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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邀比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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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们称呼哥哥为阿卡。
我的阿卡名叫木措,比我大两岁,面容俊朗,人亦精神。我同他的关系起始于阿大的牵合,阿大说,阿卡特别了不起,年少有为,是楼兰历史上最年轻的外交官,也是多少楼兰姑娘的梦中人。
不过阿大向我介绍阿卡,倒不是为了谋亲,至少最开始并没有那想法,毕竟那时我还小,至于现在有没有那意思,那就得再去问阿大了,我只记得当初他说的是,阿卡不仅可以有时来陪我解闷,还能给店里带来生意。
阿卡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做外交官的,常年往返于各国之间,熟悉各国的奇珍异物,用阿大的话来说,是个见过世面,也是个有门路的人。
所谓门路,一是出访他国前,要备好的本国贺品,二是在回国时,会带回的他国礼献。而现在,这两条线更完美地支撑起了“宝泉聚”生意的兴隆:我们卖的是能代表本国最高水准的物品,还有集合了他国最好货源的店货。世人皆爱面子,“宝泉聚”最能撑起他们的脸面。
可能是因为有了父王多方且不间断的照拂,不只是我纯良未泯,就连阿大,也没有沾染上太多的属于商人的精明算计,他仍是那个铁血木楞的阿大,他看我的眼神,一如既往,神色清明,写满宠爱。
阿大和我提过,说我从前可能是见过阿卡的,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从前在宫里的时候,我无法无天惯了,父王出于不让我出宫的愧疚,对我更是百般纵容。有一回,我上了房揭了瓦,正准备从屋顶掉下去吓一吓父王时,便看到他的面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好像是刚从别的地方回来,带回来一堆新鲜东西向父王做着汇报。
我本来还想偷听一会的,谁知道手滑了一下,直条条摔了下去,摔在了父王和他们的......中间。
年纪大的外交官吓的不敢再抬头,倒是那个年纪和我相仿的,虽然低着头,但偷偷瞄了我几眼。
父王立马抱起我,再也无心听他们继续说下去,便打发他们先行离去。
“乖乖,疼不疼啊?”在父王关切的询问声里,我看到那个少年又回了头,朝我看过来。
是了,那个曾经误打误撞,在宫里曾和我视线交汇过的,是阿卡。
我想起来了。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呢?
我打算以后找个机会问问他。
听说阿卡现在是接了他父辈的班了,扛过家族的大梁,当上了我国的对外脸面,不像我,依然躲在长一辈的羽翼下,从父王到阿大。
阿卡很忙,来找我的时间并不多,但很奇怪,虽然不是亲哥哥,但好像我和他有心灵感应一样。每次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总会从天而降。
就像这一次,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又突然地出现了,并成功改写了这场事故的故事走向。
“我是说怎么这几日我的木刻不见了,原来是去了你那里,不如你好好交待一下,它是怎么长脚跑去你那里的吧。”
阿卡就是阿卡,不问前言后语,直接先把祸端往自己身上扯,把我剥离开。
无赖起先并不服气,认定这是他在“宝泉聚”发现的,认定这事和店里的人有关。
他试图夸大其词,且声音一阵响过一阵,好吸引来官兵直接先抓人,可没想到,官兵还没到,人就要走了。
要走的是无赖自己,他脚底抹油打算溜走,因为他看到了阿卡举起了他的令牌,那是效力于王宫的人才有的身份象征。这样一来就很好解释为什么那个木刻上有六个骆驼。
一切不合理的变成了合理,于是本来想害人的最终害了自己。
阿卡当然没让他走,欲将他压去府里,见逃脱不了,无赖开始为自己申辩,“大人手下留情,这玩意......”他眼珠转动,似在思考措辞,“这其实是我在路上捡的,现在帮着找到了它主人,物归原主正好。”
无赖一脸讨好的笑并没有成功地讨好阿卡,“既然是路上捡的,为何前来栽赃嫁祸?”
“我,我,我这不是......”无赖好似再找不到借口,倒是顺着本心朝我看了一眼。
只那一眼,让阿大稍稍放松的拳头再度握紧,“放过你可以,”阿大开了口,“只要你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再不踏入本店半步,否则......如同此壶!”
啪!
阿大手里不知道什么多出了一个盛水的壶,还是银制的,只是此刻被阿大一脚踩得再也看不出原来是何物。
无赖见此瞬间软了腿,阿卡见势松了手,任由他狼狈离去。
而此刻我的重点是......那个水壶就这么被毁了?不能卖钱了?就一个无赖,值那么多钱吗?
可我没敢说出心声,因为到了这会,虽然闹剧已收场,但看得出来,阿大还是很不高兴,本来就长的脸这会拉得更长了。
我刚想走过去同他说笑一下,就见阿卡早我一步像阿大走去,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没多久,阿大表情缓和了下来,然后阿卡朝我走了过来。
“即是有缘,这木刻便送你吧。”阿卡当着众人的面,高声对我说。
你看,我的阿卡做事就是妥帖,他用最完善的方法把东西归还来我手中。
既然大家都认定此物属王宫物品,那他便先认下。只是并没有规定王家用品不能转赠他人,于是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转赠”,以免后续再起波澜。
我笑着接过我的木刻,心里仍有余悸。
我记得很清楚,那东西被我放在了屋里的梳妆台上,这也是为何那个无赖根本不可能说出他到底怎么得来这木刻的,只好胡说是路上捡的。
可是,他是如何进了我的屋子的?
我本该报官的,只是实在也怕扯出太多琐碎闲杂,想想还是息事宁人利大于弊。
阿卡看穿了我的小心思,轻轻抬手将我一缕碎发拨去耳后,待我抬眼看他时,他笑着对我说,“放心,不会再有事了”。
不知缘何,我真的放下心来。
阿卡见我重新笑开,干脆扯起了我的袖子,“走!比马去!”
“走就走!谁怕谁!”
我追着阿卡往外跑,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一个落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