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如我所祈》莓子林

29、杀人犯（五）

　　2.2.5

　　“这，这是怎么回事！”
　　回忆被打断了。黑泽心从机械性的躲避和击打中清醒过来，惊讶地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很不巧，零和优姬这时候从另一边绕了过来。看到这场景，他们都拿出了武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优姬的眼神在纠缠在一起的心和侦探团之间游移着，然后她注意到了那血淋淋的背景。
　　糟了！黑泽心发现情况正在逐渐失控。对于她来说人数不是问题，被控制的贵族只能依照本能攻击，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零和优姬，很麻烦，因为他们手里的武器，很麻烦！
　　“零，别看！”黑泽心躲开莉磨的电击，向他们那边瞬移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看到那些文字实在太容易了。零比优姬更早的被鲜血吸引，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那斗大的血字。她停在他们面前，刚好对上了零失去焦距的眼睛，甚至听到了一旁优姬犹豫着念了一遍的声音。
　　黑泽心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们拿出武器，是因为看到自己和夜间部扭打在一起，原因不明。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多出来了一个陌生人！在看到血字之前，他们就已经收到精神暗示了。
　　黑泽心在视野的边缘瞥到那人还站在原地，就在这战场的中心，脸上甚至还挂着一半的微笑。该死的！他真的很擅长隐藏和伪装，更是能用血字将术式固定下来，只要阅读就可以收到暗示。
　　这术式是如此有效，如果他连贵族吸血鬼都可以控制，那么人类更会乖乖听话。被他抓到大量普通科学生就麻烦了...必须在天亮之前解决他！
　　失去自我意识的侦探团对她紧追不舍，将黑泽心团团包围，推得远离了那面墙。
　　可恶！他算准了自己没办法下狠手，就这么拖延着时间，这样她既无力处理墙上的术式，更无暇唤醒零和优姬。
　　黑泽心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那人明明没有开口，却有无数声音在她脑海里飘荡着。
　　“这座学院即将化为炼狱，所有人都逃不掉...都是你害的！”
　　炼狱...如果夜间部的贵族吸血鬼失去理智，遇到普通科的学生...不，他们失控本身就已经是一场灾难了！黑泽心用力摇晃着脑袋。糟糕，连自己都开始受影响了吗？
　　“黑泽...心！”
　　她在恍惚中听到了零的喊声。黑泽心猛地回头，只见优姬正摇摇晃晃地站着，手里握着一把刀，刃口闪着寒光。
　　好像灵光一闪，她猛地回想起来了。在那场奇怪的车祸发生后，在她意识恍惚地爬上岸吐着海水的时候，也有这样的一把刀闪着光。没错，那是暗杀她的计划的一部分，那刀分明在向她捅过来！若不是她本能地闪躲了，怕是会正中心脏。
　　她又感觉胸口隐隐作痛起来。没错，这是当时的那把刀，而且是猎人的刀。
　　优姬双手握着刀，低着头向她走了过来。一步，两步...然后她猛地蹬地，向黑泽心直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失控的夜间部侦探团配合着，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
　　黑泽心的心中警铃大作，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她抓住了一线生机。她击碎了蔓延的冰柱，堪堪避开了蹿起的火舌，一个闪身让优姬扑了个空。
　　优姬一击不成，迅速调整姿态再次出刀，可是黑泽心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她闪电般出手，捏住了优姬的手腕卸了力，然后一指点在了她额头上。
　　“当啷”一声，那把刀掉在了地上，优姬也随之猛地清醒过来，两腿一软跌坐在地，她的眼神涣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那人眼见优姬失败了，猛地把视线投向了刚刚发出喊声的零。刹那间零的身体像痉挛一样颤抖起来，他的右手举起了血蔷薇，枪口直指向黑泽心。
　　然而他的动作在这里停下了。黑泽心清晰地看见他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零还没有屈服，他噬破了自己的嘴唇，猛地举起左手，按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零...”黑泽心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他的挣扎。
　　“开枪啊猎人，杀死那个吸血鬼！你们继续攻击，攻击！别停下来！”
　　他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回荡着。侦探团收到命令再次将她包围了。
　　电光，火光，冰面的反光一起闪动着。遥远的记忆，周围的攻击，脑内回荡的魔音都混杂在了一起。黑泽心避开了又一波攻击，看见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优姬在拉扯着零。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想来事情拖到现在只能怪自己。因为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而害的所有人被连累。是啊，压倒性的力量，那是本该由她掌握，却又被她自己封印起来的东西。
　　为什么要封印起来？
　　因为妈妈说过，不能暴露自己，会招来灾祸。
　　但是封印了之后并不能逃开不幸，那为什么？
　　是怕伤害到别人，更怕周围人，视她为异类，离她而远去。
　　多么可笑的理由。是时候做决断了，在事情无法收场之前。黑泽心闭上了眼睛。该结束了，让这场闹剧收尾吧。
　　“吵吵嚷嚷的烦死了，不过是早就应该死掉的小鬼罢了。”
　　她的气息似乎开始变了，就连无意识的侦探团都被镇住了，本能地后退着远离她。
　　黑泽心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了头，冲着人影阻隔外那人的方向：“喂，我说，你该不会蠢到忘记了自己喝过我多少血吧？”
　　她扯下了脖子上的项链，自她身上似乎有气浪发出，她的发绳被吹飞了，头发在陡然迸发的气场下舞动着。
　　而那人身上霎时开满了美丽的花。曼珠沙华，那是绽放在黄泉路边的美丽的花，而构成这花朵的，是那人体内迸射出的血液。
　　彼岸花从那人身上蔓延到了黑泽心脚边，簇拥在她身边轻轻颤抖着，仿佛撒娇的小猫。黑泽心弯下腰，拾起了其中的一朵。她看着那花儿——花瓣轻轻地一张一合，有生命一般呼吸着。
　　“你也体验一下全身的血被抽干的感觉吧？”
　　她向前踏出一步，那些花朵疯狂地飞旋起来，变成了一场红色的风暴。风暴中心的正是伯爵的继子，火场逃生的幽灵。他像没有重量一般被风暴托举起来，亦或是风暴就从他身上诞生。
　　这是直到今日才完成的，霸凌者的葬礼。

　　他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惨叫或者哀嚎，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花儿带走他的血液，剥离他的皮肉，直到身体无法支撑重量而倒下。
　　黑泽心在他身边蹲下了，双手抱膝看着他。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来？”
　　“我猜猜，是因为有鲜血的滋润才能爬出那片火海吧？”
　　她的手指划过那人伤痕累累的半边脸。他的身体开始坍塌，消散。
　　“果然，你和你母亲一样疯狂呢。”
　　似乎是冷笑，似乎是嘲讽，黑泽心吐出一声气音，手掌抚过他的眼睑。然后那张面孔彻底崩塌化为了砂砾。
　　躺在地上的侦探团纷纷醒过来，想起了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黑泽心还蹲在原地，砂砾从她的手指上滑下。她听到身后传来了琉佳的声音：“对不起...黑泽同学，我明明有着类似的能力，却也被利用了，还对你...”
　　“没关系的琉佳学姐，你如果也喝了那么多我的血，做的会比他好。”
　　她从砂砾上站起身环视着周围。零扶着优姬靠在墙上，一条揉着自己多次被打酸痛的关节，看起来大家都没有大碍。
　　“比起那个，我们先把这墙洗干净吧。”她皱着眉头，努力想着附近哪有水龙头，末了补充道：“趁天亮之前。”
　　侦探团唉声叹气，却老老实实地听从了匆忙赶来的理事长的指挥——毕竟他们心里都清楚，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当一切收尾工作总算是赶在天亮之前完成，夜间部们都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回去休息，却发现风纪委员们不知何时都不见了。

　　黎明时分，零在教学楼的阴影里找到了黑泽心，她正蜷缩在角落里，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明明刚才还是那么威风的样子。所以零在她面前蹲下身来：“既然他对你做过那样过分的事，你却为何感到悲伤呢？”
　　“我才没有，我杀掉的人多了去了。”她把脸埋在胳膊里，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不对，你在哭。”
　　零想起曾经透过血液看到的，那个噩梦一般的地下室，那倒十字型的绞刑架。她曾在那里受难。现在那些都过去了，再也不用做那样的梦了。
　　彼岸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像一场谢幕的花雨。他们在那中间紧紧拥抱。太阳升起来了，第一缕晨光投射在了地面上。他们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零把心紧紧按在怀里，挡住了刺眼的朝阳。
　　“我没事啦，零，可以放开我了...”
　　零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叫人喘不过气来。
　　那些血色的花瓣在阳光下纷纷化作了灰烬。

　　经过早上这么一通折腾，没人睡好，夜间部今天干脆放假了。黑泽心想着来看看倒霉的侦探团怎么样了，于是在傍晚推开了夜间部的大门。
　　大厅里意外地有不少人，正中间有人背对着大门的方向跪在了地上，他面前的沙发上坐着冷着脸的玖兰枢，侦探团们则一脸严肃地站在两旁。
　　哎，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黑泽心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去呢，只听跪着的那人声泪俱下道：“都是我的错，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是我触犯了校规，请您处罚我吧！”
　　好家伙，她都快忘了这事了！看来真相已经浮出了水面，怎么能错过呢？
　　她悄悄地朝着那边凑了过去，只听那人继续哭诉道：“是我鬼迷心窍，我太喜欢她了，才想偷偷看她一眼...”
　　你那哪是看一眼啊？黑泽心不由得腹诽，忍不住啧了一声。莉磨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连忙捂住了嘴示意她别出声。
　　“我真的知道错了！所以奈奈酱她没事吧！”那人猛地抬起了头。
　　“奈奈酱是谁？”一旁的支葵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莉磨接道：“就是那个麻里奈吧。”
　　“她没事哦，所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条笑眯眯地问道。
　　“那天我一时冲动犯了错，之后就消除了奈奈酱的记忆...在那之后我返回宿舍，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位穿着校服的陌生人！我上前询问他是谁，之后就不记得了...”
　　“我明白了，”枢终于开口了。“鉴于你触犯了校规，罚你禁闭一周。”
　　“但，但是我是真心喜欢她的！枢大人！啊——”
　　黑泽心看着他被拖走的背影撇了撇嘴：“那种爱意，还是等你被放出来再去表达吧？”
　　“啊，这不是风纪委员嘛，你来得正好，”一条看向了黑泽心：“说起来，蓝堂似乎有话要对你说呢？”
　　“什？我才没有！”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蓝堂，他只好承认了：“可恶，只是一时大意，才会攻击你的，道歉什么的，你们也应该有份吧？”
　　还没等黑泽心收下这表达略微扭曲的道歉，一条就继续往下说了。
　　“是啊，在我们辛苦处理善后工作的时候，您却不见了呢。是吧，黑泽‘大人’？”一条的狐狸眼里似乎放出了寒光。
　　黑泽心立刻被那些住了要害：“你饶了我吧一条学长...”
　　“好了。”玖兰枢终于发话了。“既然真凶已经落网，那么这件事情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某人倒是严肃起来了：“此事既然因我而起，就必须由我而终。诸位，我欠大家一份人情，有需要时尽可以找我。”
　　“那就这么办吧？”玖兰枢笑了笑，“好了，今晚的课程照常，都去准备一下吧。”
　　众人依言散了，黑泽心也长出了一口气。玖兰枢最后站起身，似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在经过她身边时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我也算在内吧？”
　　黑泽心的眼睛倏地亮了，凌厉的目光向他射了过来。那人见状倒是笑了：“开玩笑的，毕竟我们还有契约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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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耗尽，可能断更，在努力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