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白胡子的老爷爷

17、重逢

　　朱凌睡下后于成文的脑子里仍在不断重复着他俩的对话，对这个封御，他的好奇心越来越重，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个时候还会那么的袒护一个明明没有生存希望的女孩儿，甚至不惜为此降低自己活下去的机会，于成文心中对那三个青年的命运充满了忧虑。

　　老生常谈的皮格马利翁效应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做出了注解，于成文很快在后视镜内捕捉到了几个移动的人影，几个个子很高的青年拽着一张床沿着马路跑了过来，直直地奔向他们的车，这几个人正是封御三人。

　　于成文的心跳陡然加速，当机立断回身喊了朱凌一声，然后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于成文天生的谨慎让他只将车窗摇下来两厘米左右的宽度，在这个宽度既可以交流还不会有被车窗外的人伸手进来的风险。他这点小心思并不能瞒过他人，至少封御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但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许多，尽管希望非常渺茫，但那个少年口中的“药物”也许是那个女孩儿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原来在白天的车流动乱中，没有车的三人推着担架床躲避到了人行路上，经历了许多天断食缺血，又没有得到专业救护，女孩儿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事实上她还有生命体征已经是一个医学奇迹，她拼命地抓住封御的手腕，艰难地摇着头示意他们不要再管自己了。封御回手握住了女孩儿冰凉的手，企图用体温给她传递一些热量。他想到了今天早上那辆迈腾，那是这条路上无数车辆唯一一辆摇下车窗施以援手的，即使这“援手”语言中含带着一丝尖酸刻薄。封御没记住那辆迈腾的车牌号，拼命回忆也只能大概记起那是一辆比较干净的黑色迈腾，看上去很新，但具有相似外表特征的迈腾在这条路上少说能找出来几十上百，更何况他们并不清楚在这段时间内车流前行了多远，这样沿着马路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时间紧迫，他们并没有思考或选择的机会，三个青年简单商议了一番决定采取最原始的方式，就这么沿着宽阔的马路想前面跑去，为了加快行进的速度，他们在担架床的床把上系上了带子，三个人以一种狗拉雪橇的姿势拽着担架床向前方奔去。王庆华这个时候凭借刚刚的瞬时记忆提供了重要线索，他记起了那辆迈腾的车牌号尾号是3，这样就大大缩小了他们的搜索范围。

　　他们开始沿着长安街奔跑，只要看到疑似迈腾的大众车型就减速对它的车牌号进行确认，在连续辨认几辆并非于成文他们的迈腾之后，封御的脸色变得更加冰冷僵硬。王庆华轻声地宽慰他：“也许是开的比较远呢。”
　　“是呗，咱再往前走走，也许很快就能看到了。”余祥也跟着附和道。

　　两人心中都清楚，在这茫茫车海之中，找到早上那辆一闪而过的迈腾绝非易事，即使王庆华勉强想起了车牌号尾号是3，当然鉴于王庆华可能的脑震荡，这一点线索也存疑，那也很难能再遇上，譬如这辆车会不会拐弯？甚至是不是已经被其他车辆撞开，湮没在了主干道两旁宽阔的绿化带中？再退一步讲，即使是找到了，早上那个小孩儿说的有药又是什么药，这个姑娘现在急需的是手术，是icu，药物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这一切压在两个人心头，但看着封御越发难看苍白的脸色，他们也只好尽力搜刮些安慰的语句。

　　在这件事情上，老天爷展示了他慈祥的半张脸。

　　他们的确找到了于成文三人驾驶的迈腾，在距离早上相遇位置三公里多的地方。

　　迈腾的车牌号是京BXXX43,如王庆华所说，尾号的确是3，由此可见华子兄的头部受到的攻击产生的淤血没有压迫到他的视觉神经，此乃不幸中的大幸也。

　　于成文在从后视镜瞟到他们身影的一瞬间就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但同时也说明那个女孩儿真的不行了，封御才会死马当活马医出此下策。他没有犹豫，直接降下了车窗，透过缝隙，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她还能撑住吗？”
　　又是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表情，虽然这个女孩的死活与他无关，但一个正常人，哪怕是冷血的人，在面对一个鲜活的生命凋零也绝不该是这幅反应。封御想着，有些厌恶的偏了偏脸。
　　“我靠，成武，你咋在这儿啊！”余祥这时候凑了过来突然开始惊诧地喊道。余祥和王庆华他们不是一个系的，他的同系同学中倒是有于成武和朱凌，早上遇见太过匆忙再加之朱凌眼神不是特别好，三个同系隔壁寝的兄弟愣是错了过去。现下余祥这一嗓子喊出来，语气里包含的感情简直叫于成武潸然泪下。

　　人生四喜，他乡遇故知，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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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的好运不代表会有好结果，一直走背字结局不一定就很糟。 这算是我的人生哲学之一了，在事情很顺利的时候要格外警惕，倒霉的时候努力一把也许还有惊喜。十事九不顺，真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