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开始的成长冒险》尤里斯特

89、海妖

　　小池后的一排树梢头，尽都挂着沉甸甸的果实…啊不，活人。
　　两个黑洞洞的空间缝隙吞吐暗光，一根树枝伸进裂隙中，掏出了安德鲁。

　　白胖的大熊在半空狂乱地四脚扑腾，浑身的厚肉荡起波澜。细枝生出分岔，全都紧紧勒在安德鲁腰间，让它无法挣脱。
　　几乎要被勒得喘不过气，安德鲁气恼地挠了树枝两爪子，却也无济于事。

　　“安德鲁！”

　　一听到尤薇的声音，大熊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抬头，两眼泛上委屈的泪光。

　　尤薇向它张开双臂，道：“来，到我这儿来，你可以的。”

　　“嘤嘤——”
　　安德鲁哀哀叫唤，却又生出了挣扎的力气，将树压弯了腰。然后一鼓作气，后腿蓄力一蹬，只听“啪嚓”的一声脆响，半截树干直接断裂，让大熊重重落地。
　　甩开缠枝，安德鲁欢快地跑进尤薇的怀里，又开始委屈地哼哼。

　　“好了好了，是我不该丢下你们，咱们熊宝宝受委屈了。”
　　好一阵道歉搓揉后，尤薇才安抚好心灵受创的大熊，重新看向池子中的海妖。

　　海妖的脸色阴晴不定。
　　没想到她的树竟然会被猎物折断，上次出现这种情况，好像还是……一百年前吧。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她才刚掌握力量，运用不熟练，一只三阶的巡风鸟挣脱了陷阱，还啄瞎了她的一只眼。
　　可现在，八阶魔龙成了他的奴仆，三阶魔兽只不过是最下等的奴隶饲料罢了。

　　光凭那头熊，不可能折断她的树。

　　体味过力量带来的快感，总会更加渴望力量。而对待渴求的事物，最需要的是耐心。经过这百年孤寂，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断树重生，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粗壮坚韧。
　　它正要继续掏人质，谁知空间突然震荡，裂痕快速蔓延，波及至另一个缝隙。然后，两个同时炸开了。

　　尤薇招出护盾，护住安德鲁和兽人船员。

　　海妖当即吐血倒下。
　　整个海岛空间都受她掌控，因此也与之紧密相连。空间紊乱，她同样会受损。虽然问题不大，但刚才猛然一冲，她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太久没受过伤，她几乎要忘记疼痛的感觉了。

　　虚无的空间碎片纷纷如雨落，汹涌的空间乱流横扫，连续不断的震天轰响结束后，四周的山头被夷为了平地。

　　混乱平息后，裂缝开始修复。

　　噗。
　　几个人从裂口处被吐出来，昏迷不醒地躺了一地。
　　正是库耶一行人。

　　“嘶——有点痛啊。”
　　迪安趴在地上缓了缓神，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圣女殿下，一会儿不见，您还好吗？”他端着得体的微笑，向树桩完成了问候。然后跑去抱住隔得老远的另一根树桩，道：“哦，还有安德鲁，很高兴见到你。”

　　其他人都受了重伤，凄惨非常。迪安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明显脑部受到了损伤。

　　尤薇好气又好笑，抬手抓住晕头转向乱跑的迪安，问道：“怎么回事，空间乱流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尊敬的圣女殿下，您今天依旧美丽。”迪安严肃着一张孩子脸，炯炯有神地盯住安德鲁，又握起它的熊掌，“但一路奔波，难免皮肤粗糙些。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制作全套的护肤保养产品，保证您像我一样，青春永驻。”

　　尤薇：“……真是谢谢你啊。”

　　从裂隙中出来的，除了队友和加赫外，还多出个陌生人。
　　边替队友治疗，尤薇边对海妖说：“你的同族，不关照下吗。”

　　“不…不知。”海妖皱眉看着她动作，“你…不知……浪、浪费！”

　　“哟，你还会‘浪费’这么难的词，真不错。”随口回道，尤薇垂眸，将一丝碧火送入梅丽体内。

　　海妖的竖瞳缩成针尖，哑声道：“不准给。”

　　“什么？”尤薇继续将火送入卡斯帕、特伦斯，还有瑟笛体内。
　　安德鲁好奇盯着，见特伦斯也有，便挤扁了脸向她撒娇耍赖。

　　“别急，咱们熊宝宝当然得有。”尤薇笑着，掌心贴上安德鲁的额头，细细的火焰透体而入，只留下淡淡鲜活温暖的气息。

　　“不准给——！”尖利的吼叫突然响起，撕裂耳膜。

　　昏迷的人被吓醒，惊魂不定。
　　“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哪儿？”
　　“擦，是有人在杀猪吗！”
　　……

　　库耶全员状态满格，鹞子翻身般灵活地从地上蹦起，各自归位、摆出战斗队形。

　　海妖目眦欲裂，双瞳泛着诡异黑芒，露出一嘴尖齿，全无之前天真清纯的气质。
　　“我说，不准给…别人，你耳朵聋了吗？”

　　“这就不装了？我还等着跟你讨价还价呢。”尤薇歪头，手指点点下巴，“多少人换一次治疗来着？噢，抱歉，你已经没有筹码了。”

　　卡斯帕凑过头来，悄声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你刚才的样子真的非常欠揍。”

　　“都是你教得好。”

　　“哪里哪里，都是你学得好。”
　　·
　　“……”梅丽忍不住翻白眼，一掌拍开卡斯帕，“都是你把尤薇带偏了，还好意思邀功！而且，拜托看看形式好不好，对面的妖怪都要气炸了，居然还有心情闲聊！”

　　海妖确实要气炸了，直接爆了东海粗口：“*&%的妖怪！我*#@%*杜勒德拉斯·丹·蓓姬！”

　　特伦斯问号脸：“她在说什么？”
　　“大概…是自我介绍吧。”瑟笛也理解不了异族语言，“应该是说她的名字是*#@%*。”

　　种族不同，果然无法交流。
　　“*#%@！”海妖又骂了一句，然后拿出百多年的修养和耐心，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绍，“杜勒德拉斯·丹·蓓姬，我的名字。也即将成为刻入你们骨髓、永生永世为之效忠的名字！”

　　“加赫，现在你们海鱼族还流行中二文化啊？不是我有偏见啊，只是……说出来也太羞耻了吧。”卡斯帕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忍不住替别人尴尬。
　　“你才海鱼，你全家都是海鱼！还有，我们部族才不流行这种文化！”

　　去他的耐心，蓓姬简直怒不可遏了！
　　起手高阶空间之刃，无踪无痕，向库耶众人腰斩而去。

　　尤薇沉稳应对，以空间盾无伤挡下攻击。

　　遍地丛生黑针毒藤，骷髅和树妖同时出现，打散库耶阵型，牵制众人。蓓姬则盯准尤薇进攻。

　　轰——
　　一直默默待命的木元素巨人突然出现，不停轰击池水边的护罩，但收效甚微。

　　蓓姬正要嘲笑，就见那巨人捞起兽人船员跑开了。
　　“……”

　　“别装昏了，自己找安全的地方躲好。”
　　尤薇传声，鼠飞难为情地睁开眼。他们被巨人放到了角落，但依旧很可能受波及。

　　“老、老大，那个……”熊费为难地指指地上，“怎么办？”

　　嘭——！
　　光焰盛大的魔法爆炸不停，庞大的元素巨灵一拳一个天坑，还有中央隐秘却极度凶险的对决，都让鼠飞不大的心肝儿直颤。
　　“走！有命在最重要！”

　　火焰膨胀，所过处，黑藤退散，树妖焚身，化为焦炭。
　　“嚯，小爷也太猛了吧！不对，难道是这儿的怪没下面的厉害吗？”卡斯帕抓头，但火越放越起劲，沉迷快感不能自拔。

　　梅丽也有这种感觉。身体更轻更灵活，一刀一个骷髅怪，杀个十进十出也不成问题。

　　特伦斯跟安德鲁默契配合，清除小怪的效率几乎能赶上元素巨灵了。

　　几个人抱成团，再加个吹风助火势的迪安，走到哪儿清理到哪儿，环卫工人见了都直呼内行。

　　瑟笛独自负责一片，时刻关注中央战圈的情况。能力明显提升，他当然知道是谁的功劳。可他并不想要。
　　那是尤薇的心火，每一缕都是本源的力量。能在短期内大幅提升战力，长期下来，更是助益巨大。
　　可本源，用了多少便失去多少，无法通过自身补全。

　　这样的恩赐，他不想要。
　　但他无法拒绝。两人之间的差距，他也永远都没有办法将之消弭。
　　.

　　空间层叠，在巨大的压力下出现褶皱。
　　一边是莹绿的藤枝高树，一边是吞吐黑雾的尖刺瘦林。如果凝神细看，便能发现，两边的枝叶每时每刻都在快速消融，却又立刻新生填补，才像不曾改变过。
　　尤薇和蓓姬各据一边，在自己的领域下进行攻防。

　　尤薇发现了，蓓姬只能呆在池子里，别人打不破、进不去的护罩，也限制住了她的行动。但整座岛都在她掌控之下，并不会影响她的战斗。
　　或许她之前的话并非完全不可信。

　　比如，海岛的感受与蓓姬相连，岛感到痛苦，她也会有感知，相当于海岛意识的存在。

　　可是，她并不认为蓓姬能够如此轻易地入侵自己的精神力，还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为所欲为。
　　再者，蓓姬凭什么认定自己能给她帮助？或者说，认准了她这个食物。

　　按她的猜测，应该只有一个可能性。
　　.

　　除了空间和木系，蓓姬还擅长水元素魔法，助长木势，又身在自己的主场，渐渐显出了优势，压得尤薇只能被动防守。

　　“差不多了，何必再挣扎。”蓓姬笑得很是得意，“在岛上，你是赢不了我的。”

　　细小的空间利刃密集发射，尤薇立刻调动护盾，却无法全部挡下了，几片刃角穿透了盾面，在她的手脸上划出伤痕。

　　见她的惨相，蓓姬心情更美，挑衅似的闲聊起来。
　　“其实我原本的目标不是你。而是，”她随手一指，又趁机扔出一道魔法，“是那个……‘我的同族’。
　　“我听见她在唱歌求救，便好心想帮一把。就是那队兽人，打算将她卖到别处去。
　　“我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也不了解外面的行情。现在的人鱼还是比海妖贵吗？以前就是这样，凭什么人鱼就更高贵？因为眼泪能变成珍珠吗？可珍珠也不是多珍贵的东西，搞不懂。
　　“其实我也是被抓去卖给人类的，但我逃掉了，后来发现了这座岛，才过上了理想中的生活。”

　　“理想？呵，被困在屁大点儿的池子里直到老死吗？如果这是你的理想，那就当我没说。”深得卡斯帕真传的尤薇轻松奉还。

　　“你！有空想这些，不如赶紧想想自己待会儿怎么死。你，还有你的同伴，一个都逃不掉。”

　　“是吗。”
　　再次挡下一击阴险的撕裂空间，尤薇主动撤掉领域，并收回了元素巨灵。

　　“终于准备束手就擒了吗。不过太晚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尤薇一笑，“我也不会。”

　　喀嚓。
　　一声过后，是接连不断的无数声。两人所在的空间开始破裂，裂痕蔓延，直至将她们完全囊括在内。
　　尤薇彻底放开手脚，毫无顾忌地撕裂空间。虚无深邃的裂缝中，正酝酿着巨大的乱流风暴。

　　“你疯了吗！”蓓姬一边吐血一边怒骂，“整座岛都会毁掉的！”

　　“那正好，反正它也够痛苦了，就让我帮它解脱吧。”

　　“你的同伴呢，你也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

　　“还别说，这就是他们帮我想的主意，我觉得还不错，就采纳了。”

　　蓓姬又想爆东海脏话了。乱流风暴迫近，她已经能感觉到更大范围的空间动荡了，但尤薇还在撕裂空间，她的修补速度跟不上破坏的速度。
　　后槽牙疼得厉害，都不止是上火，而是头发烧起来的程度了。

　　她不能让海岛被毁掉，否则自己也绝对活不了。

　　心下一狠，蓓姬动用了一直不敢使用的力量。
　　当年找到这座岛时，她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却得到一棵树的馈赠，不仅伤病痊愈，羸弱的身体也得到了强化。

　　她当然感恩，可无法知足。
　　即便得到强化，她依旧打不过任何敌手。直到吞噬完了整棵树，海岛附近再没谁可以欺负她。

　　根还留存着，她发誓会守护它重新长出。于是，她在长树的地方为自己造了一个小池子。

　　但不断有新的强敌登场，她不得不吃掉越来越多的根来变得强大、以求自保。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保变成了享受胜利和力量。当她摄取完树根的最后一点能量，她便再也无法离开池中了。
　　她代替树，成了这座岛的守护者，生死与共。

　　挣扎过，怨怒过，最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能完全吸收树的力量，能掌握的更只是微毫。
　　只要能完全转化，她就能离开池子了。可她想尽办法，也只能一点点磨，百年过去，也不过四分之一。

　　而尤薇，是她发现的契机。尤薇一上岛，终年沉寂的能量团便活跃起来，还擅自映射了岛的意识。她无法控制，却趁机又刮掉一块可吸收的能量。
　　还有那个火，如果她能得到，必定能完全掌控树的所有力量。

　　磅礴的生机之力从蓓姬身上涌出，她以手作爪，强行将尤薇摄至屏障内。
　　“你可别怪我，都是你自己找死！”

　　“唔——”
　　周身皆被束缚，尤薇被强行按入水中，蓓姬紧紧抱住她。这状似亲密的姿势，能让蓓姬更快地吸收尤薇的力量。
　　魔力不断流失，浑身虚软。魔力过后，是她的心火，源源不断地进入蓓姬的身体。

　　直到再也挤不出半点，蓓姬才将没了作用的尤薇随意甩开。她舒畅地长吟，常年无血色的脸颊都泛着淡粉。
　　果然如她所料，碧火能轻易软化顽石般的力量团。丰沛活跃的生机之力在四肢百骸流淌，挥手间，仿佛能够搬山移海。

　　屏障消失了，蓓姬陶醉地呼吸外面的空气，感受自由的气息。
　　但她还得先解决尤薇惹出的麻烦。

　　挥洒生机之力，一呼一吸之间，巨树陡然从土地中拔起，支撑住碎裂的空间。长枝落地又转瞬生成另一棵，向四面八方伸展，堵住缺口。
　　乱流风暴袭来，巨树泛出明亮绿光，只微微摇动，好似清风拂面。

　　而蓓姬只是心念一动，空间便开始快速修复愈合。
　　与以前相比，真是天差地别的力量。

　　打开空间节点，蓓姬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她早就在这里呆够了，要说值得她多看两眼的，还真没有。

　　哦，对了。
　　她想起自己还有位同族在，这次事勉强算她一份功劳，便为她治好伤，然后丢进了海中。至于能否在陌生的海域活下来，就不关她的事了。

　　一只脚迈入空间缝隙，她回头再看这住了百年的地方，也多了两分亲切。虽然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但这里的记忆，她永远都不会忘。

　　“咳，咳咳！”尤薇从水中爬起，倚在岸边。

　　“还没死呢，命真硬。”蓓姬粲然一笑，“那么，我先走了，祝你活得长久。”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尤薇冷然注视着她。

　　“哈哈哈，可笑。还在嘴硬，现在的你，拿什么拦我！”
　　蓓姬仰天大笑。

　　嘭——
　　碧色火焰吞吐火舌，熊熊燃烧，将整条海妖包裹。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喊，蓓姬便被烧成了飞灰。

　　解决完渣滓，碧火特地晃了两圈，散完气味之后，才缩回小小一朵，亲昵地在尤薇的指尖跃动。

　　“当然是用只属于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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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加班，赶榜失败，东海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