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蜜糖琥珀

48、私语 48

　　“这……是怎么回事？”

　　钟慕慕看到，那个她和琳达心心念念的游泳池——甲板上的游泳池，敞开着。池子里蓄了水，都快满溢了。

　　这么多水，是哪里来的？

　　冯屿伸手直直天空：“征得首席的同意，咱们的船一直随着那几片积雨云在走。这几片云也很给力，轻轻松松就帮咱们把水蓄满了。”

　　他说话的时候雨刚好停了下来，一轮夕阳浮现在他身后的海天尽头。本年度最后一次落日，依然明亮的光线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等太阳在地平线下走一遭再回来，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开心吗？”冯屿转头看着钟慕慕，眸子里有光还有她。

　　“开心……”

　　钟慕慕已经开心到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送你的新年礼物。”冯屿的语气轻巧，好像只是做了一件轻轻松松的事。他乌黑的发梢还滴着水，天知道他想了什么办法才说动首席改变航线去追积雨云。

　　“谢谢……”钟慕慕满心感动，这恐怕是她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了。

　　“我不是说过，不要那么早失望吗？”冯屿朝钟慕慕粲然一笑。比此刻的阳光还要明亮。

　　“我的礼物送你了，你有什么礼物要给我的吗？”

　　冯屿随后问出的问题让钟慕慕整个人都懵了。

　　新年礼物？

　　她一直埋头在实验室工作，礼物的事想都没想过！

　　此时她好恨自己的没心没肺，瞬间红了眼眶。

　　“我……”她支支吾吾地刚要开口。

　　却突然被冯屿一把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傻瓜，能看到你开心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啊！”

　　轻柔的海风扑面吹来，钟慕慕靠在冯屿的肩头闭上眼睛。她再不想去管这里是人来人往的甲板。

　　此刻她只想旁若无人地沉醉，在这缱绻的海风里，在这宽厚的怀抱中。

　　冯屿说这些水还需要打打循环，过滤一下。

　　刚好到了饭点，她决定先去吃饭，然后再过来游泳。这天早上，首席已经告知大家，晚上会在餐厅举办一个庆新年的晚宴。

　　钟慕慕来到餐厅，看到餐厅所有的工作人员几乎都出现了。大家都在忙忙活活地往外搬东西。

　　琳达见钟慕慕来了，忙里偷闲告诉她：刚接到通知，新年晚宴到甲板上去举行。

　　来吃饭的人们都自发地帮着餐厅工作人员把食物和餐桌搬上甲板。钟慕慕也来回搬了好几次蔬菜和饮料。累到胳膊都酸软无力了。

　　冯屿一直在调试游泳池的循环系统，这套系统长久不用，存在不少问题。

　　终于调整好了来到甲板上，看到满甲板的人，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不远处有人在感谢首席，把游泳池打开让大家使用。

　　首席指着冯屿：“别谢我，要谢就谢冯去，要不是他提出了追积雨云的方案，咱的游泳池也用不了，船上的淡水也得不到补给……”

　　新年晚宴，大家都玩的很尽兴。一直到深夜还有人在泳池里泡着。

　　本来钟慕慕也想下水，被冯屿拦住了。

　　“现在人太多，待会儿再来吧！先陪我去看会儿电影！”

　　他们刚找了一部《星际迷航》来看，就又有人推门进来了。

　　“哇哦，你们两个也在啊！”琳达拉着小杰的走走进来，看到钟慕慕很是惊喜。

　　四个人一起看完两部《星际迷航》，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琳达早就靠在小杰肩头睡着了，电影结束，小杰摇醒她，两人一起离开了。

　　冯屿问钟慕慕：“困不困？”

　　钟慕慕摇头：“我还没去游泳呢！”反正明天可以休息。

　　“好啊，那就去游泳！”

　　钟慕慕回房间换上泳衣，披上浴巾，这才出门。

　　冯屿一直在门外等她。她出来的时候，他正倚着栏杆抽烟，一只手臂舒展地搭在栏杆上，两条长腿自然地交叠。钟慕慕觉得此时就算是随便给冯屿拍两张照片都能拿去当时尚杂志的封面。

　　听见钟慕慕出来，冯屿摁灭烟头，抬头朝她微微一笑：“新年快乐！”

　　这一笑，让钟慕慕瞬间心跳破表。

　　没有错，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新年快乐！”钟慕慕抬头对冯屿说。

　　他低下头，在她唇边落下轻轻一吻：“真高兴能和你一起跨年！”

　　钟慕慕闭上眼睛：“我也是……”

　　深夜的泳池已经安静了下来。一池星辉闪耀，看上去很是浪漫。

　　“哇！”钟慕慕忍不住惊叫，“太美了吧！”她甚至在池边跳了起来。

　　她还从未在这样的星光泳池游过泳呢！

　　“我们下去吧！”钟慕慕把披在身上的浴巾随手扔在一边的躺椅上，拉着冯屿就要下水。

　　突然她感觉有点不对劲，冯屿还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要下水的意思。

　　“你玩吧，我在这边看着你。”冯屿说。

　　蓦地，钟慕慕想起之前冯屿不能下水那个传闻。

　　不会是真的吧？

　　她不甘心，又问他：“真的不下来吗？”

　　冯屿揉揉她的头发：“真的不去了。”

　　“你不会游泳？”

　　“就算是吧……”冯屿说。

　　就算是吧……

　　听听这个回答有多敷衍。

　　钟慕慕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可名状的忧伤，她突然感觉自己和冯屿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亲密无间，一层看不见的隔阂还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

　　而且，这隔阂她根本就无从知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正泡在水里胡思乱想，冯屿揣在裤兜里的对讲机响了。

　　“冯，有你的电话！一个女孩打来的，叫伊莎贝拉！”电话那头的通讯组成员公事公办的语气里有藏不住的调侃。毕竟此时海神皇后号所在的位置已经是深夜了。

　　伊莎贝拉。

　　听到这个名字，钟慕慕心下一沉。

　　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这个名字总是会在她开心的时候魔咒一般的出现。

　　她想起在H大论坛上看到的那个言之凿凿的爆料：“伊莎贝拉，A大毕业生。现在一家加州媒体当记者。这就是冯屿的未婚妻。不是的话，你们尽管来打我！”

　　尽管琳达之前劝她，此时此刻那个不知在何处的伊莎贝拉根本不能对她和冯屿造成任何影响，可这么看来，不造成影响是不可能的。

　　钟慕慕走进盛满星光的泳池。

　　那些水中的星星，瞬间随着波纹荡漾开去，根本无法触碰。

　　镜中花，水中月。便是如斯。

　　钟慕慕深吸一口气，慢慢把身体潜入水中。

　　眼眶里涌出的温热泪水，瞬间就与泳池里的水融为一体。

　　这样很好，她想。

　　总有意外不时出现提醒她，冯屿并不是真正属于她。或许这次航行结束以后，他们就是天涯陌路人了。

　　像是被轻轻扰动荡起涟漪的水面总会归于平静，他们之间终归也会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分手、告别……

　　钟慕慕一口气憋到几乎要窒息，才重新浮出水面。

　　岸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哥伦布？你怎么跑来了？要不要和我一起游泳啊？”钟慕慕朝哥伦布轻轻撩了撩水。

　　哥伦布一脸不悦，喵呜一声，翘着尾巴转身就走。

　　冯屿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泳池里已经没有钟慕慕的影子。

　　他捡起她掉落的粉红色宽大浴巾，径直去了她的房间。

　　敲了好半天门，都没有人来应。冯屿心中逐渐焦灼，掏出对讲机调到两人的频道，喊了几声。

　　隔着房门，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自钟慕慕的对讲机传出来。

　　他正要离开去想办法找人。突然看见哥伦布踱了过来。

　　哥伦布低头在冯屿腿上蹭了两下，就伸出爪子沙沙地挠起房门来。

　　“别挠了，她不在房间。”冯屿对哥伦布说。

　　哪里知道，他话音刚落，门就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哥伦布喵一声就从门缝里钻了进去，轻车熟路，一点也不客气。

　　钟慕慕湿着头发探出头来：“找我有事？”

　　原来她在啊。

　　冯屿简直哭笑不得：“我敲了半天门你都不开，怎么哥伦布一挠就开了呢？”

　　合着我还不如一只猫？

　　“刚才在洗澡，没听见，抱歉。”钟慕慕淡声道。

　　冯屿把浴巾从门缝里递给她：“你忘了这个，我给你带来了。”

　　“谢谢。晚安。”钟慕慕接过浴巾就要关门。

　　门却被冯屿的大手抵住了：“生气了？”

　　钟慕慕歪头看他，她的额头上还粘着一小缕滴水的头发：“生什么气？为什么要生气？”

　　冯屿伸手帮她把额头上的头发捋到一边：“那就好。刚才的电话……”

　　“嘘……”钟慕慕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冯屿唇上，瞬间让他失声。

　　“早点睡吧！听说就快靠岸了，还要养足精神去玩呢！”钟慕慕声音平静，说完朝冯屿甜甜一笑，就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冯屿：“……”

　　他感觉到喉咙一阵发紧，再次感觉自己还不如一直猫待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