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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得知江侯爷驳回了杨大人退亲的商议,周家大小姐周清浅不干了,提着裙子跑去找娘亲。

      “娘,女儿不想嫁给个战损残废。”

      周娘只是将闺阁小女揽在怀中,细细摩挲她的发丝,柔声劝道:

      “才得了那少年郎受伤的消息,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总要看一看再说。

      如果确定了他真落下残疾,娘也不舍得让你照顾一个病秧子。”

      天下无不为女儿着想的父母,周家的好名声跟女儿的幸福相比,周娘还是选择女儿。

      世间女子,不要说嫁个需要伺候的残废丈夫,便只是嫁了寻常人家的公子,锅边灶台生儿育女,便要消耗所有光彩,珍珠日渐化鱼目了。

      “可是娘。孩儿听人说他伤得那样重,哪还有痊愈的可能。

      若不在此时找个理由跟江家撇清关系,待真见了他一身伤残,再割骨剔肉般的退亲。

      他若不肯,逼婚。以安定候府的声望,加之江启决河西节度使的权势,只怕女儿不想嫁也得嫁了。”

      周清浅说着便流下眼泪来,这哭半真半假,一面真怕自己嫁给那个有可能成为瘸子的男人;一面也想用眼泪骗娘心软。

      她自幼想要什么东西,爹爹严厉,只要她哭,娘便会妥协。娘最怕她哭,至今还没有她的眼泪办不到的事。

      “唉。”周娘深叹了口气,似是为难:“当初可是你以绝食要挟,非要嫁给江启决的。”

      周清浅听娘提起往事,一时间也有些气短。娘说得没错,若干年前,江启决还未领兵打仗的时候,也是这汴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如玉公子。
      挥毫泼墨、品茗观澜,加之龙章凤姿,谁不想亲近芳泽。

      偏偏安定候府那样的显赫,哪是谁都能近身的。江启决爱玩却仅限于跟太子党出游,却不近女色,从不招惹桃花。

      她要是能摘下这株高岭之花,得惹多少京城贵女眼红。这将军夫人的头衔,也可让她出门时横着走,更加目中无人。

      周清浅的确喜欢过他,那也仅限于有权有势、面冠如玉、声名远播、风流倜傥的他。

      而生死未卜、亦或病入膏肓的他,她便不喜欢了。

      “娘,江启决若一病不起,肯定连封号和兵权也削去了。

      到那时空有头衔,也只不过一个漂亮的壳子,哪里还配得上咱们周家。

      何况他比女儿大好多岁,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嫁给他了。”

      周娘在心底有点为那个少年郎惋惜,原本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可惜了。

      都是肉体凡胎,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能捡回一条命来,已经实属不易。

      “可是江家的聘礼已经下了,再退回去,你爹爹在朝为官,终究脸上不好看。

      江启决虽然受伤了,但毕竟才打了胜仗。若此事惊动了圣上,只怕咱们周家要吃不了兜着走。”

      周清浅也有点怕,她虽然事事只想着自己,也知道其中厉害轻重。

      即便会连累爹爹做官,还是不愿松口:

      “娘,当初江家下的聘礼,不是江启决有求娶之心,而是江启决的兄长长兄如父,持父母之命,请媒妁之言,方才定下这门亲事的。

      保不齐他远在凉州根本不知情,或者不愿娶我呢。

      这回退亲,保不齐正顺了他的心意。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周娘怜惜那个少年,更多的是心疼女儿:“傻浅儿,你可知那江启决是什么人。

      河西节度使,圣上钦封定远大将军,为人最是嫉恶如仇。

      他若知道咱们周家落井下石,必不会放你。倒不如你先哄着他怜惜,他保不齐一时心软才会允许退亲。”

      周清浅有点闹心,原本以为聘礼还了就是了。他周家有钱,又不是还不起。多给他几倍也无妨啊。

      听娘这么一说,誓要逃离魔爪的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娘,女儿有一法子,能让江家主动退亲。”

      周清浅说干就干,从前看不上表哥,哪怕知道他对自己有意,也爱搭不理。

      如今需要用到他了,便不惜利用一下。

      将表哥范庭约到船舫上,望着汴河上烟波浩淼、舟船如织,回眸暗自垂泪。

      范庭见惯了小表妹撒娇使性的样子,在人前向来如明艳的娇花,头一遭见她垂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在汴京敢欺负周家大小姐的人还没有,比她家世显赫的,有诗书礼仪约束着,懒得跟她计较。

      家世不如她的,为了父亲的仕途着想,也不想去招惹这个娇小姐,自然退让三分。

      范庭自打知道小表妹有婚约在身,便立即避嫌,不主动与她来往,但表妹邀约,便是另一回事了。

      “还不是江家!”周清浅咬牙切齿。

      提起江家,范庭立即怂了,却也不好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出来。

      安慰道:“听说江启决受伤了,表妹别担心,他既打了胜仗,皇上必定派御医亲自诊治,定会好起来的。”

      话虽这么说,到底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想他跟小表妹一起长大,哪想表妹只把他当表哥,对那个江郎心心念念。

      谁知江启决还不珍惜,只因太子忧心河西之乱,太子一句话,就跑去凉州平乱了,比兔子跑得都快。

      临走前,竟什么也没对这个未婚妻说,实在是可恨。

      “什么嘛!从战场上受了重伤回来的,哪有痊愈的。”周清浅甚至不知道他以后还能不能爬起来,整天跟个瘫子为伴,岂非辜负了自己的大好华年。

      范庭心想也是,又劝道:“他若真病得不行了,以后这将军府还不是你当家做主?

      不管从前怎样,今后不过一只病猫,还不是任你拿捏?”

      “谁要拿捏他?我嫁男人是为了倚靠的,又不是为了欺负的。”周清浅更烦了。

      范庭听明白了:“表妹的意思是……?”

      周清浅点了点头:“退婚。”

      似又十分烦恼:“杨伯已经去说过了,谁料那江侯一口回绝了,说什么等江启决回来再说。

      烦死了,他这样苟延残喘,还不如死在路上算了。”

      自觉失言连忙用帕子掩住了口。

      范庭细细咂摸表妹的话,木然道:“是啊。若是不能治好像从前一样,不如去见阎王,也省的拖累别人。”

      周清浅瞧着他那痴汉劲儿上来了,连忙趁热打铁激了他一句:

      “表哥,要是江启决执意要娶我,你敢不敢抢婚?”

      范庭似乎突然清醒了,他自然是不敢的。莫说是抢江启决的新娘,就算是表妹婚礼前,带表妹私奔,他也没这勇气。

      “表……表妹,为兄知道你的一片心意,但是吧,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若是我真将你带走了,没了舅舅的荫蔽,和我爹爹的家财,你跟着我私逃、风餐露宿,只怕你要吃苦。

      当然,我是不怕吃苦啊!我是舍不得你受委屈。”

      周清浅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早知道表哥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爱一个人就是应该为了她可以抛弃全世界,范庭连带她离开都不敢,还谈什么爱自己。

      不过既然是有求于人,便耐着性子,继续装可怜:“表哥,可是我怎么办。你真忍心见死不救吗?”

      “不是我见死不救。”范庭挠挠后脑勺:“若我真带你离开,就算你也不怕吃苦。到时候江家要人,势必会连累范周两家的。”

      周清浅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范庭心里有点着急:“表妹别生气,你既知江启决伤得很重,保不齐他还未到汴京,马车上颠簸,便死在路上、不治而亡呢?”

      “他若没死怎么办?”周清浅说罢,用袖子遮住脸,呜呜咽咽:“我不要跟个瘫子做夫妻!”

      范庭干脆把心一横:“要不,等你嫁过去之后,趁他不注意,往他茶里放点砒霜,送他上路算了。”

      反正不是让他动手,怂恿他人之手,成就自己勇猛的自我认知,即便是掩耳盗铃也能自我安慰。

      但显然,即便有谋害亲夫的心,周清浅也没这个胆。

      于是在下一刻,她做了一个出格大胆的举动。

      微微倾身过来,伏在他的肩头,却并未触碰到他分毫。

      欲擒故纵般吐气如兰,同他咬着耳朵:

      “我倒是有一法子,不若表哥同我在船舫上共度一夜,故意泄露给江家知道。

      想那江启决也是人中龙凤,必定不会要一名声不好的女人,就算我不想退亲,他也不会要我了。”

      对于范庭来说,自是求之不得。

      他挠了挠耳朵,被表哥吹得心痒,愈发觉得娇软表妹嫁给个残废,实在是暴殄天物。

      想着能跟她游船赏月,即便不是一度春宵,也让人心驰神往。

      只不过……“若是江家恼羞成怒,大肆宣扬表妹失身,该如何是好?”

      周清浅早想好了欺负老实人的后果,那就是没有后果:

      “江家世代名门望族,即便咽不下这口气,也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而是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女子贞洁何等重要,万一我恼羞成怒投了河,死者为大,江家背着一条人命,在汴京也折了百家侯爷的盛名。”

      范庭知道表妹年轻小,听着她这馊主意,总觉得荒诞。

      他虽然没有太多勇气,却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只是不够大胆,但对表妹一片真心,皆是为她着想的:

      “但凡事就怕个万一,纸包不住火,就算侯爷不说,将军不说,保不齐江家哪个好打抱不平的下人透漏出去,该如何是好?”

      周清浅不以为意:“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

      就算有人透漏出去,我大可以反咬一口,说江家污我清白,毁我名誉。

      到那时候更有理由退婚了。”

      这会儿一门心思都在退婚上,只要能退婚,她什么都不管了。

      范庭终于不再说什么,沿河对岸,江时雨听见家奴收买的船舫过来禀告,轻嗤一声。

      就这样的脑子,若不是摊上一个好爹,哪有资格做江启决的新娘。

      既然是她自己作死,她不介意给她加一把火,让她跟她表哥莫要辜负良宵。

      “葇荑,你叫人去周家大小姐的船舫里点一只欢情香。”

      “是。”

      “等等。”江时雨唇边勾起笑:“顺便散播出去,周家大小姐在船舫宴客,时间就在明日朝阳升起时。”

      若无人观赏,这表演岂非寂寥。

      捉贼见赃、捉奸成双,她想倒打一耙,她就给她来个假戏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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