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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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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芽却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不同于凯茜与凤竹二人所露出的惊惧神情，他脸上的讶色一闪而过，转而变得黑青，僵硬地从口中吐出众人都耳熟能详的那几个字：
“梅尼普纳特·林肯！”
这是梅尼普纳特？那个写手册的那个人？
那个绿芽在道布尔图书馆看见的幻影、成立圣兰德学院的人？
秦自秋眸色更浅了。
他没办法看得和旁人一样清晰，只能大致描摹出那人的身形。颀长的身姿明明伸展得懒散到位，却像是被困缚在蜘蛛网上的猎物，怪异地透露出了被拘束的囚禁感。
诡异。
秦自秋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绿芽话音刚落，那梅尼普纳特微眯的双眼顿时亮起，身上那股惰劲一晃而散。只余下那碧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由上而下地俯睨着他……
那是来自位高权重的执掌者、高高在上的领权者、孤高自许目下无尘的统治者的目光。
那目光好像在说：你不配称呼吾的大名。
似乎只是喊一声就玷污了他的孤高。
沉溺在令人窒息的目光里，绿芽被这无声的汹汹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后背冷汗直流。
静谧的空气，乍然一声低语狰狞地掀开了涌动着暗流的幕布。
只见梅尼普纳特张了张嘴，沉吟：“成为养料吧……”
恶魔般的低语，于轻描淡写间悄然而至。
下一刹，只见空气被巨大的能量扭曲了形状，如龙卷风般迅捷地朝着绿芽一人席卷而去。
绿芽只觉一阵飓风猛然袭来，发自心灵的胆颤与本能，让他第一时间就掏出了自己的底牌。
在被飓风撕碎之前！
「求生本能（A）」
「危机始终晚来一步」
「最快且最强势的逃离当前危机的办法，包括且不限于移行、置换、重置、退出，等。」
绿芽，使出了自己的保命绝招！
一晃眼，他的身形闪烁几下，像是游戏掉线了一般，消失了。
只是，众人都能捕捉到，绿芽消失前那瞬间苍白虚弱下来的脸色，是生命力光速消散的象征。
困在虚无中的二人见此也无能为力。
他们被困在这里，能力被束缚禁止，前不可进后不可退，眼看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掐灭。
“铮～”
只听，弦音颤动，如乌鸦啼鸣般难以入耳。
二人下意识皱眉，看向发出噪音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秦自秋仿若没有看到他们隐隐的不满，只是一股劲地将手指贴在琴键上，像是调皮的小孩玩着音乐玩具，不懂得起承转合，只知胡乱敲击。
几音齐奏，呕哑嘲哳，实在难听。
但就以他目前连看琴键都是黑白两色糊在一起的状态，让他弹出入耳的音乐实在有些难为他。
面露凶光的梅尼普纳特正因“养料”绿芽的消失而勃然大怒，忽而听见乐声，他那蓬勃怒意无声被浇灭。
不由自主地开始沉浸于音乐中，他惧怕着这种“情不自禁”，惧怕着这种“不受控制”。
梅尼普纳特横眉瞪着站在钢琴前敲击琴键的秦自秋，心底明明对他弹奏乐器恨不得扒皮敲骨，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养料，身体却受韵律影响逐渐沉沦，自我意识失去了对躯壳的操控权。
目光聚焦在那迷人的弹奏者上，耳朵为其沦陷，身体享受地放松肌肉，慵懒惬意，开始昏昏欲睡，意识逐渐迷离……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但这种舒服得让他欲罢不能的感觉令他不舍得醒来，也就抛到脑后去了。
“克洛伊在哪？”
秦自秋低低自语，于凤竹二人看来他只是张了张口。
“……嗯……在……安妮桥……”
却听见梅尼普纳特懒懒地回答。
秦自秋敲响琴键的声音慢了一拍，他抿唇，复又问：“能把他们放了吗？”
回应他的是梅尼普纳特低低的鼾声，以及空气里那勾勒着二人的身形化为了模糊的色块。
居然真的成了！
欣赏音乐不得有旁人在场。
音乐唤醒了欣赏音乐的梅尼普纳特，那么，为何不得有旁人在场？
结合他之前看见的那个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黑影，秦自秋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梅尼普纳特不允许旁人在场是因为欣赏音乐时的他是致命弱点的话……
秦自秋只是试探地弹了一会，但没想到被他蒙中了正确答案。而且，他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欣赏音乐不得有旁人在场，为避免中伤友军，他缓缓停下了弹琴的动作。
“走吧，去安妮桥。他暂时不会醒来了。”他勾勾嘴角，捏了捏发痒的喉咙，说着，乖乖地站在原地，
凯茜和凤竹见状奇怪地对视了一眼。凤竹则是举着食指，“哗”地一下指尖燃起了火苗，借着明亮的火光看着秦自秋。
只见他伸手抬了抬眼镜，火光下镜片后那失焦的瞳孔映入眼帘。
似乎是因为没听见二人的动静，秦自秋略略偏头，声音沙哑而低柔，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彻底看不见了，绿芽不在，只能拜托你们带路了。”
·
左楼1203。
女人双膝并拢坐在软沙发上，眼前的茶几上咖啡冒着热气，缥缈缭绕于身侧。
她捧起《圣兰德学院学生手册》，无声翻开书页。
热气忽地朝身后卷去，风浪一扫而过，拂乱了谢丽雅鬓边的几缕发丝。
“什么事？”
“不是说没什么事情别打扰我吗？我现在在轮回界！”
谢丽雅闻言，紧抿着唇，颤颤巍巍地从喉咙里挤出几颗沙哑的字眼：“他们……找到了……”
来人指责发泄的话语梗阻在喉咙里，顿了顿，从谢丽雅身后走上前来，挡住了窗外倾斜进来的日光。
“克洛伊被找到了？不……只是克洛伊你不会召唤我……林肯！”
“林肯被找到了？！”
“该死！”
“这一轮的推演者不是凤竹那几个废物么？怎么还能让他们找到林肯？”
思绪瞬息间千回百转，谢丽雅身前的女人忽然回身，那双明眸如鹰般直击而来：“你没把钢琴藏起来？”
话落，只见谢丽雅身子颤了颤，捏着书页的手不自觉地揉搓着，慌忙摇头。
“姐……他们是……好人……”
温妮偏头，戏谑的目光落在谢丽雅的碧色的眼睛上。
她轻轻笑了一声，“好人？”
说着，她的目光飘落，在谢丽雅白皙的脖子上停留。
就在谢丽雅以为她要继续劝解自己的时候，温妮出手了。
痛！
喉处被那只满是伤痕的粗糙的手掌紧紧扼住。
她越挣扎，痛苦就越多一分。
“你太天真了。”
温妮继续施力，手臂上的青筋几近暴起，乌黑的瞳孔里，是不容小觑的疯狂。
“……姐……嘶……姐……放……”
谢丽雅还在不断地挣扎着，忽地对上了那双眼睛。
乌黑如墨的眸子里犹如深邃的牢笼，将她的目光死死禁锢在那里。
视线开始模糊，世界开始失焦，再然后，谢丽雅就不记得了。
失去意识的谢丽雅自然而然地停止了挣扎。
温妮见状，缓缓地松开手。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看着谢丽雅通红的脖子，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里的疯狂瞬间被惊惧替代。
“小……小雅？”她失声惊呼。
温妮似乎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扑腾一下瘫软在地上。
来不及思考，她凭借本能往前挪，却不想手指根本不受控制，颤巍巍地往前挪动了毫厘，不料视野里那双手逐渐变得缥缈、透明。
随着温妮崩溃地往前一扑，整个人化作热气，与咖啡香气交融，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溃散。
·
今天大概是圣兰德学院难得的好天气，日光普照，雾气被驱散，视野开阔极了。
但对于早已失明的秦自秋来说不能看见此等风景，有些遗憾。
“到了。”凤竹和凯茜领着秦自秋停在了安妮桥前。
秦自秋凭着印象，往河流的方向望去。
秃枝落叶，静水深流。
第一次踏上安妮桥的情形他还记得一清二楚，却不想还没多久，自己就看不见了。
不自觉的，他又想起了那个扑朔迷离的影子。他到现在都不太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怪物。自脚底而起，却剥夺了他的视力。
思绪翻飞，又忆起了那双灰眸，那个人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失明？
风舒展着身姿浅浅地掠过发梢，扰乱了他迷乱的思绪。
秦自秋捏了捏依旧发痒的喉咙，嗓子发力，又没声音了。
好吧。
他气馁地掏出了纸笔。
「找一找克洛伊吧。」
大家的任务都是一样找到克洛伊，对此二人并没有怨言。
空旷的场地一览无余，除去排查完毕的桥底，根本没有找到克洛伊的踪迹。
难不成林肯在说谎？
他抿唇，否定了这个结论。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端端地就消失在这里……一定有什么地方还没有找……是哪里呢……？
“这叶子都快堆成绿藻了吧……”凯茜一声感叹轻飘飘地荡进了耳朵。
堆成……绿藻……堆成……堆……
就像闪电击中了脑壳，秦自秋忽地就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灵光。
他知道还有哪里没有找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