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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主动上门 ...

  •   刘义隆只冷眼斜了袁齐妫一眼,为难道:“这……父皇遗命,不敢违背。”

      “谁说父皇的遗命就一定不能改?”刘义符说得轻而易举,“宜都王府的正室要是个疯子,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刘义隆埋首抱拳,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出他的喜怒,“让皇兄见笑了,但皇命不可违,臣弟并无怨言。”

      说话间,袁淳也按着袁齐妫的头弯腰不语,亦看不出二人的神色。

      “愚蠢——”

      刘义符刚说了两个字,徐羡之突然打断道:“皇上慎言。”

      徐羡之跨步走到刘义符跟前,“先帝遗命,是为铁律,不可轻易更改,请皇上三思。”

      刘义符神色陡然不悦,怒道:“做什么都要三思!朕要这皇帝的身份有何用?换你来当,岂不更好?”

      众人俱是愣了一瞬,徐羡之咬牙道:“陛下慎言!”

      “慎言慎言!就会说个慎言,父皇怎会命你等做肱股之臣?!”刘义符已然口不择言,龙威之下,吓得一众侍卫和宫人门纷纷跪地,袁淳也拽着袁齐妫硬生生跪了下去。

      谢晦假意靠近,实则微不可查地拉开强忍怒气的徐羡之,挤着笑脸,像是哄着小孩儿一样站到刘义符跟前儿:“陛下息怒,微臣以为此事不难解决,先帝遗命定然不可更改,但好在宜都王愿意接受这门婚事,既然如此,那不如提前成全二人,皇室也添一桩喜事。”

      话音落下,刘义符嘴角翘了翘,想来是被这话说动了,刘义隆疑虑道:“父皇驾崩刚过一载,臣弟尚在守孝,此时行婚配之礼恐怕……”

      谢晦却不以为然,“诶,宜都王多虑了,这女子不过区区庶女,就算是从偏门进,也不算辱没了她,就当是纳了个丫鬟。凭借宜都王府的势力,想必能更好的地看住这疯癫的女子。”

      刘义符起了兴致,“就这么定了!谢爱卿给他们二人定个吉日,速速把这事儿办了,朕倒是很想看看宜都王府多一个疯子,会怎么样。”

      刘义符一锤定音,众人没再多争议此话题。祭祀散场后,刘义隆故意疏离人群,落到人群最后面,独行出场。

      出了祭场,朱容子迎上来,见主子脸色黑沉,问道:“王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义隆吁了口气,将祭场之事说了一遍,末了他还低骂了一句,“……简直胡来!”

      朱容子理着思路,也压低了声音:“所以王妃要入府了?”

      “什么王妃!我看那女子刚烈得很,虽然刚才没有反抗,但让她乖乖低头从侧门进王府,恐怕没那么容易。”

      “可她不是疯了吗?”

      “难说,她能看出袁公死亡的蹊跷,就绝不简单,况且袁淳出现之前,她很清醒镇定,不可能突然就犯疯病,还有那封带血的信件,其中必有隐情。”刘义隆思虑了片刻,“安排两个暗卫,盯住袁府,有任何可疑人物出没,立即禀报,顺便再探一探袁齐妫的身手。”

      “是。”朱容子应完声,又左右看了两眼,见周围没人注意,才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书信,“这是到将军传来的书信,请王爷过目。”

      到将军既到彦之,官拜佷山县侯,兼南蛮校尉,随刘义隆镇守荆州,百姓皆称其为到将军。

      刘义隆接过信件,看了一眼,一把将密信攥进手心,眉头紧皱,“北魏军欲进攻金墉,北方即将引发战事。”

      朱容子闻言亦眉头不展,“可需增派援兵?”

      “藩王军队,岂可异动?”刘义隆深深叹了口气,局势本就不稳,朝中还藏着一双看不见的手,这让他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思虑了片刻,他又将密信递回朱容子:“将此密信誊抄一份,借他人之手,递给司空徐羡之。”

      朱容子接过密信,刘义隆又问,“对了,张约之找到了吗?”

      “尚未查到他的踪迹。”

      刘义隆并未责怪,“无妨,他迟早要赴吉阳上任,到时候自能找到他。”

      隔日,宜都王府别院。

      藩王入京,不可久留,方管家已开始收拾车马行李,准备启程返回封地。

      刘义隆退朝回来,进门就看见一女子落座正厅,独自饮茶。

      他顿下步子,愕然不已,跟在他身后的朱容子,忙唤来方管家。

      刘义隆朝袁齐妫抬了抬下巴,“这是怎么回事?”

      方管家愣了愣,有些吃惊:“王爷,您……您不认识她吗?”

      “我问她怎么会在王府。”

      可能音量高了些,正厅的女子也察觉到了动静,立马扭头望过来,此人正是袁齐妫。

      她见到刘义隆也没有惊讶或局促,反倒像是在自己家里,仍坐在茶桌旁,无比自然地拈起木几上的一张书帖,朝刘义隆晃了晃,顺带耸了耸肩。

      刘义隆觉得她就像一名流氓。

      方管家也有些不适应,结巴解释道:“她……她拿着一封官家婚贴,自称宜都王妃,要跟着王爷您一起回荆州,老奴查过了,那婚贴的确有……有皇宫印信,做不得假,所以老奴才将她……放了进来。”

      刘义隆木然,方管家一直留在京城别院,甚少接触宜都王的事情,所以他不了解刘义隆婚配之事,朱容子解释道:“那婚贴是先皇拟的,王爷手里也有一份,但她尚未进门,就这样让她进入王府,实在不合规矩。”

      管家骇然,“这……都怪老奴疏忽……”

      “王爷,您就别责怪老伯了,是我硬要进来的,您要责怪就责怪我好了。”管家支支吾吾没说完,袁齐妫放下茶盏来到了正厅门口,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刘义隆扬手遣退了管家,冷面盯着袁齐妫,“哼,责怪你?你承担得起?”

      “我当然承担不起,但宜都王患了封病的王妃还未过门儿,就横死在王爷府上,恐怕会遭人非议吧?”

      刘义隆黑沉面颊,“不知廉耻。”

      袁齐妫不理会他的辱骂,反而得意地笑笑,转身端起一杯茶,“王爷累了,不如进来喝杯茶,详聊一二?”

      刘义隆还从未见过到别人府上,还反过来请主人喝茶的道理,他瞥了那杯茶一眼,大步进了正厅,盛气凌人坐上主位,“说吧,不请自来,有何要事?”

      “就问你什么时候娶我呀?”袁齐妫笑嘻嘻的,明明说着跟那万花楼里的姑娘一样的话,却一点看不出媚俗的姿态,相反,她眉眼里全是纯真,就像一只蹭着主人小腿喵喵直叫的小猫。

      刘义隆心下冷笑,先前还说她不一定愿意从偏门进府,没想到竟这么急切求着上门,“你可知你现在进府,比纳个妾还不如?”

      “那没关系,宜都王府这么宽敞,比关在狭小的袁府自由多了。”

      “这只是本王的别院,我明日就要回封地,荆州之地,可不比建康安逸。”

      “王爷是在心疼我跟您一同去荆州受累吗?”袁齐妫向前凑了凑身子,眉眼含笑,“王爷不用担心,妾身能吃苦,再说荆州也是好地方,苦不了妾身的。”

      刘义隆抬眼直视着她:“看不出来,你还挺善解人意。”

      袁齐妫死猪不怕开水烫,“嘿嘿,过奖过奖。”

      刘义隆不想跟她贫嘴,理了理袍子站起身,一手轻轻摩挲着腰间的佩剑,正色道:“就算父皇给你我二人指了婚,但现在还没有成亲,本王现在治你个私闯王府的罪名,将你乱棍打死,也无可厚非。”

      袁齐妫破釜沉舟:“那王爷可就要露馅了。”

      刘义隆一愣,不觉侧目,只见她并不胆怯,反倒得寸进尺:“王爷进京那天,看见有人在城门口冒领冯崇的尸体,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可不像唯唯诺诺,本分懂礼的宜都王会做的事儿。”

      话音落下,刘义隆一把抽出佩剑,迅速朝她挥去,眼看剑锋已经逼近她的脖子,她竟丝毫没有闪躲。

      刘义隆忙止住动作,险些没收住,生铁铸造的冰冷剑刃就靠在袁齐妫白皙玉颈不过一寸的位置,刘义隆问道:“为什么不躲?那天在密林里,见到的就是你吧,如此身手怎会连这一剑都躲不过?”

      “不想躲。”

      “找死?”

      “投诚。”袁齐妫直视刘义隆眼睛,“虽不知王爷为何要掩藏锋芒,但我愿意为王爷守住秘密。王爷派到袁府的暗卫已经被我打晕了,王爷若能看中我的身手,我愿为王爷所用。王爷想知道的事情,我也可以尽数告知。”

      提到派去袁府的两个暗卫,刘义隆又偏头看了朱容子一眼,朱容子禀道:“的确没有收到那二人的回复。”

      刘义隆回头盯着袁齐妫看了少时,终是撤了佩剑,又挥挥手,屏退了院中除朱容子外的所有仆人。

      袁齐妫态度十分诚恳:“从祭场离开后,只有蔡廓来过袁府。”

      “蔡廓?御史中丞蔡廓?”

      “正是。”

      “所为何事?”

      “询问我爹身死的线索。”

      “你告知了?”

      袁齐妫摇摇头,“王爷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知。”

      刘义隆很想知道,但听她这么积极反而觉得不怀好意,只冷哼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只管告知我所知道的,王爷自行决定信或不信,当然,王爷想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的是途径验证,根本不需要我来证明。”

      “说来听听。”

      “都说家父是坠马掉落山崖,磕伤头部而亡,但他所有的伤口都十分干净,未见泥土脏污,这不像是只身滚落山崖的样子,后来我去了官衙所说的我爹坠崖的地方,那里并没有重物滚落的痕迹,我沿途再走了一遍,在另一处崖下发现了家父马车的残骸,车壁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那处山崖就在冯崇残忍屠杀的那座村寨后面。而冯崇屠村是因为村里有人看见过搬走我爹尸体的人,所以我爹并非骑马坠下山崖,而是连同马车一起摔下去的,这就说得通他伤处为何没有泥土了。”

      说着她跪了下去,“我爹含冤未雪,死不瞑目,求王爷为我爹做主,替他报仇雪恨。”

      “怎么报?冯崇已经死了,况且你如何确定冯崇屠村是为了杀人灭口?”

      袁齐妫抬头望着刘义隆,“冯崇也许是直接杀害我爹的凶手,但绝非他主动害他,或者说主谋不是他,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去官衙投案。”

      刘义隆凝眉想了想:“既然你断定你爹有冤,那你哥为何不说实话,以争取单独面圣的机会?反而装疯卖傻,这是欺君,可是死罪!”

      袁齐妫叩首,“请王爷恕罪。”

      刘义隆没看她:“难不成你们怀疑杀害你爹的主谋是朝中大员?”

      “嗯。”袁齐妫这回语气有了些谨慎:“但是我还没有查到具体的线索,况且以袁府现在的势力,能见到圣上的机会不多,就算会打草惊蛇,也只能冒险一试。”

      “你不怕主谋就是本王吗?”

      “或许你是,但我赌你不是。”

      “呵,有意思!”刘义隆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你在跟我玩心计?”

      袁齐妫咽了一口唾沫,直视着眼前人,没有回话。

      刘义隆又一把推开她的脸,故意摩挲了一下指尖,起身唤了管家前来,“给她安排一间客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她随意出府。”

      方管家颔首去搀袁齐妫起身,袁齐妫又补了一句:“王爷,蔡廓很可疑。”

      刘义隆只有余光扫了她一眼,没有接话,方管家边催着袁齐妫去了后院。

      朱容子满心不解:“王爷,为何要留她在王府?”

      “她已经进了王府,再把她赶出去,只会惹人闲话。我们明日就要回荆州,不管是娶妻还会纳妾,想必谢晦安排的仪程也很快就要下来了。”

      “那是要把她带回荆州吗?”

      刘义隆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灰暗的天空,“她说的没错,袁公的死蹊跷颇多,但她能这么肯定冯崇不是凶手,且将主谋怀疑到朝中大员头上,必定有她的理由,但她很聪明,只字不提,故意放在手里做筹码,就想留在王府,那本王就成全她。”

      朱容子凝思片刻,“那会不会像她所说,蔡大人有问题?”

      刘义隆摇摇头,“小聪明罢了,故意表露妇人之见,想让本王对她放松警惕。蔡廓性情刚直,本身与袁湛交好,满朝文武就算谁都有可能是陷害袁公的凶手,唯独他不可能,只是他能察觉袁齐妫所言并非疯话,那真正的凶手更不会轻易放过,那不妨用她做诱饵,试试揪出朝中那只看不见的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主动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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