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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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烧毁了，只剩下一堆黑漆漆的破布，难闻。」
「留下的部分是一堆凌乱的字，看不清，勉强看得清有“眼”、“灵魂”、“爱”以及“给”字。情诗？给谁的情诗？」
「凤竹和凯茜一起联系我，他们去过密室，但画完画就赶他们出去了。后来又在画室旁边找到了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通道，里面有个守门怪，打不死。」
「所以他们想找我买药水。」
「笑死，买了三瓶都没杀死那个怪，还在那卡着，进不去也出不来。」
「我等你醒了一块救他们。」
这些是绿芽写的。
「克洛伊曾摘过窗帘。」
「我见过克洛伊在画室画画，画的是一个男人，但他没有脸。」
秦自秋看向谢丽雅，指着她写得这段文字，写：「画室在哪？」
「西南边。」
拍了拍刚睡下的绿芽，秦自秋指着谢丽雅写的字，示意。
绿芽抬眸，窗外阳光熹微，云翳浅薄。
雾气似乎又要卷土重来。
·
弦音低柔，琴声悄浅，缠绕耳侧，似曾相识。
秦自秋与绿芽二人悄无声息地转换静步，缓缓靠近凤竹他们所说的位置，站定，凝眸。
手中烛火烧灼，飘渺白烟似乎画出了一江山水。
秦自秋举着烛火，靠近。
视野里，出现里一副剪影画。
画框里，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下，有一双情人，其中长发女子仰头与男子对视，而男子则抬手似是拥护。
含情脉脉。
而画中，那颗金黄的夕阳，在柔和的烛光下熠熠生辉。
那便是凤竹口中开启通道的按钮。
伸手，秦自秋轻触夕阳，待指尖传来灼烧感后，忽觉夕阳往里一陷，眼前的画竟往里一转，露出了幽暗的隧道。
看不见尽头。
而袅袅入耳的乐声，似乎就从这隧道远处传来的。
是谁在奏乐？又是谁在赏乐？
「第697条：欣赏音乐时不得有旁人在场。」
第一时间，二人就想起来手册校规。
旁人是谁？是他们二人？
若是他们，那后果会是什么？
他们并不想知道。
而秦自秋，却早已愣在了原地。
他已然想起来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第一次走进圣兰德学院之时，那捉摸不定的乐声，便是如此。
因为当时只有他一人听见了乐声，故没有触犯校规，可这次却不同，旁边还有临时队友绿芽。
“这个琴声也没什么奇怪的……新人，你有什么发现么？”绿芽安静听了会乐声，没发现什么问题，转头看了看身侧的秦自秋。
秦自秋垂眸，目光落在脚下，本该在烛火下显现的紧跟着他脚步的阴影，竟缓缓地随着乐声挣扎着远离了他的脚掌。
像是觉醒了意识一般。
它轻薄似纸，漂浮于空中，立于秦自秋身前。烛火摇曳，它的身影也随之波动了几下，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其击溃。
秦自秋看着它，能感觉到它就是自己的一部分，而自己似乎也因为它的离去身体轻了些许。
它往前一步，伸出手，食指与拇指捏在一起，秦自秋只觉脸上一轻，光亮的四周如同加上了柔光滤镜，一点点地淡出了视野。
瞬时之间，眼里仅余下它一人——
黑黢黢的脸庞上，逐渐显现出与他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容，而那张紧闭的嘴，也缓缓地露出了雪白尖利的獠牙……
“新人？莫里斯？你看啥呢？”
绿芽见秦自秋不理自己，伸手在其面前挥动手掌，可秦自秋却连眼皮都没眨上一下，似乎入了神。
他又拍了两下秦自秋的肩膀，无果后，不得已收起三指，剩下食指中指二指并起，聚香于指尖，一边肉痛一边往他鼻底下轻轻一抹。
还魂香起效。
眼前的秦自秋终于舍得眨了下眼。
绿芽一喜，却见他徐徐转过头来，眼神轻飘飘地落下，瞳色浅淡，有如拂晓时分天际边缘的那一线空濛。
惊大于喜，莫过于此。
“你、你眼睛怎么了？”失语片刻，绿芽惊呼出声。
眼睛？
秦自秋顿了顿，脑筋转动，半晌才明白绿芽的意思。与此同时，他也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似乎看不清绿芽的脸了。
在他眼中，绿芽是几个色块叠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人样，像是没有细化过的草稿图，模糊不清。
从口袋里摸出钢笔，于笔记本上写下——
「我看见了我自己，接着就看不清了。」
因为看不清楚，所以他是凭感觉写字的。
在他的视野里，一笔一划勾勒出的形状都糊在了一起，宛如黑色细线缠绕在一起的毛团——落笔不识。
他顿了顿，又于旁边看似空白的地方写下：「听不见乐声了，你呢？」
经他提醒，绿芽也意识到了乐声悄然停止了。他点头，“时不待人，我走前边，你跟紧点。”
秦自秋闻声点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移动的色块，抬脚跟随。
不知走了多久，昏暗的环境忽然变得明亮了些，绿芽的色块也变得更易识别了。
“那有架钢琴，看见了吗？”绿芽指着尽头。
光下，黝黑的色块突兀极了。
秦自秋明白那便是绿芽口中的钢琴，凑近些，在看到白色出现时，鬼使神差地伸手轻敲，“叮”地一声，琴音短促。
霎时间，眼里的白色如同石子入了如镜的湖水，荡起了一圈圈涟漪，扰乱了一切颜色。
却也因此，他看见了被白色波纹刻意勾勒出来的人形模样。
看其身形，是一男一女，有些眼熟。
「你看见了么？前边有两个人。」
“人？哪？”绿芽循着秦自秋的视线望去，一无所获，惊疑道。
秦自秋指着二人所在的方位。
而那二人似乎发现了他看得见他们，连忙挥手动作，示意他们快走。
走？有危险？
意识到这一点，秦自秋不等绿芽反应，直接拉着他就要往回跑，可那属于绿芽的色块却死活也拉不动。
“快放手，那不是我！”
身后绿芽大喝出声。
听见了身后绿芽的声音，在看眼前与绿芽如出一辙的色块，秦自秋崩溃，明白自己拉错了人，连连撤回手往后回退。
“拉我啊！跟我一起走！”眼前的绿芽恨铁不成钢地喝道。
“你别信他的鬼话！”身后的绿芽再度出声。
真假绿芽？！
再看那被波纹勾勒出的二人，只见他们甩着手让他赶紧跑，不要管其他，其焦急的姿态赶得上热锅上的蚂蚁。
可是绿芽……怎么办？
他多次救我于水火，怎么可以在这般要紧的关头抛下不顾，自己逃走？
秦自秋踟蹰原地，这般姿态让两个绿芽都更兴奋了些。
他们情绪高昂，愤声争驳：“别信他，快跟我在走，我才是真的！”
“信他个鬼，我才是！快跟我走！”
“众禾！快跟我走！”
“众禾，我才是真的！跟我！”
众……禾？
千钧一发间，似有雷霆劈中了秦自秋的脑壳，灵光骤现——
绿芽根本不知道我叫众禾，他只会喊我新人亦或是莫里斯！
这两个绿芽都是假的！幻象！
想明白后，属于绿芽的色块瞬间消失，耳侧争吵的声音也不再响起。而那焦急的二人终于歇下了动作，似是松了口气。
秦自秋无声吐了口气，看着重新回归视野的绿芽色块，「我找到他们了。」
绿芽闻声挑眉，看着除了那架钢琴外空荡荡的四周，迟疑，问道：“你……不会把什么东西认成人了吧？”
他摇头，伸手指向钢琴，「你去弹一下，就能看见了。」
绿芽见秦自秋神情不似撒谎，不疑有他，直接按下一个琴键。
琴声响起，泛开的涟漪逐渐勾勒出了人形。
“凯茜？和凤竹？”
回答绿芽的是视野里二人疯狂点头的动作。
绿芽缓缓地皱起了眉，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们说不了话？”
二人点头。
“那怪物呢？”
十万赤钞，以及一个寻见组的入选资格，是绿芽救下他们得到的报酬。在此期间，他们必须尽可能的帮助绿芽，可他们现在连话都讲不了，怎么可能顺畅地提供有利的线索？
在推演世界仅能与同行推演者沟通三句且每句不超过五十字的限制下，更是困难重重。
那二人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手指在空中灵活敲击，又指向前方，随后，竖起了大拇指比了个赞，又比了个OK。
“弹琴？”
二人点头。
绿芽看着秦自秋浅淡的眸色，知晓这事指望不了他。
他郑重其事地端坐在椅上，双手轻轻覆在黑白键上，沉默片刻，沉重地按下了琴键。
低sol，低sol，低la，低sol，do，低xi。
低sol，低sol，低la，低sol，re，do。
低sol，低sol，sol，mi，do，低xi，低la。
fa，fa，mi，do，re，do。
……
……
……
仅仅几个键下去，众人皆知这便是传唱于男女老少间的最欢乐的歌曲——生日快乐歌——还是单音版的那种。
所以摆出那一副弹奏肖邦夜曲的架势是怎么一回事？
随着乐声停歇，弹奏者的前方逐渐显露出了一个雕像模样的男子。
他坐姿懒散，托着下巴杵在屈起的大腿上，嘴角轻勾，双颊微红，眼神微眯。
似乎沉醉于曼妙的乐声里。
所有人都同时看见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