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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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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樾抱着人就往外走,风颂看到人后立马跟上。
“马上去找大夫。”
宋林樾抱着人进了马车,往城东别院去,路上让蓝鹊给衡湫做了检查,知道除了额头,没受别的伤后,才稍稍安心下来。
大夫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急催急赶,很快就到了。
一屋子的人等着把脉,屏息以待,过了半晌,大夫才说:“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喝了点麻药,药效过了,人就醒了。”
听大夫这么说,宋林樾才稍微安了心,把人请出去,让蓝鹊在此照顾。
风颂走过来回报:“尤大人已经把人押送去大理寺了,袁疑若如今还跪在皇上的承明殿前,不肯起。”
宋林樾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将军那边……”风颂打量着自家公子的神色,轻声道,“将军让你注意分寸,就算是为了小姑娘,也不能……”
宋林樾抬手就要打他,风颂忙灰溜溜地跑了。
人走后,宋林樾抬眼看了看烛火幽幽的房间,到底是没进去,捏着药方叫人煎药。
夜里晚风急,星辰几醉,芦竹走马——
宋林樾端了药进衡湫的房间,往屏风后面一看,却没见到人,刚要把药放下,忽然看见台阶外坐着的背影,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从衣架上拿了件氅衣走过去。
“怎么坐在这里了?”
衡湫转头,看到是他,说道:“屋子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宋林樾将氅衣轻轻地盖在她身上,看见她额角上的纱布:“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衡湫摇了摇头,握起拳头对他说:“说过了,我很强的。”
宋林樾弯了弯嘴角,一片乌云遮住了半边月,让院子里的光线隐约,他问:“可以坐在这吗?”
衡湫没出声,往旁边挪了挪。
“在想什么?”
“……袁疑若弃车保帅,这一招算是绝地求生了。”衡湫轻声感叹。
“他今夜设局杀你,想来是为你手上江之蔺留下的证据。”
“意料之外啊,我还活着……”衡湫侧头笑了笑,额角上的伤口明显。
宋林樾忧心道:“军器走私案想来是不成了,但也并不是全无机会,如今只怕他还会对你下手,袁府是再去不得了……”
“此招不成,还有后手,袁疑若能暂且保住一条命,安王却不一定了……”衡湫暗示道。
她原以为自己穿书后,结局都要改变了,看来不是……
袁疑若虽通敌卖国,但他最后却是死于造反。
这两年来,皇上身体已显颓败之势,皇位之争愈发激烈,可太子的地位不动摇,安王便不可能有机会。
李鸿晋频繁出入后宫,遍寻名医,亲自为皇上尝药,就是为了让皇上多看他一眼,可就算如此,皇上也没有动过易储的心思,安王只能破釜沉舟,让太子背上弑父夺权罪名。
可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皇上对他和袁疑若早有提防——皇上自知命不久矣,但还是谋划了全局,做了一个瓮中捉鳖,用死换了大齐往后百年一个清净。
驾崩之日,安王与袁疑若逼宫,对外宣称皇上欲立安王为太子,废太子心生不满,要弑父篡权,为了匡扶齐室正统,袁疑若带了两万私兵入宫,烽火缀万宫!
太子抵死不认,在承明殿前浴血奋战,李鸿晋的剑锋直指太子咽喉,逆子的罪名就要扣下来,太子却反手握住剑身,笑了出来。
一时间铁马震京城,千锋凋碧树,皇上安排的援兵霎时出现,将安王一党团团围住,宋林樾高坐马上,力拿反贼,拥立新皇登基!
天琛帝一生向道,经历大难,却只做过一件错事,最后以身赎罪,还以国泰民安,天琛帝死后,京城几乎是一夜花开,十里长街的颂歌点亮了孔明灯,声声入夜……
宋林樾看着衡湫的目光带着探究:“你的意思是?”
衡湫一眼,似乎看到了很远,不答反问:“皇上最近身体如何?”
“……每况愈下,半月前你我进宫时,尚还有精神,到这几日疲态愈发明显……”
“安王这几日频繁进宫,你们要多加提防……”衡湫暗示道。
宋林樾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道士一案后,安王与袁疑若大吵一架,两人不欢而散似有陌路已分,安王这几日对太子也是恭敬有加,大有退出皇位之争的架势……”
衡湫捧了宋林樾端来的药,轻轻吹了吹,言简意赅道:“有种前进,叫以退为进。”
宋林樾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意思。
夜色很深了,更声都带着几分困倦,可月下小坐的两人都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坐在台阶上,看天边的星子稀疏。
“这个还给你……”宋林樾忽然从身侧递了一个东西给衡湫。
衡湫把药放在一边,惊喜地接过:“婚书啊!你竟然捡到了!”衡湫将帖子翻过来看过去,发现上面的脚印明显,但也看得出被人仔细擦拭过的痕迹。
宋林樾看她高兴的模样,沉沉地“嗯”了一声,一夜的不畅快愈发明显,像是心里被塞了一团棉花,他准备抽身离开时,肩膀忽然一疼,他的脊背瞬间僵住了——衡湫忽然靠到了他的肩上!
“你……”
宋林樾想说又不想说:“……你成亲了?”
衡湫忍住笑出声的冲动,靠在他肩膀上反问他:“成亲了不可以靠你吗?”
宋林樾抿了抿唇没吭声,但也没动。
衡湫得寸进尺,又问:“那可以亲你吗?”
宋林樾连眼睛都僵住了,半晌,不着痕迹地地移开了半尺的距离:“……你是要同江公子和离吗?”
“为什么要和离啊?”衡湫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偷情不可以吗?”
四周沉静极了,只有宋林樾极低的呼吸声,他在安静中蓦然红了耳廓,明知这样做不对,但又不想拒绝……
衡湫看他认真的样子,慢慢坐起了身,很认真地问道:“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我?”
“……你知道了?”宋林樾垂眸看她,一双眼睛里深邃如海。
“你去交战地之前就有所怀疑了,后来在营帐里确定的。”衡湫认真道,“小宋同学,你好明显了……”
宋林樾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小时候在太学念书,我不喜夫子讲学,便常去藏书室看书,有一回看到你了,虽然当时并不在意,但见的次数多了,也开始好奇,想知道你是谁……后来夫子在课上讲过你,我便知道了你的名字,再一打听才发现,你很出名……”
“夫子让我们向你学习,大家都在模仿你的诗文,我凑了热闹,便去找你看过的书,后来一去才发现,你每次看书的那个角落书架旁,全是食谱,我当时便觉得这个姑娘很有趣……”
衡湫屈着膝盖,把手垫在上面,侧着头听他说话:“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江之蔺定亲的?”
“江公子自己说的,我去找大哥,不巧听到了。”宋林樾想了想,“我当时只想着,这么好的姑娘,已经许了人家了……知道时,也并没有多难过,可能是因为年纪小,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再后来听到你时,便是衡家出了变故,衡太史的女儿去了临淮,我们便再也没见过。”
“临淮再遇,我也很意外,你同小时候不一样,但又好像一样,古灵精怪但却很聪明,初遇时,是宋家与袁家最针锋相对的时候,衡夫人是袁阁老的表妹,袁疑若在西阖势力庞大,我几次试探,自认狭隘,到后来,是我自己也没想到也是一直不敢说的,现在喜欢的人竟然跟儿时的是同一个……”
衡湫好奇了:“是不是觉得特别没面子?”
知道人家已经定亲,却喜欢上了两次……
但宋林樾说:“不,觉得很神奇……”
衡湫悄悄地靠回去,嘴角掩饰不住笑意:“小宋将军,真想和离了嫁给你……”
宋林樾抿了抿嘴,不敢搂她,蓦然想起今日爹在饭桌上说的话。
大哥和钟叔把他有喜欢姑娘的事给出卖了,宋父在饭桌上三申五令地叫他早日把人带回去,可如今这个情况有些头疼了,也不知该怎么告诉他们……
“但是不行哦……”衡湫吟吟地笑起来,拉住宋林樾的领子,在他唇边亲了一口,“成亲是假的,婚书是假的,偷情也是假的……”
宋林樾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怔然道:“……假的?”
“婚书是江之蔺伪造的,他怕袁疑若要把我嫁给袁弥。”衡湫看着宋林樾,很认真地告诉他,“我们退亲了。”
“为什么退亲了?”宋林樾下意识以为是衡家与江家的缘故,但衡湫忽然说:
“因为,喜欢你是真的啊……”
话音一落,衡湫忽然被搂进了怀里,明明刚刚靠了这么多次都靠不进,现在却被人抱了满怀。
衡湫听见自己的心口在打鼓,热气上脸,靠在他怀里忽然不敢动了。
于是,宋林樾顶着自己的绯红的耳尖,把衡湫搂了过来,在她额角的伤口上还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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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州的午后总是热得惊人,风被群山挡在了城外,空气闷得人发晕。
城郊西侧有一片竹林,傍山北斜,是少有的一块荫蔽,人们常在那里吃茶解暑,清谈唱戏,但今日人少得很。
卫子寒背着林知知从山道上下来,往城里去,竹林中翠鸟轻鸣,却遮不住絮絮叨叨的人声。
“说了不让你上山采药,不听吧,现在好了,把腿都摔断了。”
林知知的手臂搭在卫子寒的肩上,感受到他肩膀的宽厚,面上是带红的羞赧……
闷声应着:“嗯……知道了……”
“就没看住你一眼,差点就要掉到悬崖下边去了……”卫子寒想着方才的画面,只觉得心惊,还气着,嘴里说个不停,“衡大人让我看好你,若是你出了事,我怎么跟她交代?”
“都告诉你了,采药的事情交给我,说了好几回,你都不听,吓你一次也该长记性了吧。”
卫子寒的手,扣着林知知的小腿,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明日,不,今日开始,不能去采药了,你这腿估计得休息十天半个月,回头你把要用的那些东西教我,我去给你采回来……”说着卫子寒停了脚步。
肌肤相亲的地方,亲昵绵密,淡凉与温热束缚了喘息,呼吸过度。
林知知屈指,擦过卫子寒鬓角的汗,两人在竹影斑驳里,谁都没再吭声……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