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标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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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知道俞偲只喜欢他。
他知道，作为初恋，作为俞偲开窍的唯一契机，“徐宛”注定会在俞偲心里永远占有一席之地。
可是，之后呢？
如果彻底得到了“徐宛”，彻底见识了“徐宛”所有的陋习。
即便是俞偲这样耐心温柔的人，也终有一天会把善意耗光。
当俞偲彻底腻烦了他无意义的胡闹和撒娇，当俞偲深刻意识到，“徐宛”对自己的事业毫无帮助，当俞偲明白，恋爱根本只是生活里可有可无的一点调剂——
像俞偲那样在爱意里长大的人，他是不可能被爱限制住脚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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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宛其实有考虑过要不要直接办理离职手续，因为不能断言白清扬和俞偲会拉扯多久。
但俞偲说只需要请假就好，如果A高管理层不愿意的话他再出面。
徐宛俯身在请假申请上署名，面前负责审批的行政老师年过半百，正一边喝茶，一边在系统里通过他的申请。
“你到学校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啊。”行政老师喝了口茶，玩笑着道，“当初看你这么高的学历，却来当一个外聘校医，薪水又低、还没编制，都当小徐老师只是来玩玩，一晃眼都三四年了呢。”
徐宛微微一怔，笑道：“是啊，时间也太快了。”
“那你今天要去值班室把东西收拾一下吗？你放在校医室那个小盆栽，我们可不敢帮你养。”
徐宛笑笑：“好啊，我等下就去带它回家。”
“你有考虑过离职吧？”老教师毕竟是老教师，火眼金睛，几秒钟就能看穿他的心思。
徐宛低头思索一会儿：“也不一定离职，我想不到我能去哪。”
“去正经的大医院呢？A大医科挺有名的吧。”
“但我的理想并不是纯粹地做医生……”
行政老师愣了片刻，忽而笑道：“第一次听小徐老师说理想，还挺新鲜。”
徐宛也有些惊讶自己会说出那个词，只能笑道：“我还很年轻耶，有点幻想也是情有可原吧。”
“也是，你年轻，才能跟学生都打成一片。”行政老师盖完章，爽快地递交给他，“但是不少人到你这岁数，都会考虑回归家庭，或者在A市实在无家可归，拿不到编制的话就只好回老家……哦对，你是本地人，应该不存在这个问题。”
徐宛嘻嘻笑，随口道：“本地人也有可能无家可归啊，所以更没必要回归家庭。”
行政老师看了他一会儿，似感慨似祝福：“但你有理想不是吗？说不定就实现了。”
徐宛失笑，好言谢过，与她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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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行政处的办公室，廊外书声入耳，阳光溢怀，遥远的钟声提醒着学生们尽快返回教室上课。
葱郁树色、遥阔云天，徐宛踱回自己的值班室，正当班的同事或许是去了卫生间，校医室空无一人，只是莹莹亮着白灯。
墙上还挂着几名校医的个人介绍，最末是他的名姓。
证件照上的他相当年轻，笑颜清爽温柔，眼眸盛满光屑。
青翠欲滴的小盆栽置在窗前，同影影绰绰的远景嵌在一起，鲜活可爱，就和照片里的徐宛一样光鲜亮眼。
徐宛收拾好自己的零碎，手机也适时响起，没有备注，但手机尾号隐隐有些眼熟。
定了定神，徐宛还是决定接通来电，对方沉默了好一阵，才迟疑问：“徐宛？我没打错吧？”
徐宛辨认了一会儿，错愕道：“章老师？！”
他自从毕业，就没有再回去A大，同学聚会也都竭力回避了，更因为此，同章教授的联系也少了很多。
徐宛也心虚过，是否会被人认为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但他曾经那么受章教授的期待，最后却没有进入医院，这样的履历，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对不住章教授的培养。
而在徐宛的印象里，章教授是一位成果累累的教授，在精神医学领域上，他的研究一直走在世界前沿。作为学生，没有将老师的研究继续下去，徐宛实在有些羞愧。
“俞偲给我的手机号，难得他说了实话。”章教授的语气中带了一点笑意，“你小子，还要老师来找你哩。”
徐宛颇为羞愧，但还是厚着脸皮装傻：“我正想着暑假来拜访您呢，这不是心有灵犀吗。”
章教授哼笑一声：“不用，还得我来拜访你。”
徐宛连忙赔不是，但章教授只是慢悠悠地叹气，问：“下午见一面吧？”
徐宛当然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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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教授的衣食住行都很简单，住在A大对面的家属院，曲径通幽，人烟稀少。
教授提前沏了一壶浓茶，徐宛刚刚到访，就被递了一杯苦不堪言的茶水。
还是捏着鼻子喝了，谁让他自己理亏。
师母切了鲜果盘，徐宛受宠若惊地接过，又随章教授一起进去书房。
还和以前无异，清清静静的小书房，案几上放查，三面都是书架，数不清的医学巨著。
只是徐宛眼尖，从书架的角落里望见一张夹在书籍之间的证件。
隐约可见绿白色调，像是什么地方的工作证。
“今天找你来，有公事，也有私事。”章教授留意到他的目光，也不避讳，将那张工作证抽了出来，大大方方往案几上一摆。
绿白相间，宋体文字清晰可见地登记着，“103医疗研究中心研究员”。
盖了公章，不是作假。
“这个算公事还是私事？”徐宛强颜作笑，下意识地喝茶掩饰神色，“103中心这几年成果频出，是有老师参与的话就难怪了。”
章教授帮他满上又一杯茶：“我是想说你妈妈的病。”
徐宛浑身一僵，章教授追问：“你和你妈妈还在联系吗？”
“……逢年过节会打招呼。”徐宛不自觉抠着茶杯，眼神有些躲闪，“妈妈她病情好了很多，谢谢老师关心。”
“那就好。”章教授也长松一口气，紧接着却道，“你怎么样了？”
徐宛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他的言外之意，随即低眸垂眼，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坐着。
章教授问：“还觉得自己有病吗？”
“不……”徐宛迟疑着辩解，“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有病，只是偶尔会想东想西，就忍不住……”
章教授替他说出后话：“觉得自己可耻。”
徐宛默默不言。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默认还是抗议。
章教授道：“之前你请我帮你看看你妈妈的病，我就和她交流过，感觉她道德感很高，遇到事情都会最先反省自己……精神内耗很严重。你也知道这样不对吧？”
徐宛讷讷，乖乖说：“的确不对。”
“徐宛，”章教授坐正了身子，严肃问，“你大学时，很多人相信你就是那种不顾及别人眼光的人，但我走访了一些和你接触密切的亲友……”
徐宛蓦然打断他的话：“如果是俞偲的话，那他肯定只会说我的好，这根本不足以采信吧。”
“呃……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打断你……”
“不。”章教授说，“你说得对，所以我没有问过俞偲。”
徐宛抹了把脸，再也不说话了。
“你没有生病，徐宛，你只是钻了牛角尖。
有机会的话，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除了拜年那样的客套话，和她好好聊聊心事。”
徐宛低着头，碎发在他眸前飘荡。
其实他明明亲眼目睹过妈妈崩溃的情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妈妈的崩溃不能单单归咎给白峥，或者骆阿姨和白清扬。
徐清见有着极高的道德感，而且是典型的高自尊，她生性敏感又胆怯，得知丈夫出轨，却碍于家族、碍于儿子、碍于自己事事不如白峥而无法爆发。在这样的隐忍下，她只能更加内耗，甚至将丈夫出轨的行为也逐渐合理化，转而把怨气都施予自己。
她并不是认为自己不够好才导致丈夫出轨。
她只是会想，仅仅是丈夫出轨这种事，就让她产生那种程度的愤怒，她为自己的易怒感到可悲和可耻。
徐宛曾经半点也不能理解她的别扭。
但正如他也在悲哀着，自己竟然会为“在俞偲眼里的我够不够完美”而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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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教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这是家庭作业，没让你课上完成。”
徐宛哭笑不得，乖乖坐好了等他后言。
“至于私事就是——作为103的核心研究员，我必须确认俞偲是否能保全他的位置，否则白清扬上任，我很担心我的科研进程都得叫停。”章教授停了一会儿，道，“白氏集团刚刚宣布了十五天后的临时股东大会，主要议题就是103项目的人事任免。”
“……等等，”徐宛笑着问，“我妈妈的病反而是公事吗？”
章教授似笑非笑，挂断了一直来电的手机，再替他续了一杯茶。
“你往窗外看。”
徐宛撩开窗帘，章教授家书房的窗正对着家属院小区的门口，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正烦躁不已地和保安僵持着。
他似乎被人挂了电话，难以置信地又拨了一次，章教授的手机再次作响。
章教授接通电话，按了扬声器。
通话里男人的语气登时一软，显得毕恭毕敬：“教授，冒昧拜访，您别见怪。”
“俞总客气，年中奖还没进账，老头子当然不见怪。”
俞偲把手机递给保安，保安确认了章教授的身份，乖乖予以放行。
“不过，俞总，你这风风火火进来，盛气凌人的，说不定会引人反感啊。”
居高临下，徐宛看见俞偲的脚步顿时一滞。
通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那我……”
章教授道：“要听我的建议吗？”
“您请。”
“我这就把徐宛撵下楼，你在小区门口守着，就说来家属院看看你王老师，顺路遇上了，真有缘呢。”
俞偲：“……”
俞偲显然没有蠢到那种地步：“这是不是有点……”
“难道你想让徐宛觉得你在监视他吗？”
楼下的男人果然开始原地打转。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徐宛乐呵呵看他僵在半路。
“哎，徐宛从卫生间出来了。”章教授递了一个眼神，“徐宛，没事你就回去吧。俞偲那小子来看王明轩，正好刚看完，也在小区门口呢。”
徐宛乐不可支，有模有样地接过他的手机，问：“这么巧啊？”
俞偲冷不丁听见他声音，嘴上一嗑巴，乖乖说：“嗯、嗯，是挺巧……”
窗外望去，高大的男人正紧张不已地挠着后颈。
过了好几秒，俞偲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说，快到晚高峰了，你那车技指不定被挤成一幅画呢。我……”
“知道了小俞子，闭嘴吧小俞子。”徐宛打断他的话，“好好地接驾，回头会赏你的。”
俞偲：“……”
俞偲：“我是不是太惯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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