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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标题 ...

  •   当晚,徐宛接到了一通来自章教授的电话。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小少爷刚到家就拉肚子了,已经连夜叫了家庭医生,急得程家上下坐立不安。

      徐宛老老实实回答:“我没想到程少这么娇气。”
      章教授笑问:“你还怪上小孩自己了?”
      “好吧,”徐宛夸张地叹一口气,“确实是我疏忽大意,既然这样,我只能引咎辞职,老师您想换个什么样的助手?我人缘还不错。”

      教授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如雷贯耳,狂放不羁,在大笑的间隙中命令道:“这不还有个好消息吗?”

      “程少很喜欢你,说希望以后都能天天见到你。所以除了助手这个岗位,程家还准备邀请你担任程少家教。”

      徐宛的笑容还没垮下,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半晌,徐宛迟疑地问:“……喜欢?家教?”

      若说程思群恨他恨得牙痒,要斥巨资把他这个小助手换掉,那徐宛还觉得情有可原。
      但希望“天天”见到他,这又是个什么逻辑?

      还是说这小子真的有点不对劲?
      ……受虐癖?

      没等徐宛讲出自己的疑惑,章教授一拍脑门,给他发过来一份文档。

      “对了,实践证明我之后开给你。你先把这个填了,吴夫人在这方面比较细致,然后下周一上午十点,和我一起过去就好。”

      文档内容是一些个人基本信息的填报,倒也没有涉及什么特别的隐私。
      但当徐宛的视线掠过姓名、年龄、专业之类的常见信息,停留在父母姓名职业一栏后,对话便短暂地陷入了几秒的尴尬。

      “我明白了。”徐宛笑着答应,“辛苦章老师,您早点休息。”

      收集监护人资料也不少见,尤其是作为在读大学生,徐宛倒也填过不少这类资料。
      只是以往的实践都没有细致到这个程度,偏偏这一次的雇方又同为商人,徐宛直觉上总有些微妙。
      但在现今这个并无隐私可言的时代,因为不愿透露父母姓名而拒绝一份薪酬不错、还能加点实践学分的工作,似乎有些太过矫情。

      徐宛手指飞动,在文档内输入了“徐清见”三个字。
      略微犹豫,他紧接着在父亲一栏敲出“白峥”,结束了这份文档的填写。

      -

      程宅内,身着真丝睡袍的吴夫人正陪伴在程思群的床边,从刘伯手中接过药片和水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脸色惨白的程思群。

      窗帘被紧紧拉拢,只余繁复灯饰所落的冷冽光辉。
      程思群微侧着脸,麻木地咽下药片,眼睛却执拗地盯着吴夫人手机上新收到的文件。
      卧室外传来某人急促的脚步,似乎还穿着皮鞋,步声格外响亮。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病了?”程金隅推开卧室门,大踏步地走进房间,严厉地望向床榻上虚弱的儿子,“听你妈妈说,你是和新来的什么助手一起出去吃了冰淇淋?——你们都没提醒那家伙,思群身体不好,不能接触那些脏东西的吗?”

      刘伯向他鞠了一躬,低声道:“老爷,对不起。的确是我疏忽,忘记提前告知徐先生。”

      “就算是你没提醒,他也不该这么冷的天放任一个小孩吃冰淇淋。给他打电话,告诉教授,以后来我们家必须换个助手……”
      “爸。”
      程思群打断了他无休止的怒火,程金隅话语一顿,语气骤然变得温和:“思群,你叫我?”
      程思群抬起头:“你听说过白峥,或者徐清见吗?”

      话音未落,程金隅的表情微微一变。
      连带着床边的吴夫人也随之一怔,和丈夫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是徐宛的父母,”程思群顿了顿,刚想起他爹还不知道徐宛的事,便好心补充,“徐宛就是章教授的助手,我想聘请他来做我的家庭教师。”

      然而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程金隅却蓦地变脸,深深皱起眉头:“徐宛?……你是说,白峥的那个二儿子?”

      这些家族丑闻自然不会如娱乐圈的琐事一样暴露人前,但在他们商界的圈子里,早已是心照不宣。
      只说“徐宛”这个名字,程金隅还回忆不起什么,但带上了父母名姓,一切便都豁然开朗,不可能再用巧合来解释。

      提到“白峥的二儿子”,向来迟钝的吴夫人也反应过来,神情变得为难:“他就是那个白宛?”
      “他原本姓白吗?”饶是年幼,程思群也隐约意识到这个并不大众的姓氏来自何处。

      在商界中的确有一家白姓豪门,其传承之久、根基之深,常被商人们戏称为“金融世家”,便可见白家在众商心中的地位。
      但凡想要进军金融行业,做出一番成就的新商,无一例外都要和白氏碰面,而且绝大部分都只落得或兼并或破产的结局。
      而除却在商界的威名,白家的家族秘闻更是花样百出,时常成为大家觥筹交错时小心交谈的谈资。

      例如他家因为同性恋而和家里断绝往来的前话事人白旭。
      又例如接管白家、同徐家联姻,却一直情人不断,最后把正宫逼出了精神病,又逼得唯一婚生子离家出走的现任话事人白峥。

      “刘伯,”程金隅的神色晦明不清,他转而望向一旁一直沉默的刘伯,“你也见过他了,他是白宛吗?”
      刘伯上前半步,低声道:“是的,是白宛公子不错。”
      “那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们?”程金隅劈手夺走吴夫人的手机,当即便要勒令章教授更换助手。
      原先还在床榻上虚弱不堪的程思群却猛地蹦起,他的眼眸隐隐含着不满的情绪,一把抢走了手机。

      程金隅从未见过自家儿子这样外露的情绪,一时间僵在原地,无话可说。

      “爸,妈。”程思群的眼睛很亮,他自己也说不清心里诡异的兴奋来源何处,“我就想要他。”

      ——但他找到了。

      那一刻,程思群确信无比,他找到了徐宛的软肋。
      不是钱、不是学业、也不是恋人的话,徐宛的弱点就只可能是家庭了。

      程金隅怔怔地注视他,又听程思群放缓尾音,长长地喊了一声爸。

      原本震怒的眸色逐渐变得挣扎。

      “老爷,夫人。我曾在徐家工作二十年,也算看着徐先生长大。他一直是个友善热情的好孩子,那些谣言大多是空穴来风,而且徐先生和少爷也很处得来……”
      “刘伯。”程金隅制止了他善意的帮腔,长叹一声,和妻子交换一记眼神,“……这不是谣言不谣言的问题,是我们不想卷进白家的风言风语。”
      刘伯眸光微颤,也想到什么,缓缓低下了头。

      “但是,思群实在喜欢的话。”
      吴夫人望着自家从未这样明确表达需求的儿子,神色有些动摇:“我们哪里认识什么白宛呢,他身份证也写的是徐宛呀。”

      室中寂静,程思群低垂眉眼,神情格外落寞。

      终于,程金隅的目光在妻儿身上流连一阵后,艰难地别开头,低声警告:“说好了,只能这个寒假,而且我们都不知道他是白宛。”

      程思群仰起脸,欣喜的光芒从他眼中掠过。
      他很了解爸妈不可能拗过他,尽管和父母抗争到这程度是前所未有的事,但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并不会因此后悔。
      手机就在被窝里,程思群已经想到要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谁了。

      他要向徐宛宣战,以他专有的方式。

      -

      “白宛”。

      俞偲都不记得是第几次看到这个名字了。
      只是改动了一个姓氏,还不足以让他对名字主人都陌生到如同未闻。
      但发来这条信息的未知号码就很奇怪,俞偲不认为自己有到处留电话号码的坏习惯。

      直到对方再次发来一条:
      “我是程思群,V信同号,加我。”

      俞偲:“……”

      他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是凌晨一点半。
      刚刚改完综述的俞偲实在不是很想搭理这个小孩,但考虑到他毕竟是徐宛的甲方,俞偲又担心自己的不礼貌会给徐宛带去麻烦。
      而且——这小孩是怎么知道“白宛”的?

      沉吟一阵,俞偲还是复制了那串陌生的手机号。

      添加V信。

      “你也知道白宛吧?”对方一秒通过,紧接着便发来问候,“你知道他家里的事吗?”

      俞偲顿觉头痛,如果早知道程思群大晚上是来问这么无聊的事,他宁可装睡到明早再加好友。

      “我知道初中生要早睡早起。”俞偲相对委婉地措了一会儿辞,点击发送,好心补充道,“而且我想,徐宛并不希望听到这个名字。”
      程思群问:“你不好奇吗?”

      “我尊重他。”
      “你们是恋人,你却连他的家庭情况都不好奇?”
      “无论什么关系,都应该优先尊重对方的隐私吧。”
      “我不认可。”

      俞偲眯起眼,心说我真是有病,我何苦需要一个十三岁小孩的认可。

      但程思群打字的速度倒是相当快:“双方都谈不上了解,又怎么能说互相喜欢?不是互相喜欢,你们又为什么要谈恋爱?”

      小单间里的吊灯又熄了。这种违规改装的合租房根本负担不起几家人共用的电压。
      隔壁那个爱用台式机打游戏的年轻人想必受了重创,俞偲听见他一声暴喝。

      手机屏幕里微微亮的光,依旧停留在程思群那句诘问的界面。
      俞偲将原先数到一半的纸钞暂且放到一边——这是他准备明天交给房东的房租,那位老大爷不擅长手机,因此只收纸钞。

      “俞偲——”隔壁小哥敲响他的门,“别装睡,我知道你肯定加班呢。赶紧的,你个子高,看看是不是又跳闸了。”
      俞偲叹息着起身,吱嘎嘎地关上漏风的窗户:“来了。”

      程思群还在问:“如果你们可以结婚,你岂不是还要娶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吗?

      俞偲把电闸推上去,但房间依旧没有亮。
      “感觉得换保险丝。”俞偲刚刚开口,却见靠近大门边的女人猛地拉开房间,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尖唾骂:“大晚上睡不睡觉啦?!天天晚上就是你们两个在用电!”
      俞偲下意识便想道歉,隔壁小哥却吆喝一声,不服气地和她对骂起来:“怎么就我们两个了?我们两个年轻人在A市打拼,那能不加班吗?不加班你给我们交房租?就电脑那点电,怎么可能是我们……诶!”
      小哥停在了女人的房间门口,感受到内里传来的暖气,瞪直了眼:“你开了暖气?!你知不知道那得多耗电啊!明明就是你他妈乱用电,说好不到一月底不准用暖气,电费你一个人交的?!”

      两人的骂声响成一片,俞偲担心影响了其他邻户休息,连忙关上防盗门,手忙脚乱地拉开两人。

      心急之间,他无意点进了徐宛的会话窗口。
      界面还停留在十点多时,徐宛发来的一张自拍。

      照片上的徐宛卸妆不久,贴着新买的泥膜,背对着那扇漂亮的落地窗。
      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灯火绚烂。
      阳台上的绿植更是新鲜可爱,和徐宛一般无二的光彩照人。

      “我第一次买这家的泥膜,下次给你闻闻,臭死。”

      那张脸上涂抹着据说某家清洁力很好还能抗氧化修复损伤……的稀泥土。
      俞偲还记得它那高得离谱的价格。

      “俞哥,你说句话啊,这电费摆明得另算!”

      俞偲忽然只感觉头痛。
      像是程思群那句“陌生人”,就在这陡然之间,逼至了与他面贴面的眼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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