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月寻》文在野

4、比武招亲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
　　妈妈不让我说话，我也不知道周可喜的声音，只好由妈妈传话给擂台下的那些人。
　　“今日不比武招亲。”此话一出，举座哗然，他们几乎要跳上台来。
　　“凭什么……”他们叫嚷着，好像我本该是他们的一件物品似的。
　　“今日以文招亲。”妈妈十分冷静，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全场哗声更盛，有如煮沸了的水壶。
　　“如若有人不同意，可自行离开追月山庄，自动退出为期两天的招亲大赛。”妈妈的声音更为稳重了，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他们忽然沉默了。
　　“文试与武试的比例是３：７，所以还是明天的比武胜利者迎娶小女。”妈妈笑着说道，他们只是默默接受条件，回到课堂上写试卷。
　　天上盘旋着一只乌鸦。
　　讨厌的乌鸦，我想，真想用弓箭将它射下来。
　　有些人不打算参加考试，故我说了最后一个要求。
　　“文试和武试都得参加，今日不参加文试者，请出外等待，明日再来。”上午考两张试卷，下午考三张试卷。
　　“你比想象中的聪明。”我回到房间，阿凤变不知从何钻了出来，笑着说道。
　　“你也不笨，懂得藏起来。”我摘了面纱，换了装束，打算出去。
　　“你要去哪里？”阿凤拉住我，“你待在这里最安全。”
　　“你们不肯告诉我是谁杀了周可喜，可没说我不可以自己查。”我挣脱她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周可喜从来不离开自己的房间。”她叫道，“你也应该如此。”
　　“可她死了，随着她一起死去的，还有追月山庄的灵魂。”我转身逼近她的脸说道，她有些惊讶，还有些害羞，脸上泛起了红晕。
　　“我跟你一起去。”阿凤终于妥协道，去隔壁房间换衣服。
　　“你转过身去。”她叫道，屏风里的她本来已经脱了衣带，可又忽然背过身去。
　　“大家都是女人，还有什么看不得的，再说了，隔着一层屏风呢。”我笑道，还是转开了身子。
　　“你不会明白的。”阿凤的声音满含惆怅。
　　夏日的风带着点闷气，我换了一身男装，阿凤则是假扮我的婢女。
　　追月山庄很大，一条溪流潺潺环绕，摘星楼面朝晨曦，是一座颇有古朴气息的阁楼。
　　“你来这里干嘛？”阿凤叫道，我们朝着摘星楼最高处走去，偌大的楼阁只有我们哒哒的脚步声。
　　“她就是在这里失踪的，不对吗”现在还是早上，金黄的晨曦自东方照来，照在我的身上，我能感受到一股温热。
　　阿凤沉默，只是跟在我身后。
　　最顶层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栏杆前放着一张椅子，应该是周可喜的，阿凤抚摸着这椅子，一股哀愁涌上心头。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四处搜寻，总觉得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这里四面都装了窗户，故立在房间中央，无限的风景现在眼前，高处的风有着寒意。
　　“不知道，我没有跟她说过话，我只是知道她会出事，便赶来了。”阿凤将身子陷在椅子上，将脚轻轻一点，便随着椅子旋转。
　　她身着鹅黄衣服，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脸因高速转动而模糊。
　　我望向身下，轻轻将脚移开，地板有一个浅浅的痕迹。
　　椅子继续旋转，椅脚是轮子，轻轻一点便能旋转。
　　我按住椅子，将她移到房间中央。
　　“奥智，回忆吧。”我轻轻叫道。
　　房间中央缓缓下陷，我们像是处于流沙之中，地板慢慢覆盖我们的身子。
　　“不要动。”我说道。
　　地板淹没我们的耳口鼻，下一瞬间，世界黑暗。
　　“天啊，我们要死了。”阿凤惊呼道，“我还没有爱过……”
　　她挣扎得很厉害，我只好坐在她腿上压住她，“不要紧张，这不过是障眼法。”我安慰道，但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胡乱张开四肢寻找一根并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我抱住她，“阿凤，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她渐渐冷静下来。
　　一股亮光铺天盖地笼罩在我们身上。
　　“地狱好刺眼。”阿凤怔怔道。
　　“你怎么知道以后你不会去天堂。”我笑道，我们的脸凑得很近，她忽然脸色一变，似乎我的话惹恼了她，她一把推开我，我跌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要碰我。”她起身叫道，想要转身离开，却被这里的一切震撼，目不转睛地望着这白色的奥智房间。
　　“奥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起身问道。
　　“奥智不明白。”一个冰冷的金属声音说道。
　　“奥智，周可喜是怎么死的？”我问道。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死亡是什么？”那金属声音问道。
　　“死就是你永远看不到她了。”我启动，桌面现出一个操作系统，“这系统还是第一代。”我查看系统，里面没有多少东西。
　　“她不在了。”奥智的声音有着淡淡的哀愁。
　　“是啊，奥智，人类的生命有限，不像我们。”我感慨道，找到了一个文件夹。
　　陈默。
　　我点开文件夹。
　　那是一场简单的谋杀。
　　因为涉及剧透，我不便在这里说出文件夹里的内容，我只说视频的第三个小时：
　　一架飞船被推进来，两个男人穿着夹克，戴着护目镜，他们跳上飞船，前面一个巨大圆环启动。
　　实验室亮如白昼。
　　时间机器旋转，迸溅出巨大的能量。
　　再见，世界。
　　实验室的屏幕上浮现这么一行字。
　　接着飞船飞向圆环扭曲，消失于时空风暴之中。
　　“他们是谁？”我颤抖道。
　　“奥智，你在这里有多久了？”我捂着嘴巴问道。
　　“奥智……不能……说。”
　　房间忽然闪着耀眼的红光，警铃大响。
　　“快……离开……”奥智警告道。
　　我拉着阿凤，再次压着她，椅子往上旋转飞升，像是搭乘了几百层的电梯，头晕目眩。
　　一股黑烟飘来。
　　“天啊，追月山庄……”下面是一片火海。
　　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夜背插长剑，跪在地下，祥大人抽出他的长剑，一股鲜血迸溅，染红了他的脸。
　　熊熊火光照在他脸上，那道刀疤尤为显眼。
　　他狞笑着，举剑，林夜的脑袋滚到地上。
　　这便是追月山庄的下场。
　　周可喜死了还不够，追月山庄也要步她后尘。
　　“我们快下去吧。”阿凤拉着我说道，浓烟滚滚，刺痛了我的眼睛。
　　“爸爸，妈妈……”我望着林夜身后的爸爸妈妈，一股愤怒升上我的心中。
　　“祥大人……”我将此刻祥大人的狰狞脸孔深深刻在脑海里。
　　“追杀你的人有什么特征？”我的嘴唇流出血，牙齿狠狠咬破了皮肉。
　　“他们的剑有大海的记号。”阿凤抱住我，想要把我拽走，可摘星楼已经摇摇欲坠。
　　“阿凤，你相信我吗？”我按着阿凤的肩膀问道。
　　她只是点点头。
　　“奥智，回忆吧。”我们再次坐在椅子上，回到那个闪着红光的房间。
　　我快速在操作系统上，将时间线拉回到昨晚，第一次见到祥大人的那晚。
　　“阿凤，来吧。”我按下启动键，拉着阿凤奔到时间机器，一股时间风暴正在酝酿，蓝色闪电爆裂，我紧紧抱着阿凤，以免蓝色闪电打到她。
　　一个小闪电打在我手臂上。
　　我将阿凤抱得更紧了。
　　时间风暴席卷，我们被分解为微小的原子，时间线往后，蓝色风暴护送着我们。
　　黑暗笼罩了我们。
　　“天啊……”阿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我奔到窗户，院墙外一个身影，月亮照在他脸上，他是林夜。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
　　他的背后倒着一群人，他想要跳上去，可是身上无力，只得慢慢攀爬。
　　“不要来了，林夜，你会死的。”我念道，他忽然摔了一跤，脑袋重重砸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他手撑着墙壁，艰难地起身。
　　他抬头望着暗蓝的夜空，月色洒在他身上，他剧烈喘息，胸口一起一伏，脸上豆大汗珠流过。
　　他把金笛子狠狠插在墙壁上，以金笛子作为阶梯，几乎是双手插在墙壁上，将墙壁抠出一个又一个小孔。
　　那时我的心神只注意到眼前的敌人。
　　他弯身，几乎用尽了所有力量，才把金笛子取出来。
　　有个地方亮了。
　　那是小溪的对面，一间普通的草房。
　　我心被这忽然的亮光点燃了一丝希望。
　　“阿凤，我要告诉你一点，你听好。”我赶到阿凤面前严肃地说道：“时间旅行第一守则：穿越者需杀死旧我。”
　　“我杀我。”阿凤很聪明，一点就破。
　　“如果是其他人杀死你，那么你就会在时间长河中永远迷失。”我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只能是你杀死自己。”
　　阿凤点点头。
　　我们转身跳入黑夜，迎接我们的是已知的过去和全新的未来。
　　“你的一切都将是我的，我只是提前取走一些。”不，今夜你的命在我手中。
　　林夜去取清水，昨日的我跳入来。
　　软骨剑刺破我的心脏，剑尖散发着幽蓝光芒，鲜红的血液瞬间填满了软骨经络，软骨剑闪耀着血光。
　　昨日的我化为蓝色蝴蝶，蓝蝴蝶纷飞，有的飞得远，有的只是扑扇了几下，便化为蓝色星点……
　　一只飞得远的蓝蝶落在林夜鼻子上。
　　他手中端着水盆，鼻翼上沁出细汗，他脸上含着笑。
　　一阵风吹来，蓝色蝴蝶随风化去。
　　“今夜真幸运，蓝色蝴蝶竟然落在我的身上。你知道吗，外面的世界里，花儿是红黄绿粉紫，动物则是永远的黑白灰，只有这里，飞着蓝色的蝴蝶。”他淋着清水笑道。
　　“林夜，今夜我们就尽兴吧。”我笑道，“可不是谁都有第二次机会的。”
　　“喂喂，关窗户啊。”林夜叫道，可男人的本性让他下意识地直直望着我。
　　我将紫色衣服扔给他，同时吧嗒关了窗户，留给他一个剪影。
　　“喂喂，以后脱衣服记得清场啊。”他叫道，可是脸上全是笑容。
　　我原想要招手，可想到他身上有伤，便从窗户跳了出去，与他肩并肩。
　　“总觉得脖子痒痒的。”林夜摸着脖子说道，“挺奇怪的，好像死后复生一般。”
　　“不是每个人都有第二次机会的。”我拍拍他的后背，“我们要走得很远。”
　　我决定先去找祥大人。
　　我来到他的房间前，推门，他猛然从床上跳起。
　　“宝贝儿，想我了吗？”他伸手抱我，我抽出软骨剑，先是断了他一臂。
　　林夜从窗户跳进来，捂住祥大人的嘴巴。
　　此刻外面有脚步声。
　　“放肆！”我叫道，下一剑，割了他的喉咙，“没有我的命令，你们统统原地待命。”当然了，我是用祥大人的声线下命令的。
　　他们停在外面。
　　“林夜，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夜小爷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最后，我补了几刀，但不会伤到他的要害。
　　“传我命令下去，找那两个剑上刻有海洋记号的人。”我叫道，祥大人死死地盯着我，目中发出阴鸷凶狠的光。
　　“可是，祥大人三思，那是地临战神的人。”他们叫道，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恐惧。
　　“那又怎么样？”我叫道，“你们看着办。”
　　他们默默退下。
　　他的嘴巴缓缓吐出鲜血，还会吐出气泡，双腿无力地蹬着，林夜已是满身血。
　　“天啊，你……”林夜叫道，“他可是……”
　　“不管他是谁，他都要消失。”我说道，一抬头，窗户有一只乌鸦。
　　“去你的吧。”我关上窗户，不管那乌鸦。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周可喜？”我逼问道，林夜不想说，可我凑近他，他身上一股血腥味。
　　“我不能说，这是天都的秘密。”林夜后退一步，我们靠得越来越近，我能看到他右眼上有一个淡淡的疤痕，应该是小时候留下的。
　　“他是天都国王的私生女，前朝公主与现任国王的女儿。”阿凤右臂受了伤，快速推门进来，背靠着门说道，说完后便缓缓滑着门躺下。
　　“既然如此，就让天下人都知晓周可喜。”我取出祥大人抽屉里的报纸笑道。
　　“疯子。”阿凤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我取出一张白纸，撕掉祥大人之前的纸张，重新写了几行字，接着重重盖上祥大人的印章。
　　我打一个呼哨，那乌鸦飞向我的手臂。
　　“乌鸦，飞吧。”乌鸦振翅飞向夜空。
　　明日，天都国便是新闻满天飞。
　　第二日，我将试卷增加到八张，分为早中晚三场，让他们无心去想刺杀我的事情。
　　“你要去哪里？”林夜叫道，我正要越过那溪流，流水里有着我的倒影，我的脸因激动而坨红。
　　“我去对面看看。”我跳上去，坠入一片花海。
　　草房就在我的面前。
　　“周可喜。”我的声音有些激动，“我知道你在这里。”
　　爸爸妈妈也许就不会如此伤心了，我也能将名字还给她。
　　那扇半开的窗户伸出一只玉手。
　　我紧紧握住那手。
　　“周可喜化蝶游荡人间了。”一个娇柔的声音缓缓说道。
　　仿佛血液全然冲上脑袋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做得足够多了。”
　　那人伸回手。
　　“接下来交给我吧。”
　　等我反应过来，那草房已经空无一人。
　　“是谁杀了周可喜？”这个疑问始终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不是祥大人，不是这里任何一个想要刺杀我的人，也不是外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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