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蜜糖琥珀

49、私语 49

　　钟慕慕说要养足精神，当真说到做到。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没有起床。

　　冯屿早上，来找了她一次，看到门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便悻悻地走了。

　　中午，冯屿带着打包的午餐又来了。

　　刚走到门口，就见琳达关门出来了。

　　“午餐我已经给她送进去了。”琳达对冯屿笑笑，顺手把那张“请勿打扰”重新挂到门把手上。说话的时候，还挡在门前，完全没有让冯屿进门的意思。

　　女孩子房间，冯屿也不好强行推门进去，只好咳嗽一声，问琳达：“她……没事吧？”

　　琳达抬眼看冯屿，眼神中意味不明：“能有什么事？”

　　冯屿被她问的有点尴尬：“没有不舒服吧？”

　　“放心吧，所有人都不舒服她也不会不舒服。她说早上睡过头没吃早饭，中午让我给她带了两盒冰淇淋。”

　　冯屿：“……”

　　“她说还要睡一会儿，这几天有点缺觉。要不你等下再来找她？”琳达说完就从冯屿面前错身而过。

　　冯屿站在原地，看了看手里的午餐，又看了看挂在门上的“请勿打扰”，虽然很是无奈，还是转身离开了。

　　新年第一天。又不用工作，船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只有冯屿感觉自己和别人格格不入。

　　他回到房间躺了一会儿，睡不着。

　　又跑去实验室打算工作一会儿，可是打开下一个站点的工作计划，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法静下心来。

　　他全部的心思似乎都被关进了钟慕慕紧闭的房门里。魂不守舍。

　　就连和菲力走了个面对面，被对方调侃：“嘿，哥们，你是不是丢了魂儿？”

　　他都只是一笑而过。

　　可能真的丢了魂儿。他想。

　　钟慕慕来到空无一人的甲板上，看到首席正坐在栏杆拐角处带着草帽钓鱼。

　　首席也注意到了钟慕慕，招手让她过去。

　　“太阳这么烈，您怎么这个时候来钓鱼啊？”钟慕慕走到首席旁边，在他身边的地上坐下，轻声问道。

　　“我打算今晚再给大家组织一次新年晚宴，和昨天的除夕晚宴不同，我想搞个中式的。”

　　“中式的？吃饺子吗？”钟慕慕下意识问道。

　　首席点头：“对对！就是吃饺子！前几天冬至吃火锅的时候，你不是给大家包了一些吗？很多人都说这华国料理太美味了，都没吃够……”

　　“我也是随便包的……”

　　“主厨说他上次和你学了一下包饺子的手法，但是感觉还有点没学会，希望你可以过去指导一下……我打算多钓些鱼，咱们做些鱼肉馅的你看怎么样？”

　　“当然可以！”钟慕慕说，她最喜欢的就是海三鲜馅儿，这现钓的鱼肉包饺子，肯定味道更鲜呢！

　　首席的鱼竿很快就有鱼上钩，他很开心地把线收回来。

　　见钟慕慕坐在一边无所事事，首席拿出一根现成的鱼竿递给钟慕慕：“闲着也是闲着，和我一起钓鱼吧！”

　　钟慕慕之前和爷爷钓过鱼，摆弄起鱼竿来像模像样。

　　不多时，就有收获了。

　　一条小鱿鱼。

　　首席见钟慕慕钓上鱼来也很开心：“你比你那个组长强多了！他每次陪我钓鱼，都要找我要个鱼竿，然后还钓不上来，弄的我都焦虑了。”

　　钟慕慕也笑：“您说的是冯屿？”

　　“可不嘛，就是他！这家伙干什么都挺出色的，怎么钓鱼就这么没用呢？”首席摊手，一声喟叹。

　　钟慕慕灵机一动，问首席：“他……好像也不游泳吧？”

　　首席看着海面：“说到游泳，他可不是不会，据我所知，他可是水性极好的……”

　　“那是为什么……”

　　“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首席也钓起一只鱿鱼。

　　“没有……”钟慕慕说。

　　首席刚打开话匣子，给钟慕慕讲冯屿的“故事”，还没说两句，钟慕慕就听见背后有人咳嗽了一声。

　　她的后背倏地绷直，紧张回头，果然看到冯屿正站在她身后。他头上还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在眉眼投下阴影，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

　　首席扭头看见冯屿来了，乐了：“你是来钓鱼的吗？我建议你和慕慕学习一下，不得不说她的钓鱼水平比你高多了！”

　　冯屿声音平静：“我回头在陪您钓鱼，实验室这边出了点小问题，我需要慕慕和我一起处理一下。”

　　钟慕慕皱眉：“……”这个站点的工作不是都做完吗？而且说好今天不工作，这个冯屿，在发什么疯？

　　首席在旁边，她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得站起身来，对首席说：“那我先失陪了。”

　　首席朝她摆摆手：“快去吧，今晚的晚宴还得看你的呢！”

　　钟慕慕弯了弯嘴角，就跟着冯屿离开了。

　　“首席要你干什么？”

　　“他让我指导主厨他们包饺子……”

　　“首席又要搞中式晚宴？”

　　“是啊……”

　　“包什么馅儿的饺子？”

　　“他说……”

　　两人走到走廊的拐角，钟慕慕正准备回答冯屿问题，突然被他一把扯过去，抵到了墙上。

　　“！”钟慕慕被吓了一跳，有点惊恐地抬头看着冯屿。

　　冯屿仿佛忘记了刚才的话题，伸手捏住钟慕慕小巧的下巴：“在躲着我嗯？”

　　“我没有……”钟慕慕不愿意承认。尽管冯屿说的一点也没错。

　　冯屿低头逼近钟慕慕：“那想知道我的事，为什么不来问我？”

　　钟慕慕：“……”

　　“走，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讲给你！”

　　冯屿带着钟慕慕来到上层甲板，还没上去，就听见上面传来一阵嬉笑声，谁输谁又赢了，应该是有人在上面打牌。

　　他们又来到电影放映室，一大群人在热火朝天地看《复仇者联盟》……旁边的图书室里也有好几个人在看书……

　　看来大家都在充分地享受这难得的一天休息时光。

　　没办法，冯屿只得带钟慕慕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冯屿的房间一如既往的整洁，所有的物品都摆在各自的位置上、床上的杯子叠的整整齐齐，看不到一丝凌乱。空气中弥散着他身上那种淡淡的雪松气味。

　　房间里没有看到椅子，冯屿让钟慕慕坐到床边。

　　他转身打开小冰箱，拿出一瓶水，盖子拧开，递给钟慕慕。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桌子下面拉出一把椅子，推到钟慕慕跟前，坐了上去。

　　在椅子上坐稳，冯屿垂下眸子，半晌没有开口。

　　钟慕慕没有催他，她静静地等着。手里握着的水瓶把凉意传到她的手心里，她的已经波浪滔天的内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终于，冯屿抬起头。他看到女孩黑亮明净的眸子，瞬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以及一种莫可名状的力量。

　　攥了攥手心，他开始讲他讲述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平常，语调舒缓，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钟慕慕不知道的是，冯屿不是祥林嫂，他之前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在她面前，他能把这件事如此平静地讲出来实属不易。

　　让钟慕慕感到有些惊讶的是，冯屿讲述的这件事，和她之前在朴金那里听来的关于冯屿的“传言”相差不大。

　　澳洲、冲浪、浮潜、好兄弟、好兄弟的女友……

　　好兄弟去浮潜的时候溺水，冯屿奋力相救，最终也没有把好兄弟救活。

　　只不过在朴金的版本里，把冯屿描述为了这次事件的加害者。还直言，他是觊觎好兄弟的女友。

　　“从那件事以后，我就不想下水游泳了，甚至就连洗澡的时候都要睁着眼睛。”冯屿说。

　　此时的他，身上褪去了平日里那锐利的锋芒，黑色的碎发搭在头上，看上去像是个受了委屈的乖宝宝。

　　钟慕慕身子朝他前倾，握住了他的手，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听起来温和：“我可以帮你吗？”

　　冯屿手心不似往常温热，他反手握紧了钟慕慕。微微闭上眼睛，像是点头又像是在摇头，声音喑哑：“没有人能帮我……”

　　钟慕慕倏地抽回了手。

　　冯屿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她。

　　钟慕慕缓缓站起来，靠近冯屿，伸开双臂，把他抱进怀里。

　　“我确实不能帮你，”钟慕慕在冯屿耳边轻声说，“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我能做的就是帮助你自己帮助自己。”

　　说完之后，她自己觉得有点拗口，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于是松开冯屿，低头去看他的眼睛。

　　他也在看她。

　　两人的眼中有光，也有彼此。

　　没来由地，钟慕慕感觉到心跳骤然加快，冯屿也感觉喉咙一阵阵发紧。

　　钟慕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把手里的拿瓶水递给冯屿：“喝点水吧？”

　　冯屿把水接过去，顺手就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然后伸手就把钟慕慕拉进了自己跟前，伸手紧紧环住了她的纤腰。

　　“别动，让我抱抱……”冯屿低声说。

　　钟慕慕重新抱紧冯屿，两个人再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的像是能听见他们的急促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房门被敲响了：“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