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开始的成长冒险》尤里斯特

88、骷髅岛

　　嘭——！
　　刚从骨头堆里爬出来的骷髅怪还没站稳，转眼就被一藤鞭抽断半身骨头。吓得它们抓住脑袋就往底下钻，碎掉的大块骨头渣都不敢去捡。
　　前面的怪物天真无邪，取得了缺胳膊少腿的深刻教训。后面的学聪明了，一看见火光就立刻拆开装死，果然幸免于难。

　　碧火驱散浓雾，指引方向
　　手持藤鞭，尤薇煞气腾腾地杀出了一条骨茬子路。

　　一众人安静如鸡地跟在尤薇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刚归队不久的加赫一头雾水，但也识趣地没出声，只和特伦斯打手势做口型。

　　加赫：她怎么回事？
　　特伦斯稍将头偏向另一侧，耸肩摊手。

　　加赫：上岛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特伦斯摇头，眼神乱飘。

　　加赫：你倒是看我啊。究竟是谁惹她了？
　　特伦斯视线逡巡一圈，最后为难地落到他身上。

　　加赫额头一跳。
　　虽然很想反驳，但仔细想想，说不定还真是他的原因。

　　毕竟自己是个外人，只不过是顺路被捎上而已。先不谈受到的关照，单是那瓶价值不菲的变身药水，就已经足够让人感激涕零了。
　　可他不仅没给出任何回报，还添了不少麻烦。
　　比如，呃…耽误了时间？

　　谁让刚才那头蠢东西除了占用时间之外别无用处呢。

　　但加赫确实想不出自己还能如何惹怒尤薇了，总不至于是因为他无双的美貌和傲人的身材吧？
　　.

　　见加赫若有所思的模样，特伦斯艰难移开目光。
　　尤薇为什么生气他不知道，但加赫看起来是不生气了。

　　昨晚实在尴尬，他没料到加赫习惯睡觉不穿衣服，也没料到安德鲁会突然撤掉精神屏障，将一切感知与他共享，以致于五感全都大幅提升。
　　几乎是猝不及防地，他了解到了那具身.体。

　　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细腻柔亮的光泽，温软而富有弹性，光影交织出饱满的线条。香气清淡却温暖，像在海中盛开的明亮花朵。
　　是甜的……

　　作为一个气血方刚的大好兽人青年，很难不对那样的景象产生绮念。
　　即便纯洁如特伦斯，身体依旧诚实地作出了反应。

　　幸好被扔出去了，否则他无法想象，继续呆在房间内会有多煎熬。
　　可即便吹了一夜冷风，他还是很难单独面对加赫。就算……就算现在不是单独相处，也还是暂时别对上目光为好。

　　-

　　白骨满地，长在湿软的土里，堆成小山。偶尔能听到骨堆中小小的动静，那是刚诞生的小骷髅在萌发意识。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传说中的骷髅岛。”迪安饶有兴趣地四处打量，“身处一片神秘海域，有缘人才能登岛。”

　　“有缘人？难道来这儿了还能有什么好事？”卡斯帕面色扭曲，丝毫不愿意低头看路。
　　虽然空气中没有异味，甚至漂浮着清雅的香气，可脚下却是泥泞的腐土。每走一步，整只脚都会陷入土中，再带起一串掉渣的泥巴，其中肥硕的丑虫子落下半截身子。

　　“有句话叫作‘富贵险中求’，机遇总是伴随着风险，危险处常有宝藏。比如……这个。”
　　迪安随意指向一堆骨头。

　　上面蒙着层绿苔，大半都已经软烂。

　　卡斯帕无语：“大哥，敷衍也稍微走点心吧。到处都是骨头，你好歹选个好看点的。”

　　“七阶海龙骨，四等中顶尖的铸材。”

　　“哈！你又知道了。”卡斯帕提着嗓子习惯性嘲讽。

　　气定神闲地微笑，迪安迈步向前走。

　　“……”咽了嘴口水，卡斯帕也梗着脖子继续走，坚决不回头看那堆腐骨。
　　呵，七阶海龙骨，吹牛不打草稿！一根骨头一千金币、一副完整骨头十万金币的七阶海龙骨能那么没排面地烂在这种地方？
　　再说，七阶的魔骨都烂了，那么多完好的骨头得是多少阶的？简直可笑！

　　卡斯帕偷偷捡了根光洁完整、形状漂亮的大骨棒塞进衣服里。
　　.

　　浓雾边界与一片密林相接，天穹铺垫着阴云，依旧见不到半点阳光。
　　库耶一行人刚踏进密林，无数骷髅就破土而出，将前路拦住。

　　“噫——这些玩意儿好恶心！”

　　它们带着浓重的腐烂气味，黑色的荆藤从骨缝中长出，蔓延缠绕住全身，像是骷髅士兵的诡异盔甲，又像是操纵骷髅行动的核心。

　　咣——
　　利器砍上坚硬的骨骼，碰撞出刺耳的刮蹭声。

　　特伦斯用大剑招架住两只，梅丽看准时机，快刀劈在它们的关节处，成功将之砍成散骨。荆藤落地，转眼便钻入土里消失不见。

　　“不能让那些黑东西逃了！”
　　虽然不清楚那些荆藤是什么东西，但战斗的直觉告诉他们，不能放过任何疑似后患的存在。

　　寒气弥漫，瑟笛手持冰弓，一箭炸入骷髅群，瞬间冻结大片。再一箭射出，冰鸟所过处，冻住的骷髅全碎成了冰沙。

　　“啧啧啧，法师打群架也太占便宜了。”梅丽感叹，“不过，干得漂亮！”

　　“哼，就他会耍帅，看我的！”
　　卡斯帕精准施法，点燃荆藤。无法扑灭火焰，那黑藤竟发出尖利的婴儿哭号，直到化为灰烬。
　　失去了黑藤的骷髅杀起来容易多了，随便挨上几刀就碎得爬不起来。

　　“你也不错。”
　　梅丽随口敷衍，卡斯帕喜滋滋地受了，打起怪来更加卖力。

　　与之前遇到稍有自我意识的骷髅不同，林地中的骷髅们只知一味进攻，前赴后继地送死，不死不休，却又像永远也杀不尽似的，源源不断地从土中冒出。
　　简单的物理攻击很难彻底杀灭黑藤，即便被砍断，藤条也会蠕动着缩回土里。于是，瑟笛和卡斯帕成为了主力选手，加上梅丽和特伦斯，四个人还能应付得来。

　　不知从何处飘来女人轻扬的歌声，渺渺无踪，却清晰入耳。
　　登时，遍地生出黑色荆藤；树木陡然拔高两分，伸懒腰似的展开枝桠；骷髅空洞的眼中红光一亮，阴气森森，动作灵活了不少。
　　荆藤、树妖、骷髅兵，一股脑地涌上来。

　　梅丽迎战骷髅兵，却好几次险些踩进荆藤陷阱，都被尤薇拉住了。特伦斯放出安德鲁助攻，自己持盾招架，却总能把扎人的荆藤甩到卡斯帕身边，惹得他鬼吼鬼叫，怨声载道。

　　不过卡斯帕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火球轨迹成谜，不知道是想烧荆藤、还是队友的头发。树妖的巴掌拍过来，他脑子一抽，竟在原地放了个地火燎原，害得自己人手忙脚乱。
　　不仅是他们，瑟笛也多多少少出了状况，被勒令单独呆在一边，免得其他人先被冻死。

　　“这歌绝对有问题！”卡斯帕很悲伤，他的魔法全乱了。别说需要吟唱的大型魔法了，光是小火球，都拥有了自己的想法，轨迹偏得母亲都喊不回来。
　　“听起来像是……”瑟笛没说完，只用余光扫过脸色苍白的加赫。

　　攻势太猛，几个人有点顶不住。
　　迪安稍微出手，围了个风圈，给他们休息缓冲的时间，再偶尔替他们挡挡伤，便算是出力了。

　　眼珠子一扫，卡斯帕正好抓到缩在特伦斯身后出神的加赫，立刻嚎了一句：“加赫，你倒是给点作用啊，快来两个魔法压阵！”

　　一看见卡斯帕的脸，加赫就想起那个吸血的浓雾怪，十分闹心。
　　于是，他盯住特伦斯的后背，面无表情道：“我不会魔法。”

　　“哈？哪有人鱼不会魔法，你逗我的吧！”卡斯帕想一出是一出，“那要不你也唱唱歌？对哦，我刚才怎么没想到。人鱼的歌声应该很厉害吧，说不定能把正在唱的那个比下去呢！”

　　加赫没耐心了，直接开怼：“要唱自己唱。还比下去，以为是唱山歌呢。你懂个屁！”

　　“……”
　　吃了个瘪，卡斯帕准备寻找亲亲队友获取安慰。
　　“尤薇——诶…尤薇人呢？”

　　“她先走一步。”迪安道，挥手将他甩出风圈，“休息时间到了，不要偷懒。”
　　清风带走了卡斯帕和他的问候。

　　她走了？
　　圈外，战斗间隙，瑟笛凝视迪安，嘴唇抿成了线。但很快，又继续打怪去了。

　　“这可真是…”感受到寒凉的目光一扫而过，迪安轻笑。
　　虽然已经活了挺久，但近来的时光却是少有，让他重新体会到了生活的诸多乐趣。作为老人家，除了约定的内容之外，他并不介意多为小辈们提供些便利。

　　清风无声，从身后的浓雾中抓出偷窥的鬼祟尾随者。

　　加赫瞬间弹起，美目圆睁。
　　“你是——”

　　-

　　尤薇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烦躁了。
　　像颗浑身长满寄生物的树，无时无刻不在忍耐侵蚀和啃噬。内里是空洞的，却被强行塞进各种脏污血腥的填充物，最终成为恶虫的温床。

　　这是她的感受，却又不是她的感受。
　　自从踏上这座海岛，她所有的感官就被占据了。不算被迫，是自然而然地与这片土地相通。
　　一座由白骨堆积构筑、充斥着黑暗能量的岛屿，却对她发出求救的呼唤。

　　吸血虫在脊背上爬动，在脑髓中盘踞。她的情绪便难以自持地郁闷狂躁，无法排解。
　　必须要除掉恶之源头。

　　海岛被浓雾笼罩，她的精神力无法进行大范围的查探。此内空间也被施加了限制，受施术者掌控，强行撕裂会引发空间乱流。
　　但她能感觉到虫的所在。

　　缥缈的歌声响起，唤出无数骷髅拦路。
　　但骨架变成了大型魔兽，后方甚至盘踞着两头狰狞的骨龙。从威势上看，它们生前应当都是七阶以上的魔兽，能在各自的天地中称雄，却全在岛上化为白骨。
　　此时，又被强制唤醒，魂火熊熊燃烧，成为战胜者的守卫和奴仆。

　　并非是同情。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无需多余且高高在上的可怜与同情。
　　尤薇只是生气，或者说，岛在生气。
　　毕竟，看着自家从房子到地基，全被换成了别人啃干净了的骨头，任谁都受不了这窝囊气。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地步。
　　特么的，还是好气呀！

　　满嘴骨刺的长尾海兽身先士卒，向她扑来。尤薇深呼吸，单手倒拔旁边的一株鬼鞭灰柳，再反手一挥，原本生龙活虎的海兽立刻噼里啪啦地碎一地。
　　别说，高阶魔兽就是不一样，连骨头暴裂的声音都更加解压。

　　只是那萦绕不散的歌声，实在惹人心烦。

　　于是尤薇甩着灰柳、一路碾了上去。
　　她的气势实在惊人，魔兽们吓得魂火都黯淡两分。可它们却无处可逃，只能服从操纵者的命令，直至化为飞灰。
　　最后只剩下一头骨龙，被用来代步。

　　灰柳被撸秃了，柳枝拧成一大串做套龙的缰绳。尤薇驾着骨龙往上飞，却很快就触到一层屏障，她没有信心一击打破。
　　那条虫子，很强。

　　上升的山势到顶后急速下降，尤薇带着骨龙横冲直撞，撩翻了大片的山皮，黑皮的干瘦树木飞枝撒叶，倒下的姿势十分优雅。

　　尤薇拉缰，骨龙哀吟，一头撞在山石上，霎时泥尘漫天。

　　歌声停住了。

　　看也不看，尤薇手中魔阵光芒闪现，木元素巨人赫然出现，重拳砸向灰尘中央。

　　啵——
　　拳头被挡住了，拳面与阻碍相接处泛起层层暗色涟漪。

　　尤薇挥散飘浮的尘土，眼前场景变得清晰起来。
　　清凌凌的一泉池水中，不着寸缕的少女正睁圆了大眼盯着她。一头墨绿的长发柔顺披散，垂入水中；因久不见天日，皮肤是病态的苍白；身形消瘦，却依旧有清纯美好的魅力。
　　不过，下半身是鱼尾。透过池水看，是泛亮的幽绿色。

　　下身鱼尾，上身无鳍无鳞，幽歌惑魂。
　　这是只海妖。

　　“￥%@￥*”
　　她说了些什么，嗓音轻灵。

　　尤薇听不懂，不过让元素巨人收了拳待命。
　　之前隐隐约约不敢确定，现在却能肯定地下结论了——这只海妖身上有世界树的力量，而且是非常浓厚的力量。
　　但完全被污染，混合着塔纳托斯，成了另一种杂驳的、黑暗的力量。

　　“你…我……”
　　似乎是看出尤薇听不懂，她嘴里蹦出了断续的通用语。

　　岛的指引中，这里就是恶虫巢穴。
　　可到了这儿，通感却突然消失，使得尤薇能够平静下来，加上自己确实有点兴趣，她便开始与海妖对话。
　　“你想说什么。”

　　见尤薇回应，海妖显得很高兴，尾巴在水中摇摆。
　　“我…痛痛……你、你来……岛…帮……”

　　“你是说，你很痛，要我帮你？”

　　海妖欢快点头。

　　“我们的船是你弄过来的？”

　　“唔。”

　　“你还做了什么？”

　　“让…让你痛……”

　　“你是说，映射到我身上的海岛意识也是你？”

　　“唔。”海妖察言观色，做出小心翼翼的模样，“不、不气…帮我……”

　　“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帮你呢。”

　　似乎被尤薇的语气凶到了，她瘪瘪嘴，“换！”

　　“拿什么换。”

　　海妖扣着指甲，尾巴轻拍池底，她身后便出现一个空间裂隙，旁边的树伸长枝条，从里面捞出一个软趴趴的人来。
　　是鼠飞。

　　“就这？”尤薇面无表情。

　　海妖也知道这分量不够，又大气地捞出十多个人来，在四棵树上沉甸甸地吊着。
　　全是兽人的船员，但还少几个。

　　尤薇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看着。
　　海妖瞪大了眼睛，似乎为尤薇的冷漠感到不可置信，又为她的贪婪感到气愤。她扣指甲的力气越发重了，低头吊着眼睛瞪住尤薇。
　　随即，嘴角缓缓露出一点笑意。

　　另一个空间缝隙打开了，树枝从里面掏出……一头熊。
　　是安德鲁。

　　尤薇终于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