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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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念趴在八仙桌上，酒意上头，神色却是认真：“衡大人，你看我家那马夫如何？”说着提了酒壶来，猛灌一口。
“既然王爷诚心问，下官便直说了。”衡湫捏着筷子夹了花生入口，“前几日王妃之所以能在意外中全身而退，母子平安，除却平安福不说，驾车的马夫功不可没，时机迟一分，或是有一分退意，王妃都难归……”
“是吗……”不知为何，李鸿念目光中似有暗芒一闪而过，“听衡大人言辞间对此子青眼有加，既然如此，本王有意将那马夫卫子寒送予你，不知衡大人意下如何？”
衡湫心里纳罕，心思满腹，面上却不显，委婉道：“下官确有爱才之心，但也希望能征得卫子寒同意。”
话音一落，李鸿念倒是沉默了。
片刻后，不知是吃酒醉了，还是如何，竟忽然起身，一言不发地出了偏厅。
衡湫捏着筷子，看着李鸿念的背影，面上狐疑。
这卫子寒既是护驾有功，不管如何郡王殿下都应该大加赏赐一番，就算封他个小官做也是正常，但怎的像是并不想他如此行事，甚至还要着急将他送走？
这西阖郡王不是向来爱妻如命吗？
衡湫晃了晃头，方才她闻着青叶酒香，偷偷尝了一口，现在才觉得上头。
眼下，所有的事情都挤在西阖王府了。
先是李鸿念与季静华言辞中透露出衡太史生前不愿衡湫出仕一事。
可按着时间推算，衡湫上任临淮知府时，衡父尚还世，先前皇上让衡湫在京中当值，衡父尚且不肯，怎么就愿意衡湫来这沿海小城了。
临淮在灾后经历多个扶贫政策都难振兴，谁都知道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衡太史爱女出名，决计不可能让女儿来收拾这烂摊子，期间定是发生过什么。
而且在衡湫来之前，原主已在临淮任职五年，旁的州府若是办事不利，在职最多一年便会被调走，可衡湫投身此处五年不得起色，却没被更换确实蹊跷。
况且听李鸿念夫妇言，原主并非怯懦无能之辈，没理由上任五年毫无政绩可言。
再就是宋林樾之事。
宋林樾在太学时便有心上人，那人能在太学念书便可知身份不凡，可若宋林樾真心喜欢，以宋家在朝中的地位，只管提亲便是，就是公主，他宋家都娶得，又怎会牵肠挂肚良久？
衡湫支着下巴，发现自己钻牛角尖了，就算宋林樾有白月光又如何，作者说林知知是女主就是女主，所以这点衡湫不慌，只要官配是宋林，她就不信做不成月老。
以上两件，都可以暂且不谈，现在最最最蹊跷的莫过于郡王李鸿念与马夫卫子寒之间的事了。
衡湫百思不得其解，回过神来时，发现已是走到郡王妃的寝殿外。
里面丫鬟小姐的轻语阵阵传出，偶尔三两轻笑，想来是郡王妃在接待别的客人，且相谈甚欢。
衡湫一个外客，不好打扰，转头进了王府花园。
金秋十分，花红将谢，橙菊掩映，枯意与生意夹在兼有，其意无穷。
衡湫一路嗅香过，步子踩在鹅卵石上，暗色的襟袍下，粉色的绣花鞋若隐若现。
“玲珑，王妃今日身子可还好？”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衡湫的脚步。
只听那玲珑言道：“王妃此番脱险，倒是多亏了你，若不是那日你执意亲自护送王妃，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这些皆是我分内事。”
“现在王妃和王长子安好，王妃精神尚佳，今日还和临淮城的小知府相谈甚欢，你功不可没。”说着，玲珑拿出一个荷包，握起来沉甸甸的，“这是王妃特意赏赐你的，只要你继续尽职尽忠，赏赐少不了你。”
“……我帮王妃并不是想要钱。”
“我自是知卫侍卫与王妃自小交情匪浅，从小便是王妃近卫，如今又陪王妃远嫁西阖，这些年来王妃的安危全系在你一人身上，卫侍卫不为钱财，为的王妃。”
“……我自小得季大人收养，才苟活至今，自从我成为小姐的近卫，我的命就是小姐的。”
“所以王妃的一片心意，你怎么辜负，这不是要寒她的心吗？”玲珑不愧一颗七窍玲珑心。
卫子寒无奈只得收下。
玲珑：“如此我便好回去同王妃交代了，卫侍卫，夜深露重，早日回去吧。”
卫子寒推开半步，让玲珑离开，不想她走了几步，停住，转了过来，说：“王妃已经嫁给郡王两年了，卫侍卫那经常叫错的毛病要记得改才是。”
衡湫从花丛中走出来时，玲珑已经走了。
原来那卫子寒郡王妃季静华还有这等故事，难怪前几日遇险，卫子寒舍身相救。
衡湫远远看着卫子寒的背影，看到他额头与手臂处皆缠着的白纱，便知他伤重。
她摇了摇头，想着还是算罢，左右不过是一个武官，她上别处寻，也能找到不错的，不过多花些时日罢了，如此挖人墙角的事，不是君子所为。
衡湫刚欲转身离开，忽然就听到身后的卫子寒低声言：“郡王妃？李季氏？季静华，静华，小姐啊……”
不为人知的情谊露出来了，像是翻新的草皮，有甘甜杂陈。
古代女子的闺名是不能被外人叫的。
方才衡湫在听他们谈话时便知卫子寒心意，可是他们到底是有缘无份。
衡湫叹了一声，忽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响动，忙转目看去，就见一片裙裾消失在门洞处。
那是颜色分明是玲珑的裙摆！
衡湫蓦然想起李鸿念在席间的那番话，他分明是对卫子寒的心意早有察觉，但却不言明，想来李鸿念确实对季静华十分看重，若是与季静华直接明说，恐伤夫妻情分，思来想去，只能把主意打在了衡湫身上。
好一出狗血大戏啊。
衡湫抬眼看着远处拿着平安福低头轻嗅的男子。
罢了罢了，让本大人来救你一命吧。
衡湫抬步靠近，卫子寒便警惕起身，他自幼习武，这等本事还是有的。
两个人打了照面，卫子寒见她穿着气度皆是不凡，先行一礼。
“本官听闻你前几日在烟霞山道上遇袭，临危不乱救你家王妃与公子一命，很是了得。”
“草民自幼习武，就靠这本事在吃饭，分内之事罢了。”卫子寒忙谦虚道。
“本官不是奉承之人，我说了历害便是厉害。”
卫子寒连忙一拜：“谢……”
“我说了历害，便是想要你。”
卫子寒躬身至半，猛然抬头，对上衡湫一双狡黠的眼睛，半晌道：“多谢大人高看，只不过卫子寒一介平民，恐怕是无福消受大人滔天恩赐。”
衡湫步步紧逼：“我不过四品小官，赏识你不算什么恩赐，我看你立了如此大功，你家王爷也不赏赐你什么，一点银两如同打发叫花子，倒不如跟着我，临淮城振兴指日可待，跟着我才有光明前途。”
【大人，你夹带私货。】
“你闭嘴。”衡湫嘟囔道。
“卫子寒只能辜负大人好意了，我自小被王妃收养，这条命留着就是为了给王妃报恩，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又知你家王妃需要你报恩？”衡湫轻飘飘一句，“方才还叫小姐呢，现在知道叫王妃了？”
卫子寒眸光一缩，落在衡湫拉起他的一缕黑发上：“……大人想说什么？”
“恼羞成怒还是被我说中了？！”衡湫目光也跟着沉了下来，闪着危险的黑曜。
卫子寒只能强装不懂衡湫在说什么，咬着头皮道：“天下能人武士千千万，大人贵为一州知府，自是有大把人愿意为之效力，卫子寒不过一介白衣，担不起……”
“我，觉得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或者说我就是看上你了。”衡湫悄悄靠近，趁卫子寒不防，从他襟口处，拿走了那个被他藏起来的平安福。
“烟霞山的平安福都是独一无二的，会在系带处写上祈福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衡湫将那平安福把玩在手上，“卫侍卫，你需要我拿出来看看上面是谁的名字吗？”
卫子寒杀了衡湫的心都有了，一个侧手，就想上来抢。
衡湫自是不能给他，收在身后，言语飞快：“你说此事传出去，会如何？”
卫子寒不为所动，还是要抢，但碍于衡湫是个女子不好动手。
衡湫自是注意到这点，继续道：“你如何不要紧，郡王妃将如何？她刚诞下王长子，若是传出私通丑闻，你说郡王妃的名节还保不保得住？”
“我们，没有私通！”卫子寒吼道。
“你说会不会被浸猪笼？”衡湫下了一剂猛药。
“住口！”卫子寒颈侧的青筋暴起，“此事是我一人所为，王妃清清白白，与她没干系！”
“有没有干系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衡湫挑眉。
“你到底要如何！”
“我要如何？”衡湫笑道，“见面时我便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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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斜薄西山，鱼鳞状的云朵点缀在天边，霞光透在其间。
季静华身子不便，李鸿念亲自来送衡湫。
“午时吃醉，让大人笑话了。”李鸿念羞赧道。
“衡湫自从来临淮后，也鲜有吃得尽兴的，多谢王爷相邀。”
“衡大人若是有时间，大可常来，我这郡王府时刻欢迎。”
“那便多谢王爷了。”衡湫虚行一礼。
李鸿念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卫子寒。”
衡湫弯着眉问：“王爷不会是不忍割爱吧。”
李鸿念顿时展了眉头，也不再言其他，目送她上马车。
衡湫上去时，卫子寒已是坐在前室，虽然冷着脸，且没有打招呼的打算。
“本官虽然不择手段，但道别的时间还是给你的。”衡湫说话时，挂在腰间的平安福轻晃。
卫子寒的目光从她身上冷冷收了回来：“不必了，久留久错。”
衡湫也不再言，掀了车帘进去。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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