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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标题 ...

  •   俞偲买的火车票是凌晨时分,据说这时候的车票更便宜。
      徐宛看着那张硬座票出神良久,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在一个硬座上坐够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真的不会长痔疮吗?

      但这些话也只能腹诽,明面上的徐宛依旧风平浪静。

      活了二十年,徐宛也算见多了大老爷们的自尊心。
      没钱不要紧,你不能说人没本事。
      说人没本事也行,但起码别说人靠对象。
      俞偲也就是遇上他现在修身养性,早几年能遇上白宛的话,铁定从头到脚都给他打扮成五彩斑斓的鸡毛掸子。

      “你就别送了,大晚上不安全。”俞偲临走前帮他晾好衣服,又把地板拖得锃亮,整个家都宛如新生,等着徐宛验收完毕,他才穿上羽绒外套,不忘嘱咐,“冰箱里有新鲜的菜,火锅底料我给你熬好了,也在冰箱里。你拿电磁炉烧滚了,再把菜放进去。”
      徐宛乖乖点头:“好。”
      “肉片都在冷冻室,要煮的话记得提前拿出来解冻。我帮你放了十袋切好的肉,你一个人的话,一袋能吃一天。”
      徐宛继续点头:“我减肥。”
      “用煤气灶的时候要注意别被烫着,不要一做饭就开大火……”

      徐宛忍无可忍,笑盈盈地打断他:“说起来,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俞偲被他堵住话头,受宠若惊:“什么礼物?”
      徐宛总算逮着机会跑回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只毛线织的冷帽,蓝绿色,帽檐处用别针别了一只咖啡色的毛绒狗狗。
      他踮起脚,牢牢地给俞偲扣上,俞偲脸上一片难以置信:“谢谢,很暖和。”

      徐宛得意洋洋地冲他笑,却听俞偲烧红着脸问:“你做的?”
      “……”徐宛说,“对不起,我买的。”

      他哪里会懂这些精细的手工活,这还是前几天俞偲说了要回老家,他才押着傅庭安陪他上街挑的。

      两人都沉默一会儿,俞偲干咳一声,道:“很好看。”
      徐宛挣扎着解释:“狗是我别的。”
      俞偲似乎想笑,他一边摸着冷帽的针脚,捏了捏毛绒小狗的耳朵,一边伸手点了点徐宛微微发红的鼻尖:“这点小事,我会就够了。过完年回来送你一顶。”
      徐宛捉住他略有些冰的手,犹豫半晌,握在手里呵了口暖气。

      他想不好该怎样和俞偲说。

      说,要不然我们认真试试?
      我俩只是谈一辈子恋爱吗?
      ……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生活?

      “那我要粉色的。”
      “我看你也没有很喜欢粉色吧,感觉你衣柜里橙色比较多。”

      徐宛便揪住他的鼻子,亲昵地贴近过去,在俞偲耳垂上亲了一口:“但是你喜欢粉色嘛。”

      “不是喜欢粉色——”俞偲连退几步,耳廓和脸颊一片绯红,他下意识摆着手,解释说,“是我妹妹喜欢,我在家都将就她,草莓味和粉色都是习惯了……”
      “习惯了不就是会一直喜欢吗?”

      徐宛笑眯眯地迎上前去,似是无意地试探道:“就像你也在习惯你的导师、你的师兄弟、还有我,是吧?”

      俞偲的脸色果然一变。
      接着,他一拍脑袋:“你不说我都忘了,老师让发给大家的过节费我忘了转。”

      徐宛:“……”

      俞偲一脸后怕:“也不知道经费到账没有,等会儿提醒我去银行查一下流水。”

      徐宛:“……”

      徐宛:“滚,现在就滚。”

      -

      俞偲的老家据说在相当遥远的南方——这个相当遥远,对徐宛而言,大概是除了旅游基本不可能造访。
      标个重点,还得是那种陪长辈们返璞归真游山玩水才会去的南方。

      俞偲描述说,那里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生物多元。

      徐宛点头,深以为然。
      充斥着蛇虫鼠蚁的大山深处,这生物能不多元?

      谈不上轻视,只是会意识到两人的差距有多大。
      或许他在大手大脚挥金如土的时候,俞偲也是以同样无法理解的心态在包容他。
      所以徐宛也希望自己能学着理解俞偲,就从那张一天一夜的硬座车票开始。

      傅庭安如是评价:“如果你真的心诚,你就直接去他老家陪他过年。”
      “如果是去见家长的话,”徐宛含笑答复,“也不是不能忍。”
      傅庭安:“那你还是别忍了,我记得他爸妈都有心脏病。”

      徐宛便只能一撇嘴,接着网页上手工织品的视频继续自学。

      他还没想过登堂入室,假如俞偲愿意明说两人就是将来也会一起过日子的关系,他也已经知足了。

      只是这种话当然不能由他来说。
      白小少爷也是有自尊的,徐宛自以为他的直球已经足够把正常人打得鼻青脸肿了。

      就是俞偲那个逼好像不太正常。

      -

      星野遥阔,徐宛熬至深夜,忽然听见了一阵轰鸣。
      由远及近,听上去像是飞机,不过市中心并非飞机航线的必经之处,以往都很少听到这样的噪音。
      俞偲和他连着语音,同样听到了这声音,但两人都没有深说,只是安静地忙着自己的事。

      临近年关,回家的人太多,经过的航班也越发多,都是情有可原的事。

      “徐宛。”俞偲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但很轻,或许是时间太晚,担心惊醒了其他乘客,“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徐宛打了个呵欠,懵懵道:“没怎么打算啊。医学生是八年学制,我离毕业还早着呢。”
      “我是说……”
      俞偲的声音停了片刻,接着说,“没什么,你是不是困了?去睡觉吧?”

      “你有听到刚才飞机的声音吗?”
      “它们吵到你了吗?”
      “没有,只是想起了我外公。”

      俞偲迟疑许久,轻声问:“你想说吗?”

      “这有什么想不想说的。”徐宛对他的小心只觉好笑,“我外公是很好的人,就是走得早了点。大概——我七岁的时候,他在A国治疗,一天几十万的药,每过一两个月就要做一次手术,给出治疗方案和参与手术的都是世界级的名医……不过我们都有预感,他自己也不愿强求。”
      “不是想炫富哦。只是觉得,再多的钱也留不住那些……该走的人、想走的人、不能不走的人。”
      “他走时我哭得最凶,他和我说,想谁的时候就看看天,和我同样思念彼此的人会乘着飞机奔我而来。星星就是他们的航班,越亮的,就是离我越近了。”

      “可是年纪越大,总觉得天上星星也变少了。而且我也知道了星星和人根本毫无关系。”
      “我思念的人们都不来,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思念过我。”

      俞偲问:“你喝酒了吗?”

      “非得喝酒才能说这些煽情的话吗?”
      “这倒不是……”

      俞偲叹息一声,低低说:“我是怕我不小心说了肉麻的话,你不喝酒,不就记住了吗?”

      “哈?”徐宛止不住地大笑起来,他一边远眺窗外偶尔穿过大路的车尾灯,一边给阳台的花都浇一点水,“你说说看,我倒要听听能有多肉麻。”
      俞偲听上去相当为难:“我不会说那些话。”
      “我都给你说了三个月了,难道你一点也没学会吗?”

      俞偲再度叹息出声。

      “就是因为你很精通,所以我害怕会班门弄斧。”

      徐宛软下声线,娇滴滴地缠他:“说嘛说嘛——我想听,这点小事都不答应人家?”

      俞偲那边传来了几声笑,随后他说:“也没什么肉麻的……就是,刚才那班飞机,有没有可能就是我的星星?……虽然没有准确停靠,但是在大方向上,的确是奔你而来。”

      刹那之间,飞机的噪音也好,俞偲的说话声也好,徐宛耳边万籁寂静。
      俞偲似乎又说了什么,但他都听不真切,只是茫茫然注视着那部手机,极目之处遥渺的星辰都似逼近三分。

      徐宛险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俞偲等了一会儿,等不到他的回复,顿觉赧然,急急忙忙转移话题:“你明天不是还要给程少上课吗?刚才是在准备教案?”
      “没有,刚才在阳台。”徐宛顿了顿,轻声说,“我看到有花开了。”
      “大冬天怎么会开花?”
      “我不管,反正它开了。”

      怦地一下。
      整个世界都失色。

      我确信无比,我爱上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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