬起，修长的双手在茶盏间来去自如，在阳光的照射下，透明的像玉。孑而行看到的便是这一幅场景：果然，飞黄腾达的就得是这类人，贵气。但一想到那一双手操作的武器是一把冷冰冰的长战斧，孑而行顿时觉得后脖颈凉凉的。
　　“一升，我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在下面干活劲使大了，腰一直不舒服，你给我想个法子治治呗”孑而行一脸惨兮兮，就着孑一升身边空位坐下。
　　闻言，孑一升精致的冷脸白了几分，深深地看了孑而行的腰际一眼。
　　“既然不舒服，正好可以趁这次出去好好休息休息”孑一升说着话将泡好的茶递给孑而行。
　　果然，一升是知情的。孑而行接过茶盏问道：这次出去，是个什么事？
　　孑一升已经习惯了孑而行的询问，提起茶壶往杯中倒水，慢悠悠道：“话说很久之前有一座山，山里有一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
　　“等等，这故事我好像在哪听过”
　　“你没听过”孑一升望了一眼孑而行继续道：小和尚一日下山化缘，因为老和尚已经好几天没吃到饭了，小和尚饿着肚子来到山下的一城镇。
　　“可否讨点斋饭？”小和尚嘴唇都白了。
　　“我给你斋饭活命,小师父能给我们什么呢”那户人家一脸好笑地问小和尚。
　　“啊？我..我....”小和尚略显局促:“我会念经文，扫地，抄佛经。”
　　“可我救得可是你的命啊，只做这些恐怕是远远不够的”那人继续道。
　　“那，那你要何报酬？”小和尚破旧的衣服被攥出许多褶。
　　“我家老爷尤其喜欢小师父这个年纪的男娃娃，你留下来照看我们家老爷，不仅可以这顿吃饱，以后更是不愁吃穿啊”那人盯得小师父心里发毛。
　　“不，不行，师父还在山上呢，我师父还等着我回去给他送饭。”
　　“这个好办，你且将你师父的住处告知与我，我派人送去一顿丰盛斋饭，再和老师父说明其中缘由，可好？小师父若是再犹豫，你家师父可就要做饿死鬼了，再者说，我家老爷年过花甲，腿脚不便，人也可怜，小师父作为佛门中人，慈悲为怀，不该帮上一帮吗？”
　　小和尚面显犹豫。
　　“而且，说句不吉利的话，我家老爷怕是没几年就是要魂归西天的人，到时你再自行离去不迟。”
　　和小和尚的满头大汗不同，那人一脸微笑等着小和尚的答复。
　　“那就劳烦施主了”小和尚双手合十，俯身致谢：“只是，我从来只照看过我师父一人，若日后，照看老施主不周，还请担待。”
　　“无妨无妨”那人笑得一脸深意，将小和尚领进门。
　　说到此处，孑一升不露声色的看了孑而行一眼，她眼神有点失焦，仿佛并没有在意孑一升说的故事，只是那端着茶盏的手指，指尖有点发白。
　　“可惜那家人并未兑现承诺，给那饥饿的老和尚送上一顿斋饭，饿死的老和尚因功德圆满，老天垂怜，便讨了个神仙做。可怜了那个小和尚，落入那吃人的地方。后来，小和尚跳进了那里最大的一片池塘，淹死了自己。老和尚知道此事时，小和尚已先于那老头子魂归西天。只是那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油纸，上书:质本洁来还洁去。”
　　“孑一升，你这茶泡的不行啊，越喝越苦”孑而行皱着个眉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什么时候弄个葡萄味的，草莓味的绿茶就挺好的”孑而行起身离开。
　　“师傅这次的意思，就是让你去他算好的地方等那位小和尚的转世，给他的生活，加点糖。”孑一升收拾起孑而行放下的茶盏。
　　“知道了”孑而行把头抬得高高的往外走，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见此，孑一升倒茶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洒出来几滴。
　　“师傅，我走了”几天后，收拾好行李的孑而行和师傅，孑一升挥手告别。
　　“走吧，记住我的话，到地方后，就给我在那乖乖的等着，别给我像条狗一样到处乱浪，错过了我的小恩人，你也就不用回来了。另外，这是信物，等到人后记得交给他”师傅一脸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裹，交给孑而行，“切记切记。”
　　“你就没什么关照我的话要说吗？”孑渠接过小包裹，望向孑一升。
　　“记得护腰”孑一升脸撇向一边。
　　“啊？”闻言师傅震惊了。
　　孑而行踮脚拍了拍孑一升的肩膀：“我谢谢你”。孑而行活到现在没什么无语过。
　　“怎么样，我算出的地方不错吧。”孑而行刚到目的地，师傅就传音过来。言语之间尽是得意。
　　“是的哦，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真是贴近大自然啊”孑而行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草。寻找落脚之地。
　　“自然是自然，可我晚上在哪休息啊？”孑而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天为盖地为庐,岂不快意？”师傅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
　　“我，不，同，意!”孑而行再怎么大声师傅也没有再回复过她了。此时此刻孑而行觉得下水道的工作其实还不错。最起码有吃有住。
　　“我简直太难了，怎么就没有什么大善人过来帮我一把呢？”孑而行一屁股坐在脚边的石头上叹气。
　　“这个地方地势还算平坦，虽然是个比较荒凉的小山村，但要找点材料搭个能住的地方应该是不难的...”孑而行叹气归叹气，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解决办法了。
　　山里的夜里还是很凉的，今晚搭个住处是来不及了，孑而行施了一个暖身咒，坐在大石头上开始思考罗列明天要置办的东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孑而行是被痒醒的。暖身咒是施了，却没有防蚊虫，大夏天的大山里，要不是多多少少算个神仙，孑而行估计都能被蚊子抬走。
　　孑而行使劲挠了挠被蚊子叮咬的眼睑，又痒又肿。孑而行暂且顾不上这个，起身往有人居住的方向走去。
　　你还别说，山里的村民们都挺热心的，看到孑而行一个瘦瘦的小姑娘，大家能帮的都来帮忙，豪华大别野是盖不出来了，搭个临时的小棚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孑而行大哥长大哥短的，带着一帮兄弟们和搭棚子的用具往昨天落脚的地方赶。
　　终于，日落之前，孑而行的小棚子支棱起来了，孑而行拍拍手上的灰，双手叉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很难不得意啊。
　　“感谢各位大哥今天的帮忙了，我孑渠初来乍到，什么也没有，不知道怎么感谢，反正以后的日子里有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开口啊哈哈哈哈哈”
　　“孑妹子，这都是些小事，大家伙举手之劳罢了”说话的是吴真大哥，“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吴真穿上干活时脱下的外套。
　　“哈哈哈哈哈哈，好，我也不会做饭就不留大家了”孑而行又挠了挠眼睑上的大包。
　　众人散去。
　　孑而行哼着小曲，拿着白天晒得香喷喷的干稻草往地上铺。一转身，孑染像个幽灵一样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师傅怎么舍得放你下来？”孑而行一脸阴阳怪气。
　　可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睑上还有一个通红的大包，实在是让人没法注意她说话的阴阳怪气。
　　孑一升真的很想笑，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是她的常规操作，这么久了，他还是很吃这一套。人很随便，大大咧咧，但办起事来却心细利落。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