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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痞【修】 ...

  •   我事事得体,却爱你没有分寸,我一见你,心里就忽风忽雨,却仍是装得轻描淡写,然而你话语里的每个音节,都和我的心跳息息相关。
      ——

      立夏的傍晚。
      天还亮着,阳台之外是浮光万丈,泼天的诗情画意。

      孟绥而换了身居家服,扎起头发,经过阳台时,远处仍有一线余晖,一框子浮景引得她站住了脚,不过片刻,她忽然听见门外的走廊里,隐约传来细微的声响。
      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回过神,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再凝神一听,果然是住在对门的那人回来了。

      孟绥而从学校宿舍搬到这里,已经有半个学期之久,从来没有和住在对面那个人谋过一面。只有在凌晨的时候,她听见走廊里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有一两次是隐约几句交谈,嗓子冷沉,却也轻也淡。
      这种日常中几乎可以忽略的声响,在深夜里却尤其清晰。
      她睡眠浅,会立马被吵醒。

      孟绥而从来没见过对方,所以凌晨的那点动静,是她对那间屋子的全部印象,她脑子里,那画面是冷质感,冷色调,隐约一个轻描淡写的轮廓……
      久而久之她被迫调整生物钟,凌晨某一刻会自动醒来。
      醒来以后,她会很难再次入眠。

      天色暗下来了,对面屋子的门忽然开了,又关,屋子里的人似乎是出来了。
      世界就这么沉静了几秒,突然响起来一声门铃,冷不丁把孟绥而吓了一跳,她愣住片刻,小心翼翼走到门边,谨慎地问道:“哪位?”
      她的屋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猫眼这一个缺点。

      “我!!”

      很是耳熟并且嘹亮的一嗓子。
      孟绥而开了门,一个齐肩短发的女孩子,五官精致,大概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所以有恃无恐,那张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时而浮夸,但即便浮夸,也是恰到好处的漂亮。
      “你这是什么反应?好像很失望的样子?”门外的人说。
      “吓到我了。”孟绥而接过她手里的大袋小袋,拎着去了厨房。

      严兮跟了进来,倚着墙,忽然一脸兴致勃勃地问:“诶,住你对门那人是新搬来的住户么?”
      孟绥而检查着食材,闻言抬起头,“不是,好像比我早住进来。”
      “我来这么多回了,居然一直没见过他……”
      孟绥而忙活着手里的食材,也没工夫应一声。
      严兮自顾自地说:“看他的身形和轮廓,应该长得不错。”

      “行踪不定,我也没见过他。”孟绥而顿了一下,问:“什么叫应该长得不错?”
      “我没看到他的脸,大热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口罩帽子一样不缺,跟个夜行客似的,不过”
      孟绥而保持沉默,严兮的眼光一向没什么正经的章法,但凡是个身材不错的,哪怕是隔着五百里地的距离,她都能草率地断言那是个帅哥。
      词汇万年不变,但凡入了她的法眼,一律定性为“挺拔俊朗”。

      孟绥而递了个东西到她的手里,说:“拜托你,把这颗菜洗了。”
      严兮看她一眼,并且虔诚地抚摸着手里那颗甘蓝,散发着一股喇嘛摸顶的慈悲气场,她高深莫测一笑:“不相信我?那咱们打个赌。”

      孟绥而看着那颗快被盘出包浆的甘蓝,说道:“不用了,我相信你。”
      严兮并没有就此罢手,“等着吧,这回一定让你刮目相看,乃至叹为观止!”
      “我相信你。”
      严兮恍若未闻,十分来劲,“你将会为你刚才的先入为主,以及片面的思想,付出悔恨的代价,你这个一意孤行的女人。”
      “我说我相信你。”
      “哼。”
      “……”

      五一几天假期,严兮美其名曰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直到逮住对面屋子那位美男子为止,实则她待在这里,是为了蹭孟绥而的厨艺,每天吃好喝好,快活地不像话。
      时不时地她才会才想起来自己的初心,偶尔抻着脑门听走廊里的动静。

      然而比较可惜,除了那天的碰巧,严兮就再没碰见过对面屋子那人,因为这几天,对面屋子的那扇门一次都没开启过。
      直到假期最后一天,严兮终于生出一丝疑惑:“这几天他连个门也不出一趟,莫不是在屋子里修仙么?”

      “革命事业总是充满未知的挑战,你身心皆付的精神让我很是感动。”孟绥而说:“好了,赶紧收拾东西下楼吃东西,吃完你回学校。”
      “你果然嫌弃我了,太阳还没下山呢,居然就赶我走。”严兮在抗议。

      明明已经是傍晚时分。
      孟绥而没理会她的抗议,进屋换了身衣服出来,拉着严兮出门吃饭。
      明天要上课了,严兮吃完饭就得回学校,只不过她不情不愿,直到进电梯之前,她的两道凌厉目光恨不得刺穿对面那扇门。

      -

      小区楼下拐过去两条街就是餐饮街区了,孟绥而和严兮找了一家经常光顾的中式餐厅进去,选了个临窗的卡座,点了一壶茶。
      孟绥而举着餐牌,迅速选定以后递了过去,“想吃什么?”

      递过去以后,孟绥而就有点后悔,她忘了严兮点菜时有一套自己的运行法则,中心思想就是——磨磨唧唧,叽叽歪歪,歪风邪气。
      但来不及了,严兮已经开始研究菜品了,“这个铁板牛肉看起来不错。”
      服务员腰杆板正,笑眯眯地接茬:“是的,这是我们的招牌菜,建议您试试。”
      “但是紫苏炒虾好像也还可以。”
      “岂止还可以,”服务员满脸堆笑,热情洋溢,“这是我们厨师的拿手菜之一,味道绝对让您忘不了,建议您试试。”
      “这个鱼香茄子我很喜欢。”
      “这道菜嘛,虽然家常,但我们厨师有独特的烹饪手法,强烈建议您试试。”
      “可是这个椒盐排骨……”
      “您可以试试……”

      她就这么反反复复磨足了5分钟,终于把服务员嘴角的笑弧都给磨平的时候,严兮把菜单一丢,对着孟绥而说:“算了,跟你一样吧。”
      服务员没有吱声,也许是在控制情绪。
      孟绥而瞟过去一眼,果不其然看见她面容阴沉,似乎只差一口气就要拔刀相向,孟绥而轻声说:“麻烦你,两份牛肉面。”
      服务员抄起餐牌,骂骂咧咧地走了。
      严兮瞪着服务员的背影,鼻子一哼:“哈?这是什么牛气冲天的态度?”
      “你先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孟绥而提醒道。
      “我能有什么问题?”严兮伸了个懒腰,“选个菜累死我了,我去一趟洗手间。”

      两人吃完饭,严兮就回学校去了。
      孟绥而回去的路上,顺便去取了快递,她对着触控屏输入验证码的时候,严兮却来了电话。
      手机那头,严兮已经在回学校的车上了,她说:“差点忘了一件事,你替我盯紧你对门的情况,一有动静立马出击,我就不相信他一直不出门!”
      严兮对一样事物的坚持,往往莫名其妙,也往往令孟绥而心生敬畏。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执迷不悟。

      孟绥而尽管无语,也还是会配合,她煞有介事地附和:“知道了,上天保佑,他千万别长得太帅,否则逃不出我的魔爪。”
      说话间,孟绥而的身后有个人阔步经过,隐约带起一点风息,已经走到她旁边触控屏的位置了。
      她的余光里有一道修长的身影,戴着口罩,穿了一身黑。
      手机那边的严兮嗤了一句:“雷声大雨点小,你要是有出息,就给我真真实实地亮出你漂亮的小爪子,我静候你佳音。”

      孟绥而抱着自己的快递盒子,一边听着电话,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人一只修长的手,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手机,却带出了口袋里一样小小的铜币。
      只怪那东西太轻,乘着风一溜滚,有如神助一般,撞倒在她的脚下……

      是一枚古铜币。
      孟绥而下意识就蹲下去捡,一枚铜币看着薄,捏在手里却有点重量,圆形,中间有方孔,表面细腻光滑,大概经常被拿在手里摩挲。
      她想起老孟也有一枚类似的古铜币,中间的方孔穿过一条红绳,她小的时候,老孟经常拿着这东西,决定她那一天吃不吃红萝卜。

      她走神正走得惬意,忽然听见一声低沉的问候:“什么事这么好笑?”
      孟绥而回过神来,抬头就对上一双略有些冷淡的眼睛,和他本人的声线堪称前后呼应,她有一点尴尬,把东西还回去时,客气道:“没,这是个好东西。”
      “好在哪?”他语气自然。
      孟绥而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心想不过是跟你客气一下,客气话你还当真……她斟酌片刻,一张嘴就扯淡:“好在……它能卜卦。”

      那人没吱声,只是看着她,似乎闲着很愿意听她扯一扯。
      孟绥而直视着他,口罩边缘之上是一对深如碧潭的眼眸,眉骨微突,单看这冷峭而俊的眉眼,可以猜想口罩之下,其余轮廓是如何的优越。
      他身后是一片滚落半边天的紫红色晚霞,悬浮于错落的建筑群之上,如同抛洒于天地之间的野焰,映出他发色里的一点棕,也乘风而艳。

      孟绥而想起往事,嘴边隐约一点轻盈的笑,不太明显,她说:“很简单,正面就吃萝卜,反面就不用吃萝卜。”
      这话说得语焉不详,但简斯丞却听懂了,他取出快递,拢上了柜门,期间他就像是和她闲话一般,自然而然随口就问了句:“不喜欢吃萝卜?”
      孟绥而听得心头莫名一跳,回答道:“现在还好。”
      话说完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聊自己喜不喜欢吃萝卜的事。
      从没这么鲁莽过。
      她扔下一句“再见”,埋着头就走了。

      简斯丞手机忽然一响,他接起电话,一边慢悠悠跟在她的身后。
      手机那头的人一开口就滔滔不绝,“没见过有人发个烧,还能烧到杳无音信的,这几天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还以为你背着我,骚得立地成佛了。”
      简斯丞说:“翘舌音,烧。”
      盛子楮笑了笑,说:“对了,我问你件事,你觉得我要不要……”
      “随便。”
      “我还没说完呢!”盛子楮抗议一声,然后继续:“我生日那天,你觉得我要不要跟秦晓求婚?还是你觉得我先探一探她的口风?”

      简斯丞等他说完,应了一声:“随便。”
      盛子楮没理他,自说自话:“其实我戒指都买好了,还是求吧,你觉得我应该当众求呢,还是私底下求好一点?”
      “随便。”
      “要不我——”
      “随便。”
      “……”

      这几天简斯丞感冒发烧,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人事,在连续几天的休息之后,终于挺了过来,但眼下感冒还没有全愈,他有些精神不济,所以他的话音就有些懒淡敷衍,甚至较之平时又冷了几分。
      再一个,关于“求婚”这个问题,盛子楮已经问过他八百遍了。

      盛子楮不满他的敷衍,静了片刻,攒足一口长气以后,开始滔滔不绝:“这几天我生怕你病来山倒一命呜呼,按着一日三餐标准,给你电话给你信息,确认你的生死,得友如此,感天动地,请你以后面对我的时候,带上一点感激之情。现在,你给我认真一点,马上提个建议!”
      简斯丞说:“我认真建议你,随便。”
      说完就掐了通话。
      简斯丞眼见着前面的孟绥而拐进了一栋单元楼,那也是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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