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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偶感风寒 ...

  •   门外风雨交加,门内徐行呆站许久,随着冷风滑进来的雨点落在衣角上迅速晕开,很快衣摆就湿透了。

      船身在晃动,屋内的灯笼也随之摇晃,有几盏灯笼里面的蜡烛已经倒了,若不及时处理,落到地上恐怕要造成火灾。

      他欲抬手用掌风灭火,又想到床上那个自躺下就全无动静的杨知毓,又放下手,走出去一一将灯笼里的蜡烛吹灭。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床边,问道:“你确定要在这里睡?”

      杨知毓背对着屏风躺着,迷迷糊糊的听到徐行的话,没多想,只将这几日在脑子里过了好几次,真最后被否定的强词夺理的话说了出来,“没错,以后这个房间就是我的了。”

      到底是没做过强盗,这般话说出来,竟心虚起来。

      好在酒劲上头,让她没精力细想。

      就这样吧,师父说过,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一切靠拳头说话。

      “可是,在下似乎并没有同意杨兄弟这个——要求。”徐行试图讲理。

      杨知毓握着拳头坐起来,想先用气势压倒对方,奈何对方站着,她坐着,她仰着头,怎么看也不像是更霸道的那一方,气势顿时有些萎靡,但又想这黑灯瞎火的徐行肯定看不见她现在的样子,遂放下心,欲直接出言威胁,但到底良心过不去,只好换上商量的语气,“我日日请你吃饭花的钱不够付这房钱吗?”

      徐行清咳一声,上前一步靠到床边,“你说的在理,好在这张床够大,你往里去一点。”他语气平稳,似乎已经被杨知毓说服。

      杨知毓吓得直往床脚缩,但想着自己又不是打不过徐行,何必害怕?酒壮怂人胆,她大拉拉往下一躺,将床上唯一的一床被子裹在身上。“你去把那床被子拿过来。”

      徐行挨着床边坐下,隐隐看到杨知毓用被子把自己裹的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死死的盯着他,明明紧张的浑身僵硬,偏要故作轻松。

      徐行很想知道,他若是真躺下去,她还能不能保持现下的淡定,又或者,会不会一脚将他踢下床去。他如他所想的躺下去了,“不用,我不怕冷。”他故意压低声音,嗓音缱绻。

      杨知毓果然猛地坐了起来,一脸震惊的回味的徐行刚才仿佛套在她耳边说的话,一时间从脸颊到脖子都在发热。

      她想将徐行踢下床,嘴却先肢体一步做出反应。“我们两个大男人——睡一起怪怪的。”

      调侃一声,“难道陌生的一男一女睡在一张床上就不怪了?”

      杨知毓一愣,他这话是意有所指?

      徐行知道他若再进一步,杨知毓必然出手对付他,这里若闹出动静,必然要惊动整艘船的人,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杨知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忽然起身下床,并没有去拿椅子上的被子,而是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才对杨知毓道:“你睡吧,我去别处睡,记得过来把门拴上。”

      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杨知毓爬到床头时只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一闪而过,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与她的土匪行径相比,他可真是个正人君子。

      唏嘘片刻,她丝毫没有去把徐行追回来的打算,这个房间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她起来将门栓好,回到床上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连日来睡眠都极好的她,今夜却噩梦连连,她梦到小时候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在睡梦中被大伯母屋里的女使叫醒,迷迷糊糊的被带到前厅,家里所有的长辈都在,但与她同辈的除了两位已经成年的堂哥就只有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她,所有人都在说她可怜,其中有位刺耳的一句话来自五婶婶,她说:“要是个男孩子或许还能落个爵位,可惜是个女孩。”

      作为二房唯一的孩子,她时常听到别人说些她不是男孩的遗憾,她那时听不懂,却尤为在意。

      她为何非要是男孩子呢?爹娘明明说她就是最好的。

      那晚,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同情眼神中,她坐在前厅离主人位最近的太师椅上看着门口随风翻飞的白幡沉沉睡去。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天,母亲房里的女使红着眼睛对她道:“姑娘,二爷和夫人回来了,奴婢带你去迎他们。”

      爹娘终于回来了,可对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的女使,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早有预感。

      正门口,所有人哭成一片,那声音恐怖到她现在想起来都会后怕,然后门口响起了各种奇怪的声音。

      忽然四婶婶发现了她,然后就有个人冲上来抱起她走在门口,将她塞到了人群最前面大伯的怀里,她的出现让哭泣声更大了,她手足无措的被大伯按着跪下,抬头看到两口漆黑的棺木。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明白,死亡一词,她在书本上学到过,但她不懂死亡背后最痛苦的是失去,这种痛苦将伴随她一生。

      她呆呆看着那两口棺木慢慢靠近,呆呆的看这那些曾经带着她玩的叔叔们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

      除了彻骨的寒意,她什么都不知道。

      冷,杨知毓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没有掀开棺木见父母最后一面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她拼命的想要冲过去,却怎么也抬不起脚,无尽的寒冷将她包围,她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

      一次一次的失败让她开始绝望,慢慢不再挣扎。

      突然,一只带着冷意的手指抚了抚她的额头,将她从噩梦中解救出来。

      她缓缓睁开眼,意识一点点恢复。

      是梦,她吸了吸鼻子,发现带着哭腔,抬手摸了摸侧脸,满手湿意。

      她呆呆的看着屋顶,脑中全是梦中的场景,一时间无法从中走出来。

      忽然听到一声叹息,她转动眼珠,才发现徐行站在床边,是他把她从梦中解救出来的。

      徐行见她看向自己,低声道:“你发烧了,抱歉,昨夜忘了告诉你楼上比较冷。”

      “你——”声音嘶哑,她清了清嗓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徐行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水,一边道:“我进来取点东西。”

      杨知毓点了点头,脑中一片空白,没想起来昨晚自己明明栓了门的。

      徐行将茶盏递给她,“你先休息,我出去了。”走了两步又回头,“要叫那位小兄弟上来照顾你吗?”

      杨知毓没有回应。

      他抿唇,抬步离开。

      开门的那一刻,杨知毓后知后觉的转头看过去,迎面看到一张女子的脸,上等姿色,面若桃花,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原本满是春光的眼睛突然凌厉起来。

      杨知毓不在意的回过头,她现在只想发呆,别的什么事都不想做,耳边却传来路辙的声音,“为何要关门,里面有人吗?”

      一道清冷的女声回道:“你随侍左右,里面有没有人都不知道吗?”语气很凶。

      路辙却毫不在意,“姐,你不要一见面就教训我好不好?”

      约一炷香后,红缨端了碗粥上来,进门便一脸担忧道:“公子怎么了?”粥都来不及放下就冲到床边,伸手试杨知毓额头的温度,“果真发烧了,好在今日停船修整,徐公子已经去请大夫了。”说完用勺子搅了搅粥,“公子身体向来很好的,怎么上来睡一晚就受了风寒?”

      杨知毓状态已经好了许多,虚弱张口:“你可知刚才在门口的女子的是谁?”

      “是徐公子的女使,早上刚上船的,我就说徐公子身份不一般吧,今天上来好几个人呢,站在他面前没一个敢抬头的。”红缨一边吹着粥碗一边道。

      杨知毓皱眉,“你是说,有新人上船,还都是徐行的下属?”

      “是啊,不过其中几个拿了什么东西就下船去了,那个女使没走,想必是要留下,不过,她好像是路辙的姐姐。”红缨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路辙此前确实说过自己有个姐姐,他在徐行手下当差,姐姐也在徐行手下当差倒也合理。

      杨知毓脑中混沌,想了一会儿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便不再去想,乖乖吃了红缨带来的那碗粥后,就又躺下睡了。

      大夫来的时候,她刚睡着,因此被叫起来的时候,生气的皱着眉头。

      一番诊断之后,将结果无非是偶感风寒,大夫在写药方时,徐行走了进来,远远看了杨知毓一眼,等大夫写完药方后,将大夫请了出去不知说了什么。

      杨知毓浑身酸痛,自无暇顾及其他,见大夫走了便要躺下,意识刚模糊就听到徐行进来了。

      许是出于感激,红缨迅速让到屏风后面,让徐行上前。

      徐行只看了她一眼道:“你可缺什么东西,我托人下船帮你置办。”

      红缨脱口道:“女——”被杨知毓一个眼神止住,杨知毓摇摇头,“没有,有劳徐兄了。”

      徐行颔首,“那我不打扰了,你安心养病。”说完转身离去。

      红缨一脸感恩的送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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