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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   “金玲是我杀的。”

      审讯室里,李震直接就撂了。这让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杀她。”李震低着头,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是她逼我的。她一直撩我,然后还,笑我。”

      “我从没伤害过女人,连手指头都没碰过一下。我不想杀她的。”

      李震声音颤抖着为自己辩白。这不意外,几乎每一个坐在这个位置的人都要替自己辩白。

      不过邢岳愿意信他,不单是因为他曾经试图替金玲做心肺复苏。

      当年在赛道上,在他最张狂最不可一世的时候,为了那个根本都算不得女朋友的女人,李震就曾用手指着高出自己一头的邢岳,恶狠狠地叫嚣,“今天我他妈非替思思出气不可!”

      对于踩着高跟鞋冲上赛道拣手机的那个女人,邢岳是挺来气的,可也没打算怎么着,人都没受伤就是万幸。

      可毕竟是自己的车跟后面车刮一起了。他们这两个受害者还没说啥呢,肇事的自己还被气到了?然后还有人替她拔创?

      所以邢岳当时也就没客气,不是冲那个女的,就是冲李震,“我怎么她了?自己不懂规矩还有理了?”

      “你他妈盯着人看是几个意思?”

      邢岳觉得这纯属找茬,“都他妈上场了,还怕人看啊?”

      “操,他妈都给人吓哭了,你看不见?”李震摔掉外衣,愤怒的手指险些就戳到邢岳脸上。

      邢岳狠狠掀开那只手,同时感到无语。就看一眼还给吓哭了?咋的,我这眼神儿有毒啊?至于吗?

      之前他是瞅了那女的一眼。都害的他撞车了,就略带谴责地看一眼也不算过分吧?

      这事儿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打那以后他再没见过李震,直到今天。

      李震这个人呢,毛病确实不少,可愿意护着女孩儿也的确是真的。

      以前邢岳只当他是装逼装习惯了,现在倒觉得他这部分性格,或许是耳濡目染地受了李远达的影响。

      李震还在继续交待着案发当日公寓里发生的事。

      原本那天他答应让金玲过来,就是想俩人一块吃个饭,玩玩游戏什么的。可金玲一进门就开始亲他,来势汹汹,还不停地撩拨。

      李震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可火还是被撩了起来。他有点不信邪,还有点侥幸,说不定被这么一刺激就好了呢?于是就亲了回去。

      俩人一通操作,彼此摸了个热火朝天,可李震的关键部位还是很平静。金玲开始以为他这是故意绷着,要么就是自己点的火还不够。可后来手都伸进去了,那边还是无动于衷。

      于是金玲就有点急了,半开玩笑着说,“故意气我是吧?你是不是打算当太监?”

      这算是触了李震的逆鳞,不过当时他也还是忍了,就拎着金玲往门口推,让她赶紧走。可金玲还就跟中了邪似的,不肯半途而废,回身把李震往墙上一推,就去解他裤子,“我看你还能绷着”,然后蹲下去就开始给他口。

      结果白费了半天劲,李震那边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金玲就泄气了,“你有病吧?就跟我较劲是不是?我都这样了还不行,好歹给点儿反应行不行?”

      有病,这样,都,不行...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直戳心窝,凌迟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自信。再看看那死气沉沉的下半身,那一瞬间,李震彻底崩溃了。

      他一把掐住金玲的喉咙,死命地狠朝地上按去。又顺手抄起桌上的一只空啤酒瓶,照着她的下半身就捅了进去。

      “谁他妈有病!你他妈才有病!让你犯贱!犯贱!”

      李震回忆说,当时他的脑子像被强行清空了,什么都没有,只剩了嗡嗡声,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疯狂状态。

      等发泄完了,周身沸腾的怒气熄了,金玲也不动了。甚至过去很久,他都无法相信,这么畜生的事竟真是自己干出来的。

      “后来...”

      手机忽然响了,邢岳走出观察室。

      电话被迅速接起,没讲上几句又匆匆挂断。

      他阖上眼,手机重重地抵在额上,又敲了敲,像是在与闻讯而来的烦躁对峙。

      这个世界怎回事?就他妈不能消停一个晚上?还能不能让人喘口气儿?

      睁开眼,他马上把电话给老唐拨了过去。

      -

      几分钟以后,项海的手机响了。

      铃声叮叮当当响了半天,就在要被自动挂断的时候,项海终于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

      “...嗯?谁...”

      电话里瞬间传来一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呜呜呜呜,项海哥,项海哥!呜呜呜呜!”

      项海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是,是李莫吗?是你吗?李莫!”

      电话那头的哭声连成了线,根本容不下呼吸,“呜呜呜呜,项,项海哥!!呜呜呜呜!”

      “李莫,你冷静些,先别哭,告诉我怎么回事!你妈妈呢?”

      项海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小姑娘这么不要命了似的哭,一定是出事了。

      “呜呜呜呜,妈,妈妈,呜呜呜,我妈妈…”李莫抽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项海把电话开成免提,一边跳下床去穿裤子,一边冲电话喊,“李莫,你深吸一口气,吸一口气。别害怕,项海哥在这呢,我一直陪着你呢!你先吸一口气!”

      小姑娘拼命止住哭声,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吸着气。

      “李莫,是不是妈妈出事了?”

      一听这话,小姑娘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项海穿好了裤子,就去拽搭在椅背上的警服上衣,“是不是你爸找来了?”

      “嗯,嗯,呜呜呜呜,是,是!”止不住的抽泣让李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项海摸着黑套上上衣,抓起电话就往外走,“你们在哪,是不是在你家?”

      “嗯,呜呜呜,是,是,在,呜呜呜呜,在楼,嗯,嗯,楼顶!”

      项海觉得一瞬间浑身的血都涌向了头顶。他真想撕了李东兴!

      “李莫,你听我说,你不要上楼,去楼下,单元门口,等着我,我马上就到!听见了吗?”

      “呜呜呜呜,听,听...”

      “你不要上楼去,听见了没有?”

      “听,嗯嗯,听,见了!”

      砰地关上门,项海跑下楼,一头冲进了黑夜。

      -

      “老唐啊,不好意思,得麻烦你跑一趟了。”邢岳拨通了老唐的电话,老同志大概睡得正香,电话接起来还迷迷瞪瞪的。

      “嗯?啊,邢,邢队啊。我,我现在就...哎我鞋呢?”

      “食品厂小区,李东兴又要跳楼。老秦和小伟这边在做笔录走不开,你离着最近,只能把你叫起来了。”虽然觉着不忍心,可眼下必须动用老同志的力量了。

      李东兴选择这个时间跳楼,邢岳觉得他这次怕是要来真的。

      “好,我这就过去。”老唐这会儿听起来已经彻底清醒了。

      “我跟二河现在就出发,咱们在楼底下碰头。”

      挂断电话,邢岳又回到了观察室。

      李震那边进展得挺顺利,他跟程亮交待了几句,就带着郑双河出发了。

      汽车亮起大灯,快速驶出分局大门。车头一个急转,后轮“吱”地碾过路面,甩下一道粗黑的线。

      从这个地方经过的车子似乎永远都那么急,多一秒钟都不愿意等,以至于转弯处的路面已经被碾得变了颜色。车痕左一道右一道,旧的还没褪,新的又压下来。

      分局到食品厂小区十五分钟的车程就像个弹性十足的盲盒,充满了不确定性。可以在三十六度的正午被成倍地拉长,也会在这个清凉的午夜被压缩到极致。

      “邢哥,这李东兴就是上次被你们弄下来那人?”郑双河坐在副驾驶,一手紧拽着头顶的把手,另一手扳着旁边的扶手箱。

      “嗯。”邢岳两眼直盯着不断后退的路面,速度让一切都变得模糊。

      “咋这么快就给他放出来了?”郑双河觉得今天的车有点儿飘,自己的手心都跟着冒汗。瞟了眼仪表盘,指针直挺挺地指向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他有病。”这话说得没任何情绪,不像在骂人,也听不出烦躁。

      指针又朝右掰过半个格。

      李东兴的确有病,还病得不轻,这是项海告诉他的。当时他们在一起爬楼梯,后面还跟着喘成狗的张晓伟。

      项海还说过,因为有病,这人关不了几天就得放出来。那是在教学楼前,他被清晨的阳光笼罩着,叫了自己一声“邢哥”。

      项海...项海...

      对了,那天是他和项海相识的日子。可惜当时都没见着他的脸,只记住了那个声音,还有他胸前的警号。015633。

      一想到项海,紧绷了一路的神经似乎松弛了少许,脚下的油门也得到了喘息。感受到这一变化的郑双河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人在干啥呢?这个时间,应该早就睡了吧?注重养生的人大多不会熬夜。

      他觉得项海就挺会养生的,或者说,是挺会生活的。要不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做得一手好菜,还敢放出话来让他随便点。

      牛逼。不是还答应了给他包饺子么。

      周末能吃到饺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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