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飞过夏季》茶弄

2、无法割舍的情

　　开学已经两天了，除了一些主修的科目之外，我几乎都把时间泡在了图书室。记得高中的时候就有人这样说过，当时还不信，现在才发现，的确，大学的学习太需要自主了。这几天，除了在学校里遇到过一次陆一辰外，就没有再遇到过了。而就算连那为数不多的一次遇见，我都是躲开他绕路走的。
　　我坐在主修课的教室的最后一排听课，记笔记，教授在前面讲课。
　　“对不起，迟到了。”这个声音，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我抬起头，看着这个迟到的女生，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一下子愣住了，脑海里好像有一个开关突兀地打开了。长长的头发安然地散落在肩上，长过眼睛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目光，很平静的声音却不知为何给了我一种由内而发的冷漠，而她竟然和我那个梦中女子的形象慢慢地重合了……
　　“下次不要迟到了！”教授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她进来了。
　　她坐在我的斜对面，走下来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目光直愣愣地望着我。然后，她竟然走到了我的面前，透过她的刘海，我看到了那一双眼睛，很深沉很深沉。
　　“我不会放弃的。”不大的声音，却很有力量。猛然地，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和我同一专业的女生竟然就是那天和陆一辰在一起的人。我看着她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看着我周围的人莫名地盯着我看，然后低下头，陆一辰，你真的把我害惨了！本以为不可能遇到的人，竟然和我一个专业，要不要找个机会说清楚。我开始犹豫，开始纠结要不要去找陆一辰……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她就站到了我的面前，“我有事找你，你跟我出去。”
　　我望着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了。仿佛对眼前这个女子没有免疫力一般，跟着她走到了走廊，一个人不是很多的走廊。她转身看着我说，“我爱他，很爱他，你必须要离开他。”不尖锐的声音，带着那么一点慵懒的感觉，我犹豫着是不是要说真话，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帮他。
　　“不要。”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这样简单地回答她。本以为她还会再和我说什么，却看到她一笑，很无所谓的笑容，那一刻，我看清了她，一个很干净的女子，干净到透明，透明到有些让人怜惜。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回答，想再说什么，她却转身离开了，依旧是无所谓的姿态，却给了我一种决然的感觉。

　　我也打算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肖雅。
　　——纸鸢！你知道吗？那个女的是程子鑫原来的女朋友！她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强烈的震惊。
　　“哪个女的？”我笑了，原来她也是会吃醋的。
　　——就是那天在朵拉和你们家陆一辰在一起的那个女的！肖雅有些不耐烦的解释着。
　　“什么我们家……啊！慢点！那个女的是程子鑫原来的女朋友？”我重复了一遍，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
　　——对啊！她叫颜嫣，和程子鑫在一起过！他们分手是那个女的提的！我本来还不知道，那天就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但没多想，结果刚才袁子建不小心说漏了，我才知道的！
　　“不会的吧？”她看起来很爱陆一辰……
　　——程子鑫已经承认了！我讨厌她！
　　我无奈一笑，肖雅又开始任性了。“人家已经分手了，你还讨厌她什么？难道和程子鑫在一起过的人你都要讨厌吗？”
　　——可是，这是程子鑫的初恋！初恋是很难忘的！
　　“拜托，你都几恋了？还要求人家那么多，我真同情程子鑫了。”
　　——不管不管，你是不是好姐妹，要不要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看着程子鑫，防止他旧情复燃啊。肖雅理所当然地说着，听着她的话，我忍不住笑着。
　　“得了，我知道了！没想到你吃醋起来也那么厉害，可怜的程子鑫呢！”我调侃着肖雅，而她在电话那边和我极力否认着。

　　电话挂了之后，我去了图书室，坐在椅子上面想看书，脑海里却一直想着肖雅的话以及她的话，原来，她叫颜嫣，有种古代美的感觉，也的确符合她的形象吧。
　　“许鸢？”我抬头看去，竟然是他，陆一辰……
　　“没忘了我吧？”他说着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化成灰都认识，把我害得那么惨。“陆一辰，怎么可能忘！”我的语气有些坏，想起颜嫣的话和同专业同学的眼神，就很是郁闷。
　　“啊，怎么了吗？”他似乎听出我的语气不善，有些尴尬，“如果是上次的事情，那么真的很抱歉了。”
　　“我知道你是想拿我当挡箭牌。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和颜嫣是一个专业的！她今天和我说她不会放弃的，还找我叫我必须离开你，你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少麻烦吗？我不想被别人误会！而且，我们肯定会穿帮的！”我语气有些不好地对他喊着，却把声音放低了。
　　“她让你离开我，你怎么回答的？”他突然笑了，看着他的笑，我有些生气，但想起自己的回答，我又觉得很郁闷，“我说不要……”
　　“嗯……你有男朋友吗？”他突然问道。
　　我白了他一眼，“你很八卦！没有啦。”
　　“那我们就在一起好了。”
　　“什么？！”我突然跳着叫了起来，周围的人纷纷投来了不满的眼神，我尴尬地坐了下来，放低声音，“麻烦你别害我，别开这种玩笑！”
　　“不是啊！你说的，这样会穿帮，那我们就在一起，这样就不穿帮了。等到她不缠着我，放弃了之后，我们就说分手，然后分开。”他理所当然地说着，语气很无谓。
　　“喂，你是无所谓，你有没有想过我？”
　　“想过啊，你自己都回答她不要了诶！”
　　“你！”我有些沮丧，好像真的是自己惹火上身了……
　　“拜托啦，帮帮忙……”看着他央求的表情，我点了点头。反正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吧，正好这样也不用和肖雅他们解释了。

　　“其实她好像真的很爱你。”我突然感叹道，很奇怪这样一个女子为什么他会不喜欢，还会用这样的态度让她死心。
　　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迟疑，“嗯……我知道的。”
　　“那为什么……”还没等我问完，他突然对我一笑，摸了摸我的头，像摸小动物一样的感觉，“不要问了，别那么八卦！我还有事，先走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我去你们教室门口等你！”说着就准备走了。
　　“喂！”我叫住了他。
　　“怎么？”他转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走上前，“低头。”
　　“啊？”
　　“快点低头！”
　　他迟疑了一下，稍微低下了头，然后，我迅速地像揉面团一样揉乱了他的头发，拿起桌上的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用很轻的，有些得意的声音说道，“我最讨厌别人摸我头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图书室，回想着刚才的画面，我不禁笑了。

　　可是，之后的几天，简直过的糟糕透了。
　　中午和陆一辰吃饭，简直就是煎熬！为了表演给颜嫣看，让她知道我们是名副其实的情侣，陆一辰每次都要跟我和吃一盒饭。以前看到情侣和吃一盒饭会觉得特恶心，也特矫情，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自己也在重复着那个让我觉得恶心的矫情画面。甚至还要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尽力无视颜嫣直射过来的视线，这种感觉……天啊！我居然会把自己陷入这样的局面，我不禁苦笑地看着坐在我旁边正等着我喂的陆一辰。

　　正当我想骂陆一辰几句的时候，突然看到他的目光停住了，我转头，颜嫣……她站在我们的面前，然后，我看着她把桌上的那碗汤直接往我头上倒，可是那一刻，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愣住了，以至于没有躲开。不烫了，但是却依旧有温度的汤就这样倒在了我的头上，顺着头发流到了我的皮肤。
　　“许鸢！你怎么样？有没有烫到？”我听到陆一辰着急地声音很快地转向了颜嫣，“你太过分了！”
　　“我说过，你必须要离开他。”颜嫣没有回应陆一辰，只是依旧用她那慵懒而平淡地语气对我说着。我抬起头，看着她，然后站了起来，“我也告诉你，我不会！”
　　和上次仿佛一样的画面，可是，我却比上次毅然。但这一次，我不是看着她的背影，而是自己先走。我没有办法在这个别人都在看好戏的地方再停留，我也不想听到任何窃窃私语的话。

　　“许鸢！”我听到陆一辰追出来的喊声，却没有停下脚步。程子鑫在餐厅的另一个出口截住了我，“许鸢，怎么样？我帮你借套衣服换掉吧！”
　　“不要了，我回家换衣服吧！帮我和我们老师请个假，麻烦了！”我说完就跑开了，如此狼狈的自己，是第一次那么活生生地展露在众人面前。有种莫名地说不出的委屈渐渐的泛起，我吸了吸鼻子，拦了一辆车回去。
　　司机有些奇怪地望着我，我一路低着头。幸好就在附近，否则，我都不好意思再坐里面了。推开家里的门，我立马进了浴室准备洗澡。看着镜子里如此狼狈的自己，我突然好恨，好恨自己，恨自己把自己推向了这个局面，可是，我又似乎并不讨厌和陆一辰在一起的这种感觉，并有点说不出的依赖。
　　“你到底再做什么！”我不禁喊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洗了几遍头发，却依旧感觉有汤的味道，眼看着三分之一的洗发露都被我用掉了，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在浴室纠结了将近两个小时，感觉皮肤都皱的厉害了，我才从里面出来。擦着头发，却总觉得有一股味道。
　　从衣服里拿出手机，幸好没有湿掉。新信息。老爸的！
　　——女儿，我们已经回来了！让你妈煮了汤，今天下午给你送过去。
　　——嗯！我在家里呢。

　　看了一下墙上的钟，三点了，差不多来了吧。我有些疲倦地坐在了沙发上，回想刚才的一幕幕，奇怪的感觉混在了一起，很不舒服。
　　有钥匙开门的声音。一抬头便看到了熟悉的老妈的身影。她把汤放到厨房，询问了我很多关于生活的事情，又在房间里到处打扫着。看着老妈，我突然觉得很温暖，亲情的感觉或许就是这样吧。
　　记得有人和我说过，只有当自己在外面受委屈的时候，才会感受到自己希望在爸爸妈妈身边的欲望有多迫切。没有一刻会比现在更能让我体会这句话的感觉，我突然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老妈，老妈明显地一怔，然后笑着握住我的手，“都多大了，还撒娇！”
　　“撒娇是和年龄无关的！”我反驳道，却觉得由衷地幸福。

　　第二天回到学校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了很多的目光，陌生的，让我不懂的目光，也明显地感觉到了有人指点，然后窃窃私语。我试图不去理会那些人，坐在教室里面准备上课。
　　“听说没？陆一辰好像就是因为她才和颜嫣分手的。”
　　“真的假的？怪不得颜嫣会那样。”
　　“不然呢？好好的至于要这样对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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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耳边时而传来的议论，心里感觉和火烧一样难受。

　　“颜嫣来了！”
　　“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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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头看着颜嫣，依旧是那个有些无所谓的样子。她没有看我，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位子。

　　“砰！”教室的门被很用力地推开。
　　“肖雅！”我不禁失声喊了出来。
　　随即我看到程子鑫也赶了过来，“小雅，你别闹！”看着肖雅一把甩开了程子鑫，走到颜嫣的位子面前，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很干脆很响的声音，我马上冲了过去，拉住了她，“小雅！”
　　“打你一巴掌是便宜你的，如果你下次再欺负许鸢，你怎么对她，我就加倍如此对你！许鸢什么都不说，你不要以为她就好欺负了。就算我不在F一大，我也不许任何人欺负她！”肖雅的话让我觉得莫名地感动，肖雅总是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以她特有的方式，“小雅……”
　　正当我还沉浸在肖雅的话语中的时候，只看到颜嫣以决然的速度还了肖雅一巴掌，“啪！”声音还要干脆而响亮。
　　肖雅似乎想还手，却被冲过来的程子鑫拉住了，然后挡在了她的前面，对着颜嫣说：“她是我女朋友。”
　　“程子鑫，你和她说那么多干嘛？别拉着我！”肖雅想冲上去，却被程子鑫狠狠地挡在了身后。

　　“够了！”看着眼前的一幕，我不禁有些觉得悲哀。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一个谎言，而除了我之外，却还要肖雅陪我一起承担这个后果……
　　“程子鑫，带小雅回去！”我转头对程子鑫说着，没有一丝的犹豫。
　　“纸鸢！”
　　“我让你先回去就先回去！”我说着拿出钥匙，“去我家呆着，哪里都不要去！”
　　肖雅接过钥匙，愤愤地转身就走。程子鑫看了颜嫣一眼，而这一眼，意味深长。

　　我看着颜嫣，有种周围的人都在看好戏的感觉，叹了一口气，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是不会放弃的，不管你怎么想，认为是我的介入才使他离开你也好，或者其他的也罢。如果他还爱你，就不会和我在一起，既然和我在一起了，就代表你已经成为了过去。就算在他心里还有痕迹，我也相信有朝一日，他的心里会只有我。如果你觉得，对我做些什么才能弥补你心里的恨，我是无所谓，可是他呢？如果你想让他恨你，那么，随便你。”

　　从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我停顿了一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余光看到颜嫣也随即坐下了。周围的人仿佛有些扫兴一般的散开，教授也恰巧进来了，一切仿佛如初一般。可是我的心里却很乱很乱，这场游戏，我到底何时才能退出？

　　下课之后，我看到了等我的陆一辰，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还没有等我说话，他便拉起了我，朝外面走着。
　　已经不是第一次牵手了，为了需要，很多次了。可是这一次，牵起手的那一霎那，我却有着异样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是逢场作戏的缘故。直到走到了学校的那个凉亭，他才放开我，而放手的瞬间，心头却涌上了莫名的失落。
　　“许鸢，让你做我女朋友让你受到了伤害，甚至让你的朋友也这样，我感到抱歉。如果你不愿意了，我不会勉强你的。”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说，认真地让我的失落迅速地被扩大化。
　　“如果我不愿意了，你是不是会找别人？”我反问。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想了一下，说，“不知道，或许吧。但是这样一来，也许就骗不过她了。”
　　“那我就继续帮你吧！”我用很无所谓很无所谓的语气回答着他，还有点“大义凛然”的感觉。
　　他的眼眸突然一亮，“真的？！”
　　“当然！答应别人的事情怎么可以反悔呢？”有些心虚地说着这句话。

　　他听了我的话，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慢慢地凑近我，我忍不住地往后退了，直到退到了栏杆上，无处可逃的时候，他开口了，“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哪有？！别自恋啊你。”我急于想要撇开这层关系。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却说不出的慌乱。
　　“咳……”他一副什么都懂了的样子，咳嗽了一下，我乘势推开了他，转身就跑开了，可是，心里却觉得有一丝甜蜜。其实渐渐发现，这个叫陆一辰的人好像一点一滴地在我心里有了痕迹。这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有些不敢确定，但是，我却知道，我愿意这样陪着他，哪怕有个颜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