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白胡子的老爷爷

31、争执1

　　时间划过的速度既快也慢，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七月的下旬，夜空中的一轮再次升起的满月昭示着他们踏上这条永无尽头的向东之路已经足足一个月了，就在这天，车内的六人发生了同车以来最剧烈的争执。
　　这场大争论的引子是一个观点。

　　六个青年在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中，除了每天轮流执勤的瞭望员和驾驶员之外，其余四人都无所事事，车内仅存的几本汽车维修类的杂志早就翻烂了内容烂熟于心，在举办了一场倒着背诵其中一本《汽车维修工具手册》之后，他们再也不想看到那几本无聊的杂志，当然，也不想看到余祥获胜之后得意洋洋的脸，他居然能正着反着连续背诵三轮！
　　废除该类比赛举办的官方理由是浪费宝贵的水资源，余祥抗议无效并被扣除了接下来每天饮水量的百分之十分给其余参赛人员作为对大家精神污染的补偿。

　　当然，这件小小的消遣并不是引起争论的话题。

　　七月二十五日，夜。

　　“今天的月亮真的很大。”于成武将脚晃荡在车的侧面，“阴历快要三十了吧？”
　　“整一个月了。”王庆华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
　　其他人都清楚王庆华说的一个月了是指什么，那个事情，已经发生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斗转星移，大地上换了乾坤，几个以前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期末考试的青年变成了每天计算饮食饮水还要不断警惕附近环境才能存活的“逃难难民”，甚至他们的生活还不如战争时的逃难难民。他们没有目的地，没有时间上的终点，得不到世界上其他的信息，仿佛他们的全部天地就是一根小木棍撑起来的帘幕，随时会坠下砸在每个人的头上，终结所有的一切。

　　“一个月了，我们还没出北京的地界呢。”朱凌指了指不远处的环路。
　　“是啊。”王庆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朱凌指的是四环路南面的北京东站，黑夜里那座庞大的交通枢纽黑漆漆的、静静地趴在那里，像是一尾蛰伏在大地上的龙。
　　“你们说，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车里吗？”于成武突然问道。
　　“不应该吧，之前咱们看一个什么科普，不是说北京城地下有一个防核弹袭击用的地堡么？那些大人物是不是都进去躲着了？”朱凌说道，边说还边看了封御一眼。长时间的相处，大家把所有能想到、能聊天的话题都聊过几轮，封御父母的身份早就不是车里的秘密，他们只是对封父封母分开的事情并不知情，以为二老在一起在机密的场所避难。
　　王庆华怕他们说起来这个话题引得封御难过，赶紧出来打圆场：
　　“哪儿那么神奇啊，小时候是听说过，在西边一个什么大厦地下，早就荒废了，都市传说都市传说。”

　　“那你们说那些大人物都在干嘛啊，一个月了，也没见什么官方出来发布发布消息。”说到这儿，朱凌突然意识到通讯中断，也许有消息，只是他们没有收到。
　　“这可是北京，咱们在这都没人管，别的地方更没人管了。绝对是没消息，也没有应对方案。”余祥嗤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仿佛是在嘲笑朱凌居然还指望人来救他。
　　朱凌沉下了脸：
　　“那照你这么说，没人救，也没个说法消息，咱们就这么开着，直到死了算？”
　　朱凌说了那个大家一直在避而不谈的字眼，死。
　　一路上，大家始终默契地避开这个字眼，这个词就仿佛是剧毒的苹果，浅尝一口就会万劫不复。朱凌也许是被气昏了头，他脱口而出的话让车内原本还算祥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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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老爷，依然是巨忙无比，混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