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书》花驴子

6、第六章

　　吃饭时颜杭一直在拿着夹子帮大家烤肉，压根儿就没吃多少东西，另外的几个人倒是有说有笑地吃得挺欢，尤其是祝月年一直在逗肖敏，就像没把她当女孩子一样各种毒舌吐槽。

　　戴文启在一旁也没吃多少，但时不时会给颜杭的碗里夹肉，这让颜杭又开始紧张，但另外三个人像根本没看见一样只顾着吃和开玩笑。

　　期间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颜杭起来去了趟卫生间，戴文启也在他离开没多久后跟着一起去了。

　　虽然戴文启进来的时候颜杭已经整理好衣服要走了，可既然遇到两人独处的时间，戴文启怎么会这么放他走。

　　此时颜杭和戴文启面对面站着，戴文启的手搂着他的腰，颜杭不敢看他充满侵略性的眼睛，只好看着地板砖。

　　过了一会儿，戴文启总算开口说：“怎么这么紧张？上个厕所我还能吃了你？”

　　“没紧张……”颜杭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他两只手都紧紧抓着上衣的衣摆。

　　“你不记得昨天在厕所我帮你……”戴文启故意只说一半，似乎就是为了看颜杭耳朵红脸红的反应。

　　可反应是他想看到的，说的话却不是他想听的。

　　颜杭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对那件事情释怀，才会放过我？”

　　“如果我说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释怀呢？你会怎么样？”戴文启的表情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冷了下来。

　　颜杭仔细想了想，回答：“如果你是因为不想见到我才故意做那些事情的话，那我可以走，我可以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在你的视线范围消失得干干净净，绝不会再出现让你心烦。”

　　“我们试试怎么样？”戴文启突然说。

　　颜杭愣愣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几秒才小声说：“……你说什么？”

　　戴文启盯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颜杭，我们试试在一起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颜杭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是你不知道。”戴文启说。

　　“不可能的……你、你怎么会……而且我们…我们不合适，我们不能在一起，勉强在一起是不可能开心的，如果你是为了报复我，我觉得你没必要用这种把自己赔进去的方式，其他的都可以，只有这个我不能答应。”

　　“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戴文启顿时心里窜起一股火，控制不住地伸手捏着颜杭的脸冷声问道。

　　他没想到自己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的话居然会让颜杭那么排斥和为难，为什么？戴文启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难道即使他如今已站在一般人够不到的地方也还是配不上颜杭吗？是不是在颜杭眼里，他戴文启就算现在再牛逼，可骨子里还是当初那个穷学生。

　　颜杭不是喜欢男的吗？那为什么不能喜欢他，明明他现在几乎什么都有了，却好像和颜杭的距离比当初还远。

　　“不是的…只是你应该和那个喜欢了很久的人在一起，不应该在感情或者生活上和我这样的人纠缠，而且……而且我有喜欢的人，所以你还是挑个别的方式让我弥补吧。”

　　明白现在显然是劝说不通戴文启，所以颜杭只好撒了谎。

　　其实他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只不过是他觉得自己本来就对不起戴文启，上学的时候对他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现在他好不容易生活好了什么都有了，自己又怎么敢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而且自从颜杭背上爸爸的债以后，他为了不连累别人，几乎和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断了联系，因为但凡他和谁走得稍微近点，那些债主就会去骚扰他们，所以到后来颜杭就只和南晓玲相依为命，和谁都不敢来往了。

　　可他的这个以自己角度是‘善意的谎言’的话对戴文启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这么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个起早贪黑拼命努力的日子里，戴文启除了想着自己要赚钱供弟弟上学以外，就是靠想着下次见到颜杭时，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穷小子了，而是一个通过自己努力就能配得上颜杭并且能够勇敢地说出那句‘喜欢’的人，可现在颜杭说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那他等着的这些年算什么？凭什么他还像个傻子一样因为一个恶作剧的吻而找不回自己的心，而颜杭却已经理所当然地喜欢了别人，即使他没喜欢甚至没注意过戴文启，可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喜欢别人……

　　“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戴文启气得发抖，可他看到颜杭被他捏红的脸还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只是垂在两侧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头。

　　他觉得，他再也没有机会认真说出自己喜欢颜杭的话了。

　　颜杭有些被吓到，忍不住向后缩着身子小声说：“我有喜欢的人……所以不能用这个来弥补……”

　　戴文启气到极致反而笑了起来，然后一拳打碎了卫生间的镜子后不等颜杭反应就甩门离开了。

　　他没回去包厢，不知道去了哪里。

　　颜杭也不知道自己回去包厢的话他们问起来自己要怎么说，只不过他已经在戴文启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决定好了，他要辞职。

　　所以想清楚后他就直接离开了吃饭的地方乘地铁去了医院，中途他有给曹经理打电话说自己有点事要去医院所以就先离开了，顺便也说了要辞职的事情，正好他现在的试用期还没有到时间，所以这几天没工资他也不用交接什么也没什么手续需要办理，只有身上的工作服是需要还回去的。

　　“为什么啊？小颜，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上个厕所就突然就要辞职？”曹经理在电话里完全不能理解地问他，可颜杭想来想去能给的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要照顾住院的母亲所以暂时不方便去那里上班了，因为不少人都知道卖房的人大部分都需要加班，偶尔是开会加班，大多数是为了赚钱而自主加班，所以颜杭想着自己这样一说，曹经理应该是会同意的。

　　果然他猜对了，听他这么一说，曹经理虽然开始犹豫了几秒，但过后还是同意了，然后提醒他回来还衣服的时候记得把宿舍放下午休的东西带走。

　　颜杭想到曹经理对自己还是算照顾的，所以道了好几次谢后才挂了电话。

　　病房里的南晓玲本来正在看书，见颜杭进去后本来是笑着想跟儿子打招呼的，可等颜杭走进了些发现他的表情一点都不高兴时，忍不住语气担忧地问道：“杭杭，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颜杭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南晓玲削瘦的手，“妈，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被我耽误了的学长吗？姓戴的那个。”

　　“怎么了？你见到他了？”南晓玲回握住他的手问。
　　颜杭点点头：“嗯，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已经很厉害很优秀了，虽然他上学的时候也很优秀，但要不是我的话，他应该比现在还厉害。”

　　“那……那他为难你了？”南晓玲面露焦急。

　　“没有，不过他现在就是我去上班的那个地方最大的领导，所以我为了不让他看着心烦就辞职了，明天我去还了这身衣服就开始找别的工作，说这些我就是希望你别不高兴，我会很快找到别的工作的。”

　　“傻孩子，妈妈就怕你为了挣钱照顾我太累着自己，就算你想休息些时间在上班妈妈也不会说什么的，我现在没别的盼头，就希望你健康平安，然后娶个你喜欢的姑娘生个孩子简单过一辈子也好，这辈子酸甜苦辣我都尝过了，就盼着你以后的人生能甜多点，至于我反正已经老了，能活多久都不一定，其实要是能早点死了去陪你爸爸也好，但你还没人照顾，妈妈始终放心不下……”

　　“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别老说什么死不死的吗？只要我们在一起，我相信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就算不能像以前那样生活，但只要我还清了那些钱，我们就算是自由了，到时候我会更加努力挣钱，让你以后享福的。”

　　为了让南晓玲不那么悲观，颜杭每次说起未来都总是一副满怀希望的样子，事实他心里也很害怕，因为现在欠的钱还不少，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完，又加上南晓玲老说一些关于死亡的话，让他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要是有一天自己因为什么意外不在了，那到时候留下生病住院的妈妈一个人可怎么办……

　　下午颜杭赶在离上班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候去了公司宿舍，他想先把自己的东西带走，然后工作服等到晚上回去洗干净了再拿回来，还有戴文启借他穿的衣服，他也打算洗了一起还回来。

　　因为公司本来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所以他就没有去公司，只在路上的时候给肖敏发消息说了一声，然后又给曹经理打电话说了声自己要去宿舍拿东西，并且走的时候会把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当时曹经理欲言又止，颜杭倒是也没有多想，不过等他打开门进了宿舍以后，就知道曹经理的欲言又止来自于什么了。

　　“你要去哪？”戴文启刚从主卧出来，正好和抱着枕头以及夏凉被的颜杭撞了个正着，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身体比大脑快了一步上去一把抓住了颜杭的手腕。

　　“我辞职了。”颜杭顾不上掉在地上的被子，就那么缩着脖子胆怯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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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暗中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