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之日月剑》月舞悠然

8、栖凤阁

　　栖凤阁是二个月前在日落城落脚的宋宫御厨所开，因为手艺超凡，故而在短短的二个月内成为日落城内最好的酒家。
　　二楼的雅座内，楚清悠面前的小桌上，一个小小的炭炉，一把精致的陶壶，一套古朴自然的淡墨色紫砂茶具，水刚刚煮开，淡薄的水气从壶嘴里吐出，隐隐约约的还有梅花的香气。
　　耳边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听，楚清悠了然一笑，手中动作不停，烫盏、投茶、洗茶、注汤，口中道：“罗神医，请座！”言必正好到敬茶这一步，一盏上好的铁观音端端正正的放在对坐，然后合指微扣桌面，算是给罗玄指引方向。
　　来的正是罗玄，侧耳辩明方向，便坐下了，淡淡的清香旋转而起，轻轻一嗅，自信的笑到：“是铁观音。”
　　“罗神医好嗅觉。”楚清悠缓缓端起茶杯，放在鼻尖前后左右的移动，然后满意的笑了，又道：“罗神医觉得听涛居住得还习惯么？”那听涛居四周都是竹林，穿过左侧林中一条蜿蜒幽径其实便到了小凤所居住的梧桐轩范围之内了。
　　“环境清幽，又无人打扰，再好不过了。”掌中真气凝聚，缓缓扫过面前，五指微收，茶杯便凌空摄入手中，滴水不漏，清香伴随着水气盘旋而上，举杯浅茗，微微点头道：“好茶！”他发现原来通过控制真气的释放，可以根据真气在物品上反射的声音来辩明位置和方向，纵使现在看不见，也能轻易的知道周围数丈之内物品摆放的位置。
　　凌空摄物！楚清悠惊叹，倒不是惊叹罗玄的修为，而是她发觉罗玄与聂小凤竟然用同一种方法来解决失明的不便之处，又道：“清悠原本是邀神医与令嫒来作客，却不想害神医失明，心中着实愧疚。”
　　“能见识到上古黄帝大战蚩尤时所流传下来的奇阵，罗某平生足矣，清悠姑娘又何需挂碍。”罗玄放下茶杯，一捋衣袖，又道：“只是，罗某曾看过此阵的残缺古本，并未看到有幻阵记载，不知是否就是古本所遗失的部分？”
　　“不错，玄音幻阵确是天星隐月阵的一部分。”楚清悠颔首道，“神医应该听说过‘幻由心生’吧，兵法曾道‘攻心为上’庄子也曾说过‘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耶？’这就是此阵的厉害之处。”
　　“幻由心生……”罗玄怔住，他一直以为这个只是比较厉害幻阵，想不到竟是“天籁”，难怪……罗玄不由苦笑，这人，再怎么逃也逃不过自己的心……
　　“恕清悠失礼，以神医的修为，似乎不该为幻象所累，不知神医在幻阵中看到了什么？”楚清悠状似无意的问道。
　　罗玄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的端起茶杯，望着杯中一圈一圈泛滥开去的涟漪，思绪却飘得老远，快一年了，小凤死后，他开始不强迫自己忘记她，放任自己在回忆和愧疚中挣扎，他再也逃不了，也躲不了一直苦苦压抑的情感了吗？
　　楚清悠神秘一笑，也不打扰罗玄沉思，只是用手指在杯沿上慢条丝理的画着圈圈，口中轻吟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声音若有似无、缥缥缈缈的传入罗玄耳中，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若不是刻骨铭心，又何需忘的这么痛苦，可是，这情字，究竟还是比不上“道德论理”，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可并不包括爱情呀！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是她的师傅？念及此，眉头不由皱起，那本该早已麻木的心，为何还会痛？
　　“罗神医……”楚清悠唤道。
　　“清悠姑娘但说无妨。”只是一念间，罗玄就从茫然中恢复平静。
　　“玄霜姑娘的情况暂时已经稳定，清悠有要事要办，必须出城一趟，如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可以找岳靖。”楚清悠言道。这罗玄好厉害，她用了七成功力的梵唱居然只能让他失神这么一小会儿。
　　“即是如此，在下父女等也不便多做打扰，等玄霜身体稍做好转，便要离去了。”罗玄道。
　　“神医不要误会，只是清悠之家姐失明已久，尚缺一味药引便可治愈，清悠此去就是要准备那味药引的。”开玩笑，好不容易把你们引来日落城，怎么好轻易让你们走？如果没有你这味“药引”，凤姐姐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令姐，也失明了？”
　　“家姐一年前伤了头部，脑内淤血压住了经脉，所以，清悠还想请神医代为照顾家姐。”言必，一抱拳，又道：“清悠必需立刻起程，告辞、拜托了！”转身就走，心中暗道：我管你答不答应，反正我先开溜，你即没有拒绝，就当你同意。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楚清悠匆匆下楼，却撞上迎面而来的绛雪，“啊，绛雪，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话说到“步”字的时候已经若有若无，人也掠出十几丈远了。
　　“爹！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绛雪茫然道。
　　“没事。我们回去吧。”罗玄口中称无事，心中却暗道：这个楚清悠真是个行事十分古怪的人。她引我来此，究竟有何目地？日落城为何要布下这天星隐月大阵？那素未蒙面的日落城主与楚清悠的姐姐是否是同一人？她又是什么来历？种种疑惑在心头绕起，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选之策，而玄霜也确实需要一个调养身体的地方。
　　“爹，我发现这个城里几乎每户人家都供奉着一个奇怪的灵位，还用一张红纸把名字贴起来的，也不知道他们供奉的是什么神仙。”绛雪好奇的说道。
　　“那是长生牌位，供奉的必是对这个城有莫大恩泽的人。”
　　绛雪搀扶着罗玄缓缓向城主府行去，身后，有一阵风吹过……吹起某个长生牌位的红纸……赫赫然然的写着一个名字——
　　聂小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