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日审判》二九生手

7、第六章

　　“我好歹也是有钱一点的人，终于可以大吃特吃一顿啦。”
　　付笑游在异人区，走进异人区里的交易场所——审校所。
　　审校所是公认的异人区的富人区，这里的异人从外表与常人相比似乎并无异常，就算可能与他们相处好几个月，依然看不出谁是异人谁是常人。
　　这里的环境也同异人区的无任何相似，没有泥泞污秽的地面，更没有随处可见的垃圾，这里更像是一个繁华的老街道，人们都还在笑着说话交谈，还有各色各式的异人舞台，是个看起来和平的地点。
　　然而，也只是看起来了罢。
　　审校所里的人却并非善意之人，他们的异能几乎是三区内最高的超能力，是随时都有可能被三区内部高层次的大甲合作的目标对象。
　　不过，能在这里安生，除了自身带的优势，没点儿真本事也不行。
　　传言的审校所，与天上城研究院相挂钩，是研究院默认允许存在的特殊区域。只要留意看看就能察觉这里的机械人巡逻队几乎不存在，但却嫌少有抢劫和打架的事故发生。
　　关于这点，付在心里也存在着疑问。
　　审校所与研究院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付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他早就观察出来了审校所的商品几乎是整个异人区最高档和有用的地方，有时候甚至连三区内的常人都会来这里寻宝。

　　付戴上口罩穿梭于之中，他只是来这里一时的商人，按照规矩，必须戴上口罩以防止被人识别出面孔，遭人陷害。
　　审校所的生意往往最热闹，行人都快成了肩挤肩走。他目光只在一些以前没来过的店铺上停留，然后寻找自己迫切需要的东西。
　　付流连于审校所，从最初的审校所大门沿着·漆路·往更里面走。
　　漆路是审校所交易高端装备的地方，这里的买卖不再是单方面的客户挑选商品，更像是当铺一样的存在，用商品易商品也是存在的。
　　而从踏进这条路开始，行人就逐渐稀少了。
　　第一次走进漆路的付大概了解点儿原因，无非就是东西太贵重，是大多数异人都负担不起的。所以进入这里面的，七成都是三区内部来的常人。
　　付看了看时间，到了下午五点多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儿忘了，苦想了两三秒才突然意识到今天的这个日子……
　　会下暴雨!!!
　　果真，付抬头一看，天空的飞行器开始避让了，天空城的其他东西开始撑伞。他笑呵呵地将包里提前准备好的雨伞拿出，总是在这种时候超有自豪感地走在无人撑伞的街道。

　　待异人们从看智障一样地看付撑起伞走在步行街中，再到倾盆大雨被落得个落汤鸡时，才后知后觉又猴急猴急地躲雨、收摊。
　　有好些老板的店铺下躲起了避雨的人们。

　　付停下走到一家机甲零件铺下，还没进门就看到几个盯着自己看的人，他不能确定这里面哪些是异人哪些是常人，假装镇定地走进店里挑选零件。
　　“小伙儿是准备制造什么东西，我可以给你推荐。”
　　说话的人从盘坐的沙发上蹦起来，若只听声音，付还以为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叔，可抬头一看才发现说话的人面貌生得精致。
　　好美~

　　这是付对老板的第一想法。
　　真的是美，一副女相。却不柔美，那是一种精雕细作的艺术品，不显得女气，是俊。
　　大概是付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有点失态，生生看了对方十几秒，直到带点磁性地烟嗓再次问话，付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刚刚发呆去了。”付有些脸红，并非害羞，只是觉得丢脸。
　　老板却摆手不在意：“你如果有想要什么的，可以直接问我我给你找，毕竟这里的零件太多，我怕你动，东西定得砸着你。”
　　付抽抽嘴角，这老板样子太过于好看，可一开口带了点儿口音，虽说不至于难听，但对上他的那张脸，付却有点不忍直视的感觉。
　　付将自己要求的零件都说了出来，还在刚刚看别人脸发呆的窘迫下听信了老板的其他建议，买了些好多的没用的零件。
　　当然，处在现在这个时间段的付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买的都是些无用的玩意儿的。
　　听老板一吹，付基本照单全收，最后到结账时才知晓被套路了。
　　“什么——！！九万七千四百二？”
　　老板点头头，将收据拿给付看，“对哟，不过我可以给你打个折，给九万就行了。”

　　九万？
　　“这也还是太贵了呀~”
　　付这才回点理智，他看向一箩筐的零件，其他东西都没买呢，就快花光了钱。
　　“这样吧，老板，我只能买五万块的东西，要不我选选一些出来？”
　　老板没那点好脾气了，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上面的标语写着：一旦出库扫码，概不退款。
　　付尴尬地笑起来，想着是不是来了一家黑店，准备很找个时机逃跑。

　　站起来的老板本和付一样高，气势却高了付好几层，盯着付看了好几秒，眼里的凌厉都快把人给冷死了，随手拿起了一个小零件。
　　零件只在老板手里一秒，就被扭曲化解成分子似的磁状，成了一根一根黑针。

　　付这才想起了审校所的另一个传说。
　　“你是……沈颜？”
　　那个，拥有能将任何东西都能分解成分子的男人。
　　七年前，机械人和异人的一次小动乱里，异人反抗的带头人之一就是沈颜。尽管最后异人输的彻底，但是沈颜当初一己之力将上万个机械团队以及一架天上城军舰给分解成灰烬时，全世界哗然。
　　付也在其中。
　　他可是亲眼看见天空城的爆炸，整个三区边缘霎那间没了光源，一片漆黑。那几个月后，异人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机械人巡逻出现在了三区边缘。

　　付只是听说过沈颜的本领，民间传言的沈颜的结局千奇百态。如今见到本人，谣言不攻自破。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沈颜的外貌是发生了好些变化的，否则不可能没传出点什么来。至于为什么连他都能在瞬间猜想出沈颜身份，研究院的人却没来捉拿他的原因，付一下想不明白了。

　　“以为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我呢~”沈颜笑笑，又盘腿坐上了小毯子，“钱也是必须交的。否则外面的几个兄弟……”
　　意犹未尽，话里有话。
　　付这才明白，外面站着的那几人，并非躲雨的，而是沈颜的手下。

　　付最后还是交了九万五，因为沈颜说他给付提了好些重机甲方面的知识。怎么也得值个五千块的教学费。
　　十句话不到五千块，付暗自忧伤。
　　他又只能吃点十几块钱的素粉，多加几块羊肉是万万不可了。

　　如今是器械时代，是人工智能时代，是全线时代。所有人都在优胜劣汰的环境下奔波奋斗，有人举起一把伞在血雨中爬行，有人膝下无黄金捧手乞讨哀求。点石不能成金，眼泪不是珍珠。少许人能给怜悯，深夜漫漫，极寒来袭。
　　伞下的抽泣，是绝望连带着恐惧。血水从伞的边缘流下，凝固的血液拉成一丝长线落到女人的手上。
　　她蹲下看着就算爬行也要撑伞的男人，很少笑的她弯弯嘴角，疑惑道：“为什么呢？这可是你爱人的血，对你是有好处的吧？”
　　男人的匍匐前行，血迹从几米远处拉到这里，才远离了血源。男人的双膝被两根钢筋穿透，一动一行都会发出钢筋拖拉在水泥地的声音。他呼吸似乎快没了，脸上除了血，只剩下苍白，像死人一样无生气，却一直往外爬。

　　她似乎不生气，因为她想要的结果总是能达到的。于是她将男人用力握紧伞柄的那只手给狠狠踢开了。
　　第一下，伞柄还是紧握在手里，倾倒在一旁。
　　她还是没有生气，而是起身拿起了旁边的人递给她的一根棍子。她的表情已经恢复平常，和机器人没什么两样。她双手试了一下棍子的质量后，毫不犹豫地举起，落下。
　　落了血液的红伞还是在那双手里握着，被砍断弹开到了墙上又落下。
　　新鲜的血液在空中拉出新的奏章。
　　她很满意接下来男人们女人们的反应，男人痛苦瞠目，血丝从眼睛漫步到脖颈。另一边的尖叫不断，孩童们的哭泣更颤抖了。他们哭喊吼叫对她说恶魔，她充耳不闻，走到几米外捡起红伞，握着满血的手，一根一根地将手指剥离。她把伞着走回到男人身边，蹲下告诉他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有人发出了呕吐，哭声越来越响，还有奇奇怪怪的黏性液体移动的声音，她起身接过新的伞，一摸一样的颜色，只不过一把是血色，一把是红色。
　　她对身后的人命令道：“治疗。”
　　朱砂带起整场雨，又消失在一片黑色幕夜里。

　　付连着几日躲在自己小三十几平米的小货箱中研究器械，一度忘了吃饭和时间，只有小子屁颠屁颠的为他主子跑腿送点吃的。
　　“小子哇，小子！！给你大哥买点喝的来~”
　　付连吼了好几声，也不见小子答应，才发现小子已经没电停止工作了。他只好停下手里的事情，抱起小子到它的窝里充电，“小子啊，对不起啊，这几天忘了给你充电了，还总让你给我跑腿。不过好在的是，在沈颜那里买的电池不错，虽然贵是贵，但你能多醒着些时间。”
　　小子闭着眼不能回话，付还是自言自语了好些，继续投入到工作里去了。

　　付好不容易将计算机配置优化，按照姜圳给的方案把眼镜弄好后，开始折腾上研究了好几年的机械手臂。
　　机械手臂对他来说始终是个失败的项目，然而付从来是个倔强的人，硬是要把他心中的那个能代替人力出拳且灵活受大脑控制却不连接至身体内部的一个人工智能。
　　现如今科技发达，但能不依附在人的身体之内还靠着大脑运行的东西没成功几个。而人工智能也没现在看见的那么灵活，除了研究院水平外研发出来的机械人，他们的智商水平与人平行，能力大于常人外，是不具备一般人类的感情的。
　　而那些越来越灵活的各种科技产品，也只是依附在了计算能力越来越强的计算机上以及越储存和转换信息越来越准确的基础上而言的。
　　机械手臂对他而言便是想做的突破性研究，希望突破人的条件反应速度，达到保护和还击的成效。

　　然而他的天赋似乎并不在这一块儿，几乎是在改装后开启沉甸甸的手臂的一刹那，机械手臂就犹如牛气，直冲开外，从手里飞走砸得集装箱一个大坑，整个房间都在摇晃。
　　付看向手臂卡在铁皮里噗噗冒烟的样子，祈祷不要掉下，否则定会把下方桌子上的数以万计的小零件都给弄乱。
　　零件虽然不贵，且，在桌子上摆放得毫无秩序，乱麻麻地乍一眼看以为是堆废铁，但这些都有他们的空间，只有付清楚的知道谁是谁。
　　付几乎是屏足了呼吸踮脚去将手臂拔出来，可在途中一侧的货架就被因为震动而连带着的不稳，货架上的所有成品全部倾泻而下。
　　只听见哀叫声连连，付被砸得手肿脚肿。

　　于是缠着绷带的脑袋于三十分钟后重返现场，准备一鼓作气将机械臂从墙上拔下来。付可是使上了吃奶的劲儿，双脚蹬上墙拔萝卜似姿势来拉机械臂了，也只撼动了一点点臂哥的地位。
　　“我，就，不，信，我，拉——不——出——来！！！啊——”
　　成功拔出铁壁的付也同时屁股着地，付就快觉得自己的屁股真开花了。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付拍拍屁股的灰站起来时，发掘脚底溢出来水，仔细一瞧才慌乱起来将地下室这一屋的电子设备楼上扔。
　　机械臂的坑留下的洞，成了淹没地下室的罪魁祸首。

　　付进行了第二次脑袋包扎，原因无他，刚刚把东西往楼上扔的时候，又弹了回来，砸上了自己的头。
　　一身全湿还满身酸痛受伤，这大概不是付的第一次意外受伤。
　　毕竟这种事情的频率在这之前可没少过。
　　付洗完澡，自己全身检查涂抹了药后，他抱上狗窝里的小子到床上，才酣酣入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