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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万宝路 ...

  •   “我讨厌张琼!”

      迟渊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过了片刻后,他又重重地将这句话划去了,然后扔了笔,烦躁地靠进椅背里。

      他讨厌张琼总是在他的事上擅作主张,他不是个孩子了,有着自己的意愿,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能决定自己上哪所大学,离家远就代表自私吗?他一直有跟妈妈联络,放假时也会时不时地去探望他们,难道亲人就一定要绑在一起生活吗?

      家人有的时候,真没宠物让人来的舒心,迟渊打开笼子,将里面的豚鼠抱了出来,放在肚子上,轻轻地抚摸它背上的毛发,豚鼠用它那两颗大门牙,啃着他的手指玩儿,它知道轻重,不怎么疼。

      迟渊一边摸着它,目光却渐渐游移上了书架,最上面的高跟鞋。

      他还记得安意踩着自己脚背时的触觉,她并不重,但被人踩住脚,并将重心放在他身上的时候,还是让他有种沉甸甸的感受,就好像,他成了那个人唯一的支撑一样。

      接吻的景象再次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脑海,软软的唇肉、又湿又滑的舌头,还有她口腔里的酒味、身上混杂的烟味和香水味……

      明明就是很难闻的气味,为什么会让他心跳加速?
      迟渊痛苦地盖住眼睛,试图将那些画面赶出去。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一下,是迟妙妙发来消息,问他填好志愿没有。

      迟渊把自己填报的大学告诉了她,迟妙妙回了个OK,又发来个表情包,是一个小女孩弹爱心的动图。

      这爱心成功把迟渊弹了一个激灵,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迟妙妙跟自己告白了,而且在她问自己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时,他还没来得及否认,也许她自动默认了他俩的关系。
      迟渊看着不断弹出的爱心,把“也许”换成了“一定”。

      天大的误会。

      迟渊调出对话框,想赶紧澄清这个乌龙,但好几次写了又删之后,他还是放下了手机。

      写什么呢?
      不喜欢她?他和她没可能?

      迟渊搜肠刮肚,试图找出最不伤人的表达,可拒绝就是拒绝,不管你言辞多么婉转,语句如何组织,还是会伤到人。

      他记起高一的那个姑娘,转学前,她曾经偷偷来找过他,哭着给了他一封信,信里说他就算不喜欢一个姑娘,也不能羞辱她。

      迟渊无法向她解释,他无意羞辱她,也并非不喜欢她,而是他有病,生理上的条件反射,他自己也不能控制。

      迟妙妙是他很珍惜的朋友,迟渊不想伤害她,他心想,自己也许是喜欢迟妙妙的,只不过因为他的恐女症,他没法与她亲近,就像电线说的,他该试着谈一次恋爱了,至少要活的像一个正常人不是么?

      迟渊想到此处,将豚鼠送回了笼子里,站起身,决定去阳台吹吹风。

      刚出阳台,他就注意到安意了,不过她没发现他,她正在抽烟,黑暗里,她指间的火光时明时灭,像草丛里的萤火虫。

      这不是迟渊第一次见到她吸烟,但这次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动人心弦,女人抽烟本就少见,安意是他见过抽烟时最有魅力的女人,他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等理智恢复过来时,他已经敲响了安意的房门。

      她打开门,穿着长到小腿的浴袍,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长发被束在了脑后,但有几绺不听话的发丝垂落了下来,流连在她的脖颈和锁骨处,她也许刚洗过澡,迟渊看出她的发尾有些潮湿。

      “有事?”

      她倚在门框上,眼尾意外地撩起来,双臂交叉着,右手夹着香烟,不是常见的品种,细长的一支,滤嘴是白色的,烟雾在她指间袅袅缠绕,火光快要燃上她的手指时,她发觉了,将香烟凑到唇边,吸了一口。

      迟渊咽了咽唾沫,察觉到自己有些紧张。

      “吱吱在你这儿吗?”
      蠢话,吱吱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没有。”
      她回头又看了看,似乎也有些不确定。

      迟渊脑子一抽:“我想谈恋爱。”
      又是蠢话,他说这个做什么?

      安意这时猛地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笑了,她的琥珀色瞳孔幽深无比。

      迟渊立刻补充:“但不是和你。”

      安意皱了皱眉,抽了一口烟,才慢条斯理地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有病。”

      她嗤笑一声:“看出来了。”

      “我不是说我脑子有问题,好吧,多少算心理问题……”
      迟渊竭力想解释,结果只是越描越黑,最后他放弃了挣扎,深吸一口气,对安意说:“看着。”
      安意大方地看着他。

      而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心里默数十个数后,迟渊放开了她的手,并将自己的手臂抬到她眼前。

      “看见了么?”

      他手臂上的汗毛几乎全立了起来,而迟渊正努力平复着呼吸,心脏在他胸腔里不规律地跳着,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栗,他发着抖说:“我……害怕跟人有皮肤接触,准确地说是女人。”

      安意眨了眨眼睛,过了几秒才说:“也许你喜欢男人?”
      “不,”迟渊瞪她一眼,“我喜欢女人。”
      “谁?”安意笑了一下,“你那个小女朋友么?你说你想谈恋爱,就是和她?”

      她说的谁?

      “那个穿白裙子的姑娘。”安意提醒他。

      白裙子?贝塔从不穿裙子,那么她说的只能是迟妙妙。
      不,她还不算他女朋友呢。

      “是。”
      他在胡说些什么?

      安意笑了笑,换了个姿势站着,往他脸上吐了个烟圈。
      “那你找我做什么?”

      迟渊被她那个烟圈熏得够呛,咳嗽着道:“我……我要你帮我……克服这个病。”

      安意显得更不解了,她按了按太阳穴,笑道:“说实在的,弟弟,你把我搞昏头了,你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么?比如说,为什么一定要我帮你?”

      因为你那个吻,因为你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因为你学临床心理。”迟渊面不改色地撒谎。
      “你姐姐也学这个。”

      “不,她不行,她是我姐,你们心理咨询里,不是有个客观性原则么?咨询师与来访者不能有亲密关系。”
      安意挑了挑眉,仿佛意外于他还懂这个。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我不知道……”迟渊磕磕绊绊地说,他感觉自己在安意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也许你可以碰碰我……慢慢地,我是说,我以前看过讲心理医生的美剧,呃,《寻医问诊》,里面介绍了一种疗法,把病人慢慢暴露在使他害怕的情景下,好像叫……”

      “系统脱敏。”

      安意说出那个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名词,然后她耸了耸肩,说了个“okay”。

      “什么?”
      “我答应。”

      迟渊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他几乎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答应我?”
      安意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想我不答应?”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迟渊有些苦恼,想起她傲慢古怪的个性,总觉得她这么果断就答应他的背后,一定有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你就没什么条件吗?你……你想要钱吗?”

      安意拉下脸:“你把我当成ji女么?”

      “怎么会!”迟渊的耳根烧起来,“我是说,心理咨询师一般不是要出诊费的吗?”

      安意反应了一两秒,接着笑了:“我的出诊费你付不起,不过,嗯……”她停顿片刻。
      迟渊心想果然,她的条件要来了。

      “你可以帮我买包烟。”
      她轻声说话的语调像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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