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卑劣越快乐》铁桶僵尸

1、第 1 章 虞惜月生日

　　第一章虞惜月生日
　　虞家的别墅灯火通明，远远的就能听见里面的笑闹声，初秋的傍晚凉爽异常，让人不由地心情愉悦，叶寻抱着一捧花，白玫瑰配绿色的桔梗，清新优雅，看到它们，他就想起惜月。
　　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来参加惜月的生日party，因为他明白，在这种场合是少不了那些人的，没有人真正欢迎他，除了惜月。
　　但最终他还是来了，赶了最近的一班飞机，没告诉任何人，他不想缺席惜月人生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叶少爷？您怎么来了？”虞家的管家看见他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即客气的侧身，“快请进，小姐还以为您不来了，念叨了很久呢。”
　　因为惜月的关系，管家对叶寻很和善。
　　叶寻跨进玄关，望见巨大的下沉式客厅里挂满五颜六色的彩灯和气球，茶几上堆满各种各样的酒精饮料，几个青年男女围坐在一起笑闹，独独没有惜月。
　　看见叶寻进来，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原本欢闹的气氛立马冷了下来，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气氛诡异的安静。
　　叶寻忍着浑身的不自在，硬着头皮说了声：“好久不见。”
　　那些人表情各异，厌恶，戒备，吃惊，像看一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叶寻苦笑一声，暗叹倒霉，他本想给惜月一个惊喜，结果惜月没见到，反而冤家路窄，坐在这里的人他都认识，可以说很熟，甚至他们化成灰叶寻都能认出来。
　　“你来干什么？”
　　问话的人是高越，他的兄长，正坐在叶寻正对面的沙发上，短短的寸头，黑T恤，牛仔裤，一双长腿大喇喇搭在茶几上，他对叶寻向来不怎么客气。
　　“今天是惜月的生日。”叶寻淡淡地说。
　　高越嗤笑一声，像听到什么笑话。
　　叶寻看到他脚上厚重的靴子，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抖，他想起了那坚硬的鞋底碾过骨头的感觉，打与被打，可能是他和高越之间为数不多的连接。这很正常，毕竟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兄弟，高越姓高，他姓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对高家兄妹来说，叶寻母子就是讨厌的入侵者。
　　叶寻对此无法辩驳，他妈做了高镜台多年的情/妇，据说最后是熬死了原配上位的，带着叶寻这个拖油瓶，堂而皇之的进入高家，成为新一任高太太。高越恨他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这里不欢迎你，趁惜月不在，赶紧给我滚！”
　　高越一双眼睛充满敌意，像看一只误闯入他领地的猎物，叶寻承认自己有些怕他，但只要有关惜月的事，他从不退缩。
　　“欢不欢迎你说了不算吧。”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从容有力，虽然言语上并不服输，但脚下还是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他不确定高越会不会冲上来给他一拳，现在不比小时候，当众被打还是挺丢人的。
　　好在高越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把脚从茶几上放了下来，下巴扬了扬，用一种十分鄙夷的语气，朝旁边的青年道：“喂，李复融，你们家安保措施什么时候这么差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溜进来。”
　　李复融是惜月的表弟，由于父母移居海外，他常年待在虞家，年纪不大，但没少跟着高家兄妹作贱叶寻。
　　李复融露出为难的表情，“哎呀，越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块牛皮糖粘了那么多年，哪能这么轻易甩掉，”
　　“真让人扫兴，李芙蓉，你行不行啊，快点让人把他弄出去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说话的人身着淡粉色泡泡袖连衣裙，栗色的长卷发，眼睛很大，人畜无害的洋娃娃一样，娇滴滴的声音却吐出恶毒的话语。
　　“喂高敏敏，说了不许叫我李芙蓉，怎么又叫！”李复融瞥了一眼叶寻，不怀好意地说：“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这不是你们家的叶少爷嘛，怎么，你不认得啦？”
　　高敏敏成功被惹怒，抄起抱枕就要找李复融算账，两人闹起来，全然不理会木偶一样站着的叶寻。
　　说实话，叶寻最不愿意见的就是这两个人，他们凑在一起，总能将少年人肆无忌惮的恶意发挥到极致。
　　和高越一样，高敏敏和父亲高镜台的关系算不上好，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外公家，但这不妨碍她对叶寻的讨厌，不同于她哥的简单粗暴，她对付叶寻的方式更加细腻多样，主要以言语讥讽和栽赃陷害为主。比如现在，她扯着嗓子，生怕别人听不见：“李复融，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让我哥揍你，我姓高，我爸也姓高，哪里蹦出来的叶少爷，难道有个当小三的妈就成少爷了？”
　　叶寻实在听不下去，也不想跟这些人正面冲突，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端着酒水的老管家以为叶寻要走，面露难色，“叶少爷，怎么刚来就要走，您里面稍坐，我这就去找小姐，她一直念叨您来呢。”
　　叶寻扯出一个笑容，“谢谢钟叔，我去外面等惜月。”
　　“那……花和礼物先给我吧，我先替您收着，您拿着怪累的。”
　　“谢谢，我拿着就好。”
　　叶寻走出门外，秋天的风凉丝丝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
　　叶寻的母亲是个要强的女人，她对儿子的要求极高，言行举止，学识谈吐样样都不能输，要符合豪门公子的风范，所以叶寻踏进高家不久，他就被母亲安排了无数的课程，从学校的文化课到英语、法语、钢琴、美术、舞蹈、游泳……她急于将儿子培养成心目中合格的模样。
　　叶寻无法拒绝，童年被这些东西塞满，因为精力太过分散，兴趣也被扼杀的差不多，大多数项目叶寻都表现平平，母亲失望地捶胸口，一旁的高镜台对母亲望子成龙的期望不置可否，看着手里的报纸，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学那些干什么，高家还能少的了他一口饭吃？”
　　母亲以前只是个舞蹈老师，见识有限，她哪里明白很多东西是学不来的，她像每一个刚踏入上流社会的新人，急于想融入他们，做个名副其实，被人认可的高太太，她的孩子，也得是身份矜贵的公子。
　　叶寻没那么大的野心，也始终没学会怎么当一个豪门少爷，或者说是没有底气。
　　但他学会了忍耐。
　　五岁那年跟着母亲到了高家，见到了比他大几岁的高越，当时高越一个人远远站在楼梯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叶寻母子，满含恨意和厌恶，叶寻那时候还小，被这种强烈的仇恨惊到了，惶惶然过了几天。
　　果然，高越的恨意很快就付诸行动，他时不时会在没人的角落堵住叶寻，给他一点苦头吃吃，有时候佣人也在，但他们会很自觉的走开，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在他们心里，都有一种朴素的价值观，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背地里骂叶雨浓是个以色侍人的狐狸精，但在跟前还是得摆出最和善的笑脸，恭恭敬敬叫一声夫人。
　　对待叶寻就不一样了，看着他被高越打，他们反而会有一种正义得到伸张的畅快感，所以对他的遭遇往往视而不见，甚至乐见其成。
　　叶寻被揍得鼻青脸肿，母亲那时候很忙，也不太有精力放在他身上，看见他身上的淤青后顶多揉揉他的脑袋，让他下次躲远一点。
　　高敏敏那时候住在外公家，不常回来，但每次回来叶寻都不会好过，她会故意打坏名贵的花瓶诬陷他，或者扯破自己的衣服，跑到高镜台和母亲跟前告状，每当这时，母亲总是表现得羞愧万分，像急于撇清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当着众人的面给叶寻几个耳光，躲在大人身后的高敏敏就会朝叶寻扬起胜利的笑容。
　　母亲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她知道叶寻没有欺负别人的能耐，所以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坐在儿子的床边，抚摸他红肿的脸颊，告诉他以后离那对兄妹远一点。
　　叶寻点点头，等母亲离去，然后在黑夜里安静地啜泣，他渐渐习惯了忍耐，好像除了忍耐，他别无他法。
　　叶寻对刚刚的遭遇并没有太多反应，可能是免疫了，比这难听的话他都听过，比这难堪的场面他也经历过。没什么，他早就学会了自洽，这些人都是他生命中无法避开的病毒，只要他的免疫系统足够强大，就能把他们的攻击抵御在外。
　　“滴滴”一声，门开了。
　　叶寻回头，一张明媚的脸庞，他的嘴角不自觉动了。
　　“阿寻，你怎么来了？”
　　女孩又惊又喜，扑进叶寻的怀里。
　　叶寻张开怀抱，让这缕馨香入怀，他一手举着花，一手拿着礼物，就那么定定让虞惜月抱着，半响，他才轻轻屈起手臂，落在虞惜月的背上，轻地，像抱一团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惜月双臂吊在叶寻的脖子上，娇嗔地说：“骗子，你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很忙吗，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叶寻看着那双喜悦的眼睛，所有撕咬他的疲惫，委屈，酸涩，都在瞬间化成温柔的涟漪。
　　他嘴角泛起笑纹，轻轻说出那句藏了很久的祝福：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