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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煎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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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邵毅迷糊的听到司机的声音。
“好,”邵毅伸个懒腰,“多少?”
“47”司机答道。
“好,我转给你”邵毅说着拿出手机。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微黄的路灯下已经能看到几个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
这时候已经四点多了,撇了一眼,提着那份鱼丸,走进了小区。
小区楼下一排排电动车,是个老小区,没有底下车库,也没有电梯。只是现在加装了几个充电桩子。
住在三楼,是个两居室。装修是老风格了,家具是年代九几年时新的黄色全套家具,到现在总有些划痕,颜料等这些“岁月”痕迹。
搬进来这几年陆陆续续的添置,这些家具上都盖上了各种颜色的桌布,桌垫。
大厅里的电视机还是带着长屁股的,租之前就说是坏了的,邵毅和李慕白都不看电视,就原样子摆着。
沙发也是原来留下来的,不过之前的皮子太久,甚至破了,漏出里面的棉花,所以就找了翻新旧家具的人换了一层皮。
沙发前的茶具是玻璃的,在一众旧家具中,这还算比较新的一个。就摆着几个杯子,一套茶具。第二层还有一个小药箱。
本来上边还是有水果,但是后来发现两个人都不吃,到最后只会闻到异味,匆匆丢进垃圾桶。所以渐渐的,买水果都买成盒的水果捞。
大厅的对面是两个卧室,左边的是邵毅的,右边是李慕白睡的。李慕白那间卧室是主卧,相对来说要大些,分卧室的时候,也没计较大小,房租平分,也就是这个月我付,下个月你付。
进卧室,轻轻打开门,团绒趴了过来。
团绒是养的一只白猫,品种是啥说不清,在逛市场的时候看到,看的喜欢就买了下来。放在房间里养着。
放在房间养着,倒不是因为李慕白的禁忌,他是个爱猫人士,但是撸猫特别猥琐,所以,邵毅就特嫌弃他动团绒,而且,放在房间里,大厅也不会太脏。
“宝,有没有想爸爸丫”抚摸着团绒,抱起团绒先撸一小会,是每天晚上回家的第一个事情。
然后去铲屎、加饲料,并不麻烦。
弄完这些,抱着团绒,靠在床上。团绒很乖,她能一直靠着邵毅,不会在身边上下乱窜。
打开手机,日历提醒:定时检测。
每三个月测一次HIV,经常会忘了,就让日历帮忙记着。
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把团绒放回猫窝,关上门,在沙发前坐下,取出第二层的医药箱。
试纸都是免费的,每年的12月1日防艾交流会上都会发。这是城市同志圈里自发举行的交流会,会上内容无非是安抚情绪+警醒圈友。
交流会结束,每个人都会拿到一盒小包,里面是四个试纸,两盒润滑油,两盒套。
打开药箱,拿出一盒试纸,试纸旁边还放着一盒拉米夫定,李慕白买的,是艾滋病短时阻断药,俗称后悔药。
邵毅打开试纸,很熟练的酒精消毒,然后拿针在食指上打了一下,挤出鲜血滴在小圆孔上面,接着稀释,等待。
这等待过程每三个月就会经历一番,每一次都很煎熬。趴在沙发上,咪上了眼,等待。
“我没事儿,没戴我都不让进……我口腔没有伤口……我也没喝过……”
还是有点怕,脑子里不自觉的回忆起了这几个月和别人的接触,不能说是肯定的万无一失,因为总有crazy的想法。只能说规定了自己接受的最大限度。
李慕白就不一样,李慕白真的怕极了得病,他的试纸和后悔药就是随身带着,每次觉得接触对方□□以后,都会迫不及待的拿出试纸,要对方证明自己没事。
“得病了也没事,大不了服药嘛,能活个五六十也很够了——我现在才25呢,不是还有半辈子吗?——该知足吧!”
“同志圈认识的不是很多人都这样吗?他们虽然得了病——但是也找到了同样的a友——他们现在的生活不也是过得很好吗?”
“就算得了艾滋——不还得把这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
脑子里又开始不断的安抚自己。
接着回忆
“我真爱过很多人——秦宇——子明……我好想家——想母亲做的烤鸡——想要老爸做的荔枝肉……
我也对不起过几个人——李浩楠……”
想罢,睁眼。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拿起试纸,看了看,很幸运,一条杠,阴性。
艾滋病的潜伏期是三个月,也就是说,邵毅三个月前的接触是没事的。这三个月的有没有事,还是再等三个月看结果……
以后就等下次吧,这回没事,心情放松了下来。肚子“呱呱”叫着,有些饿了,才想起那份鱼丸还躺在入户的地上——方才拖鞋的时候没拿进来。
拿进来,打开,还是凉了。算了凑合吃吧。
吃完鱼丸,记好袋子,扔进垃圾桶,关上大厅的灯,回到房间。
团绒已经爬出猫窝了,现在正趴在床上。上床抱起团绒,“亲亲,宝——”
还是阴性,心情很舒畅。没了一点睡意,打开rainbow看看。
Rainbow,同志圈有名的交友软件,邵毅玩这个也已经十年了。
邵毅的网名撩拨人间天下事,很含蓄还很有内涵,当然十分非主流。
签名写了单单一个“可”。不像有些人人总在这前面上呱里呱唧的写了一堆的限制条件。没什么废话,主要都是看感觉。
软件打开,手机震动,有人找他。
——干嘛呢?
是附近的人,0.10km,头像加了V标,这是已经认证了。
点开头像,是一个大叔,不加修饰的眉毛胡乱着长着,厚嘴唇,嘴唇上还有八字型浓密的胡子。脸明显很圆润,还用了瘦脸,最无语的是用美图软件胡乱的修饰,把脸皮磨得极其吓人。
要是没头像,邵毅可能还会理一理他的。没看详细资料了,没啥聊天兴趣,
算了,不理他。
邵毅回了两个字——睡觉
又划了一圈,基本上都不在线了。算了,睡觉吧
抱着团绒,关上灯,睡觉。
自然醒来的时候,已经就是下午了。想都不用想,设定的闹钟肯定没有把邵毅叫醒。
从床上爬起,摸了摸床头,手机不在,许是昨晚上掉地上了。然后起来往床底瞧见,果真,手机正躺在了床底。
打开手机,只有两个人给邵毅发了微信,第一条是炮友忠武,显示是发了一条消息。细数上一次见面应该已经一星期了,不用看也知道就两个字,约吗。
邵毅撇了一眼忠武的消息,没有回,就划到了第二条。
第二条,比较着急,是李慕白,他已经发了十几条微信了,挂了三个电话,前面的内容被碰一碰的小手指挡掉了,最后一条,赫然写着邵毅你再不回就给我去死。
事态严重?李慕白发消息总这样,着急的情况无非是没带钥匙,被邵毅反锁门外了,被别的男的放鸽子了等等,诸如此类,总是大惊小怪。
邵毅眯着眼睛,没细看前面的内容,发了一个怎么了。
几秒钟以后,微信电话打来。
“别闹,出事了。”李慕白声音急忙地说。
“一句出事了”让这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邵毅问道。
“你来,鼓楼医院”李慕白说道。
“咯吱咯吱——”手机对面不断传来李慕白的皮鞋走路的声音。
听的出来,李慕白正在走路,他现在是焦虑的。
邵毅马上精神起来,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然后连忙说道,“怎么了”
“。。。”——李慕白没回,直接挂了电话,邵毅再打过去,没接。
邵毅只好快速起床,洗漱刷牙,来不及找衣服,在地上捡起昨天的衣服穿上,出门打车。
在车上,邵毅又给李慕白挂了电话,可是一直语音提示,对方正忙,请稍后再拨。
到了医院,就看见丁宇洋一人站在医院门口。
邵毅望见丁宇洋,下了车,径直向宇洋走去。
“邵毅哥,你可来了”丁宇洋焦急的对邵毅说,“慕白哥在里面要疯了”
“慕白怎么了”邵毅追问
“不是慕白哥,是小方”丁宇洋解释道
“小方?”邵毅疑惑着,是跳钢管舞的小方吗,昨天晚上还打算约邵毅去伺候那个金主老爷的小方。
“小方昨晚被老头约去,被鞭子打的遍体鳞伤,身上现在都血肉模糊。”丁宇洋继续说,“慕白哥在电话里和老头儿子吵了起来,现在在楼上疯了似的怒吼,医院护士都劝不住。”
邵毅一边听着,一边急匆匆的进了医院,心里想着两个字“sm”,眼前仿佛看到了小方被虐待的场景,真是令人感叹唏嘘,想罢,然后转头对丁宇洋说:“他们在哪呢?”
丁宇洋盯着邵毅,“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