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蜜糖琥珀

3、私语 03

　　第二天是启航的日子。

　　天还未亮，钟慕慕就带着集合好的科考队员上了船。

　　船上的房间已经分配好了。秦粤说作为首席特助，钟慕慕暂时可以使用那两间最高规格的舱室之一。

　　她去看了看，首席舱室与船长室相邻。是一室一厅一卫结构。外间有写字台、电脑、沙发、电视等等常见的家具家电，里间有一张单人床，还有一间可以淋浴的浴室。

　　整个舱室面积不大，十几平米左右的样子。不过比起只有一张桌子和上下铺普通舱室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钟慕慕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船长的好意：“我只是首席特助，住这么好的舱室不合适。”

　　还有一层意思钟慕慕没有表达：等首席上船以后，她肯定要搬离这里给首席腾地方，到时候只怕落差会过大。

　　所以还不如一早就去住普通舱室呢！

　　随便挑了一件没人住的舱室，钟慕慕就拖着行李入住了。

　　刚打开箱子准备整理个人物品，突然听到舱门被人敲响。

　　钟慕慕只当是队员们，转身就打开了门。

　　一道高大的身影拢了下来。

　　钟慕慕愣了。

　　“昨天是你说不认识我了？嗯？”冯屿用手抵住舱门，语气玩味。

　　“……”钟慕慕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心中乱做一团，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踌躇间，一只修长的大手伸过来，捏住了她白净小巧的下巴，轻轻托起。

　　“那你现在再仔细看看，还认识我吗？”

　　钟慕慕被迫仰起头，抬起眼睛。

　　看清冯屿的一瞬间，她呼吸一滞：他他他，怎么把那一头长发给剪掉了？脸上乱七八糟的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

　　满□□霞在他身后的天空中绽开，初生的阳光像是给他镀了一层色泽柔和的金边。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恍若隔世。

　　钟慕慕只感觉自己的心弦被人重重地撩拨了一下，久久不能归位。

　　“是不是被被我帅到了？”冯屿松开捏着钟慕慕的手，轻笑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袋子，塞到钟慕慕手里：“船正在出港，未来一星期是最难熬的，难受的话别硬抗，随时找我，我住在101船长室！”

　　说完就转身走了。

　　钟慕慕拎着袋子回到舱室，还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看了看冯屿给的袋子里有晕船贴、晕船药水、还有一盆薄荷。

　　钟慕慕把薄荷放在桌上，刚放下就听见“喵”的一声。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到哥伦布正卧在她的小床上，应该是刚才她和冯屿说话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

　　随手摘了片薄荷，递到哥伦布鼻子下面：“这么多年，你还喜欢薄荷吗？口味改变了吗？”

　　那一年，钟慕慕是一名海大与H大的交流生。刚飞到米国没多久，就幸运地申请到了随科考船“海神皇后号”出海科考的机会。

　　去之前钟慕慕做足了功课，她知道出海以后的第一个星期是晕船高发期。考虑到自己从来不晕车，还是海盗船和过山车的忠实爱好者，钟慕慕草率地预判自己应该不会晕船。所以并没有准备晕船药。

　　出发没多就，盲目自信的钟慕慕就被大海教做人了。她一边抱着垃圾桶吐的昏天黑地一边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准备点晕船药呢？

　　瞥见桌上自己带来的那一盆薄荷，她突然有了主意。依稀记得这薄荷叶有止吐的作用，她挣扎着下地，给自己泡了一杯薄荷茶。

　　喝完薄荷茶，她确实感觉好了一些。慢慢地也能下地活动了，照这种恢复程度看，不出一星期她就能去实验室了。看了一眼贴在墙上的“偏航计划表”，钟慕慕给自己打气：加油扛住啊！

　　这盆薄荷是上船之前在港口的市场随手买的，当时想的是出海时间长，到船上以后应该比较难见到郁郁葱葱的植物了。除了薄荷，她还买了一盘带着花苞的小玫瑰。以及一些香草种子。

　　这天早上，她刚给自己泡好一杯薄荷茶，就听到舱门口传来一阵猫叫，打开舱门看到一只灰色的小奶猫。不过三四个月大小。

　　“你是谁家的小可爱呀？”钟慕慕轻轻挠了挠小奶猫的耳尖。她指尖清新的薄荷味钻进小奶猫的鼻子，它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后来这只小猫竟然赖在钟慕慕的房间不走了，看的出来它特别喜欢薄荷的味道，总是喜欢跳上桌子，在薄荷旁边绕来绕去。

　　偶尔会出门玩一圈，但是一定会很快回来。

　　钟慕慕也乐得有小奶猫作伴，本来她以为接下来的航程都能有小猫咪的陪伴，突然一天早上，她的舱门被人敲响了。

　　钟慕慕打开门，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身后是满□□霞。

　　看清冯屿的瞬间，钟慕慕有些手足无措。

　　冯屿是H大研究生，本航次首席的得意门生，年纪轻轻就破格成为了首席的助理之一。也是H大的风云人物，甫一入校，钟慕慕就听到有女生在谈论这位万人迷师兄。

　　“有没有看到一只灰色的小猫？”冯屿问钟慕慕，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漆黑幽深，深深地看了钟慕慕一眼。

　　“有……”钟慕慕慌乱点头，回身去找猫，然而此刻小猫并不在她的房间里，她这才想起来，“它一早就挠门出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本以为冯屿会立刻转身就走，谁知道他竟然问钟慕慕：“海大来交换的？”

　　钟慕慕点头：“嗯。”

　　还以为冯屿会说些什么，他却转身走了：“还有事，先走了。等会派人过来取猫，该驱虫了。”

　　冯屿走了没一会儿，小猫就回来了。喵一声，跳上桌子，绕着薄荷嗅了两圈，然后躺在桌上，肚皮朝上，让钟慕慕挠它。

　　钟慕慕坐在桌边，一手托腮，一手挠着小猫，有点失落：冯屿果然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钟慕慕一直都记得初次见到冯屿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彼时她还是一名苦逼高三狗，就读于燕京市那所享誉中外的著名中学——燕京四中，每天在学校上晚自习到十点半。

　　本来她家住的比较远，为了让女儿不用那么辛苦，爸妈给她在学校附近的常春胡同租了一套房子。

　　从房子到学校有两条路，走大路要十五分钟路程，要是穿小路的话五分钟不到就能到家。

　　所谓的小路是一条幽深的小胡同，还没有路灯。平时下了晚自习，爸爸都会来接钟慕慕，两人穿小路回家。若是爸爸偶尔出差，一定会叮嘱钟慕慕走大路回家。

　　这天月考的卷子刚刚发下来。钟慕慕考的还成，年级第九名，和上次一样。

　　按照她这个成绩，以后考上妈妈给她规划的燕大医学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晚自习的时候，物理老师在班上讲卷子拖堂了，钟慕慕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走到学校门口才想起来，爸爸今天去南方出差了，妈妈还是夜班。

　　这种情况，她应该走大路的。一直以来钟慕慕都严格遵守着这一路线守则，像一艘船，永远按照既定的航线在航行。

　　可是钟慕慕今天感觉又累又饿，只想赶紧回家泡一碗面吃。

　　今天，她想“偏航”一把。

　　小路她和爸爸都走了百八十次，除了黑一点连个人影都没见过。她又不怕黑，偶尔走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钟慕慕这么想着，已经背着书包走进了那条小胡同。胡同里那些人家的窗户有几扇亮着灯，在胡同里投射下淡淡的光，完全可以让钟慕慕看清路。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前走着。还差十几米就要走出去的时候，忽然看到胡同口冒出几个人来。是几个流里流气的少年，每人叼着一根烟。有两个还染着头发，在夜色中看起来颜色格外怪异。

　　“呦，四中的美女？”站在前面光头少年看了一眼钟慕慕身上的校服，语气轻佻。

　　“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夜路，你爸妈放心吗？”一个带着耳环的矮个子嬉皮笑脸的问道。

　　“小妞我看你长得还不赖，要不当我女朋友吧？我每天接送你放学！”又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瘦子凑上来道。

　　“做梦吧！”钟慕慕抱紧书包，警惕地看着他们，心全是对自己脑抽走小路这个决定的懊恼。

　　“不答应？哼！知道我们毛哥是谁吗？”耳环指着瘦子道，“西城扛把子没听过？你去打听打听，这片儿谁不认识我们毛哥？”

　　“就是，毛哥让你当她女朋友是你的荣幸！”光头也跟着帮腔。

　　被称作毛哥的瘦子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灭，声音阴沉：“老子看上的女人，还没有敢说不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办了！”

　　瘦子说着上前两步，走到了钟慕慕面前，作势要扯钟慕慕抱在怀里的书包。

　　危机时刻，钟慕慕却是异常冷静。

　　她瞥见不远处有个人影一闪，急中生智，朝那人招手喊道：“喂，我在这里！”

　　“喊什么？认识人家吗？”瘦子已经把钟慕慕逼到墙角，嘴里烟酒混着的味道喷到钟慕慕脸上，熏的她睁不开眼。

　　其余的几个人，重新点了烟，站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

　　“你别碰我，那是……我男朋友！”钟慕慕佯装镇静，身上却抖的厉害。

　　“男朋友？你骗鬼呢！？看他来不来帮你？你再喊一声试试？”瘦子说话的时候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把小刀出来，在钟慕慕眼前晃啊晃。

　　这一刻，钟慕慕才真正绝望。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午夜寂静长街，除非天降救星，不然真的不可能有人回来帮助她了。看来只能靠自己和他们拼了！

　　瘦子那张猥琐丑陋的脸离她越来越近，钟慕慕屏住呼吸，正要提起膝盖撞向瘦子的□□，突然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半空中骤然响起：“毛狗蛋，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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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七夕，祝大家节日快乐乐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