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振兴攻略》溺子戏

29、第 29 章

　　【针对宿主投诉，系统花费24小时自检。】

　　【检测结果表明，知府振兴系统的剧情任务和振兴任务两条任务线并行正常，不存在常规性数据错误，请大人安心按照系统流程完成任务，祝您早日成功！】

　　这会儿衡湫正驱车往绿树村去，听到这个检测结果，有一声小草，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压着心火：“男女主现在连面都见不到，你告诉我这任务没毛病？！”

　　早知道当初就不偷那封信了，林知知就算和宋林樾吵一架再走也好啊，再回首，没吵赢的架总值得人深省辗转，总好过一场和平的挥手道别，还真是雨打青苔，绿不了芭蕉，红不了樱桃，一点点念想都没了……

　　【经统计，男女主好感值均为65，处于正常范围，请大人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系统试着宽慰道。

　　堪堪过了及格线……

　　眼看她来了快四个多月了，这男女主还是处于那种我认得你，你认得我的寒暄状态，挫败感还真不是一点点，果然当月老不如肝基建啊。

　　衡湫心力憔悴道：“我才不着急，我一点都不着急，我一点都不想回家！”

　　【大人，检测到您目前的肾上腺素飙升哦，心率过速容易影响任务的完成，请大人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哦~】

　　“好气哦~”衡湫皮笑肉不笑。

　　【要不给大人放首歌？】

　　“别了，我怕我暴毙。”衡湫敷衍地应，脑子里飞速地旋转，想着要怎样才能让林知知和宋林樾再见上面。

　　【要不帮您数一数钱？】

　　我可谢谢您嘞，系统还在开着自以为是的笑话。

　　按照原文来看，宋林樾北上，林知知离开临淮周游四方，两人各忙各的。

　　此次偷袭宋林樾，高丽赔了夫人又折兵，折掉了一支精锐暗卫，原本想找王贺撒气，可王贺也找不着了，只能当是吃了大齐国人狡猾透顶的哑巴亏，灰溜溜地回去了，这一休养，再来便是春三月。东州五部再一次面临惶惶不安，前方战事吃紧，林知知得知实情，毅然去了前淮，两人再续前缘。

　　还有四个月啊。

　　衡湫叹了一声。

　　冬十二月的天气里，四处病恹恹的，唯有绿树村绕村而出的那一条小溪边还落了几点可爱的黄花，娇俏与薄雪对抗。

　　因为农家乐的缘故，绿树村短短数十日光景，一派出新。

　　青黄色的茅檐被乌兰姐带着村里的姑娘用野花藤装饰一新，鸡羊圈的栅栏都修得齐整，羊窝在棚子里吃草，开心时，脖子间的铃铛清脆响，每一处棚院都挂着别有新意小名。

　　十步内，总能看到闲散的锦衣人坐在搭着屏风的凉亭里吃火锅，烟雾蒸腾漫漫，临近时能听到人细语轻谈。

　　衡湫先去了六奶奶家，不想却没见找人，只好往西去，还没进那院子，便听到孙爷爷的声音。

　　“小伙子，不错啊。”声音是熟悉的高兴。

　　席间几人说话，密密绵绵地听不真切。

　　衡湫推开栅子门进去，便看到一个白衣的公子抱着个小舂桶，坐在一个多月前她坐过的那个草垛上，挽着袖子，露出手腕在捣东西。

　　听到栅子门“吱呀”的声响，院子里四个人扭头过瞧她。

　　老孙裹着褐色的棉衣，第一个笑起了眉眼：“六孙女来了。”

　　“湫丫头！”六奶奶停下来手里的刺绣，让她来跟前坐。

　　衡湫挂着笑意，举起从城里带来的桂花糕，挨个甜甜地叫人：“上一回听王叔，孙叔说喜欢吃，这次便顺道带了些。”

　　其实按着辈分，衡湫该管他们叫爷爷，可每次她先开口叫了谁，另一个准不高兴，衡湫看着这两个老顽童很是没办法，只能改口叫叔。

　　“回自己家还带啥子东西嘛。”王叔孩子气地嗔道。

　　孙叔输了一成，立马拉起白衣公子要给衡湫介绍：“湫丫头，这是老汉前两日在村口捡到的俊书生，说是来寻亲的，走到我们绿树村没盘缠了，老汉就留他下来说是让他挣点银两，顺便帮他寻亲。”

　　六奶奶攥着针线：“我看你就是瞧他长得俊，抓他过来学酿酒。”

　　孙叔被拆穿了，在六奶奶和衡湫面前都没有好印象，急得跳脚：“胡说，胡说！”

　　王叔躲在后面咯咯笑。

　　那公子也没解释，一双桃花眼含着笑，介绍道：“小生白随，京城人氏。”

　　衡湫眉峰一翘，温声道：“衡湫。”默了片刻，补了一句，“京城人氏。”

　　不曾想对方也眉间一挑，不过两人都没说什么。

　　“小白这孩子长得俊，手脚也麻利勤快，听他说话便知读过些书，就是家里惨了点，一问就说父母亲戚全都不在了，这才远赴临淮来寻亲。”六奶奶牵着衡湫的手道。

　　六奶奶的意思，衡湫明白，不过她摇了摇头，说：“临淮的人在这几年，散了散走的走，公子想找人怕是不容易。”

　　白随五官挺立，眉眼含笑的样子，看起来让人觉得爽朗阔气，看着却不像是读书人，他道：“确实不容易，但昨夜睡前，望见小轩窗里一派月明云开，便预感好事将近。”

　　“白公子果真是乐观豁达。”衡湫惊讶道，“若是难处，可到城中来寻我，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衡湫万不会推辞。”

　　“那再好不过。”白随对她掬了一礼，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模样了。

　　说是这般说，但想来希望渺茫。毕竟衡湫方来临淮那会儿，系统便告诉她，整个临淮城只有50个人，大部分在绿树村，其他的便多是乞丐了，难不成这位白公子要找的人是那个小布巾？

　　不能吧……

　　衡湫再偷看他一眼，又觉得两人长得愈发像……

　　白随落座继续捣鼓着东西，似有所感似的抬头跟衡湫对上了一眼，依旧是眼角含笑。

　　行吧，比起小布巾，这人还怪好看的。

　　衡湫索性蹲下来，看他在弄什么。

　　“这是青叶，磨了汁入酒的。”白随给她解释道。

　　老王掬了把胡须，拿着酒葫芦闷了一口，说：“咱村里的青叶酒啊，有两种酿法。”他说着比了个二，“一种是蒸叶法，在那酒瓮上面制一层竹网，在上面盖上捣好的青叶，以泥封口制入酒窖，等上几载，挖出来的时候，一掀酒盖子，便是满屋的青叶香。”

　　衡湫听得觉得有趣。

　　“还有一种，还有一种！”老孙插话道，“将这青叶片置入酒坛中一同浸泡，或是将青叶汁抹在灌酒的竹道上，只不过这种方法要花的时间较长，而且味道不如老王说得哪种方法好，所以咱村里酿酒，多用的是第一种，要是着急喝，我说的这两种酿得快些。”[1]

　　白随侧着头，目光静静地落在舂桶上，缓缓开口：“这酿制方法听着有点像女儿红。”他似是累了，换了只手，“儿时曾见世伯酿上一回，与他同埋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想来现在挖出来，应该也是醇香无比。”

　　“女儿红确实是好酒。”老王捏着胡子，啧啧叹道，“我丫头还在时，我也给她酿过，说是等她成亲时，再挖出来。一坛女儿红，一坛青叶酒哩，都说那女儿红是儿女的红头绳，想当初青叶酒还有个柳叶酒的美名，绿树村的青叶细长，长得颇似女儿的黛眉，咱村里都兴生女儿时埋一坛青叶，再埋一坛女儿红，一愿女儿幸福安乐，二愿女儿貌美如花。”

　　真真是好祝愿，衡湫支着下巴听，想来若是王叔的女儿还在，现在都该埋孙女的女儿红了。

　　老孙拍了拍老王的肩膀，难得没跟他拌嘴。

　　当初王叔的女儿就是跟孙叔的儿子定的娃娃亲。

　　那会儿两家刚刚纳采送雁，谁知还没等到大定，洪水便来了，王叔的女儿跟着母亲去给地里忙农的孙郎送甜酒，这一去，谁都没再回来……

　　万难过后，王叔和孙叔将两坛埋了十几年的女儿红和青叶酒挖出来，洒在两人合葬的衣冠冢前，天地为媒，双亲为证，算是替他们完了婚。

　　衡湫不愿两位老人忆起伤心往事，便转移了话题：“王叔，农家乐的生意做起来，不知可有人愿意留下来学手艺？”

　　“有，还不少哩。”王叔年迈的眼睑上，夹着几分慈祥，“十几个男娃，都还没定性，不比小白，被我搁窖子里头磨性子呢，有的是他们难受的。”

　　“王叔愿意教便好。”衡湫看两个老人的神情，看来是教得高兴的。

　　“青叶酒，如今也算是后继有人了。”王叔伸指敲了敲桌，忽然道，“小白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啊。”

　　白随就笑，手里的功夫没停：“没有的事。”

　　衡湫又跟着三位老人聊到了日落，险些把正事给忘了——她今日过来，是要给青叶酒送大匾的。

　　当年天琛帝南下巡游临淮，尝过青叶酒，还特意赐了字，提了匾，不过洪水一来就丢了，还是系统给找回来的。

　　这奖励一直放在衡湫床头，也没个好的时机送过来，如今青叶酒的振兴渐渐有了起色，再结合农家乐，算是彻彻底底把名声打响了。

　　正是时候！

　　衡湫与两位老人说时，二人皆是一惊，忙起身跟着衡湫到门口去看那大匾，只见那黑木金边的大匾上，苍劲有力地刻着四个大字——酒骨青叶。

　　两位老人热泪纵横，当初他们见着这匾时，还是三十来岁的壮年郎，如今已经庞眉皓发，几个人合力把大匾弄进了院子里，衡湫左右顾看都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安置处，想来等青叶酒有规模之后，是该正经建个酒园了。

　　几个人又忙了一通，用过饭后，三个老人便拾掇着白随去送送衡湫。

　　衡湫哭笑不得，怪不得几个老人又是给他们做介绍，又是让他们相互夹菜的，原来是动了这个心思。

　　薄雪已停，空气中湿气沉沉，白随随行打了把油纸伞，一手挑着灯笼给衡湫引路。

　　两人走了半刻钟有余，倒是白随先忍不住，开了口：“衡姑娘有事想与我说？”

　　衡湫一件奶白色的氅衣，露出底下山楂色的裙摆，向白随鞠了一躬，道：“从前有幸拜读江侍郎的诗作，不想竟有幸在此遇见。”

　　衡湫方一听白随二字，便觉得耳熟，再想起系统前段时间告诉她的，说是江之蔺在京城被罢官，便猜到了这人身份。

　　江之蔺虚扶了她的手：“不必拜我，衡大人觉得有幸，白随亦觉得幸至。”

　　衡湫不解地看着他。

　　江之蔺看着她这个样子，笑出了声：“看来小湫儿是认不得我了。”

　　衡湫愣了半晌，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寻亲？！”

　　“小湫儿尚在襁褓时，岳父大人便将你许配给我，我们两家姻亲，太史家的女儿红还是我亲手埋的呢。”

　　！！！

　　衡湫觉得自己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