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忆里的（咒回 宿伏）》象八亿

4、第四章

　　14

　　伏黑惠晕了过去，晕倒在宿傩的怀里。

　　宿傩就这么轻柔地抱着他，像抱着一块珍宝。

　　“对不起，”宿傩对着晕过去的伏黑惠道歉，“但我不想放开你。”

　　宿傩席地而坐，让伏黑惠枕在他的腿上，一下一下地梳理伏黑惠的头发。

　　伏黑惠醒来时，觉得后脑勺有点疼，像是睡在了石头上，他摸了摸枕着的东西，才发现他枕着的并不是石头，而是那只咒灵的腿。

　　硬邦邦的，伏黑惠想。

　　伏黑惠翻身坐起，因起身太快，他的头还有点晕，他撑着额头，问身后的咒灵，“你到底要做什么？”

　　宿傩：“你问过很多次了。”

　　伏黑惠：“可你一次都没告诉过我。”

　　宿傩：“我要你想起我。”

　　伏黑惠歪头，摆出冥思苦想的样子，过了会儿，说：“我的记忆很完整，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你这样的一只咒灵。”

　　宿傩：“大脑的记忆并不一定可靠，有些时候，身体的记忆更加深刻。伏黑惠，你说在你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我的存在，那为什么我靠近你时，你的身体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伏黑惠：“我不知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咒灵。”

　　宿傩：“吾名……呵，伏黑惠，不如让我住在你的影子里吧。“

　　话题太跳跃，伏黑惠愣了一下才回过味儿来。

　　伏黑惠无语地说：”你当我的影子世界是什么出租屋吗？“

　　宿傩耸肩，说：“正如你所见，我很虚弱，如果没有咒力的摄入，我很快就会消散死亡，或者被别的咒灵袭击，在你的影子里既能保证我的安全，又能给我补充咒力，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宿傩的话很有道理，以至于伏黑惠无法反驳。

　　尽管伏黑惠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他非得舍不得宿傩还要保障对方的安全。

　　可他无法否认，他的身体对宿傩有着强烈的反应，那种来自心脏的疼痛让他难受得要命，可若是真让这只咒灵走了，他又做不到。

　　伏黑惠想让宿傩在他的身边，这是一种本能的、来自内心深处的、隐秘的渴望。

　　15

　　宿傩就这么在伏黑惠的影子里住下了。

　　伏黑惠过个两三天会去看宿傩一次，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宿傩每次都会问：“你想起什么了吗？”

　　伏黑惠摇摇头，“没有。”

　　宿傩也不见多么失望，只淡淡地说：“那就再想想吧。”

　　伏黑惠：“好。”

　　伏黑惠嘴上答应着，却并没太当回事。

　　在影子里养一只咒灵为其提供咒力这种行为并不会给伏黑惠造成多大的负担，他一点都不介意让宿傩在他影子呆着直到修复好破烂的躯体，至于回想起对方，他不认为有这个可能。

　　伏黑惠很认真地检索了自己十几年的记忆，把身边每个人都仔细回想了一遍——他虽说不上聪明绝顶，但在动脑上甩开自己的同龄伙伴们一条街是没问题的——回想完毕后，伏黑惠更确定他不认识这样一只莫名其妙的咒灵。

　　与这只咒灵接触会让他感到难受，应该是某种术式的缘故吧。伏黑惠如此总结。

　　“你好像已经在习惯我的碰触了，”宿傩说这句话时，正握着伏黑惠的手，“你还会很痛吗？”

　　伏黑惠的另一只手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蹙眉感受了下，说：“还是疼，但在可忍受的范围内了。”

　　宿傩：“看，人类的身体就是这么诚实，你会因为我的接触而痛苦，也会慢慢习惯我的接触，这些都是你的身体给你发出的信号。”

　　伏黑惠：“这些信号有什么用呢？”

　　宿傩：“人类的身体连接着灵魂，你的身体给你发出的信号往往说明了你真实的情感。”

　　伏黑惠若有所思，说：“你碰到我会让我痛，难道说明我在情感上很厌恶你吗？可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也不觉得我厌恶你。”

　　厌恶……宿傩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半天却从伏黑惠口中得到了这么一个词儿。

　　宿傩带着几分无奈，说：“也不一定是厌恶，可能是某种太过强烈的情感让你的身体不堪负荷呢。”

　　伏黑惠：“呃……对一个不认识的咒灵带有强烈的情感这不符合常理。”

　　宿傩昂起下巴，说：“那是因为你忘记我了，等你想起来，你就会记起你对我的情感！”

　　又绕回了老问题，伏黑惠想说我的记忆真的没问题，可他要是这么说了，面前的咒灵定会喋喋不休，再绕回什么身体记忆大脑记忆，全是老生常谈，听得伏黑惠耳根子起茧。

　　伏黑惠敷衍地说：“好好好，我会努力想起你的，不过能不能先请你放开我，就算不像最开始那么痛了，但还是会痛的。”

　　宿傩的拇指在伏黑惠的手背上摩挲了下，放开了伏黑惠的手。

　　16

　　宿傩所谓身体记忆和灵魂记忆的理论伏黑惠听过就算，没有当真。可当某次他和虎杖悠仁一起出任务，虎杖悠仁抱起他躲开来自特级咒灵的强力一击时，他的身体似乎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涌上了一些模糊而莫名的记忆。

　　伏黑惠见过虎杖悠仁的裸-体，比如他们五条班一起去温泉时、比如虎杖悠仁因跟咒灵战斗太激烈衣物损坏时、又比如虎杖悠仁错把啤酒当饮料喝醉了时……总而言之，以虎杖悠仁这不拘小节的尿性，伏黑惠就算不是故意的也看过好多次虎杖悠仁的裸-体。

　　可来自于伏黑惠本身的身体记忆却不仅仅是看过，他能清晰地在大脑中描绘出虎杖悠仁每一块腹肌的位置，他能数出虎杖悠仁身上有多少颗痣。他一闭上眼，就看到虎杖悠仁的汗水滑过下巴，能听到虎杖悠仁在他耳边的喘-息，能感受到虎杖悠仁那几乎要把他燃烧掉的热度。

　　要命！伏黑惠猛地张开眼，把头放到水龙头下狂冲冷水，冷却掉他脸上逐渐上升的温度。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对虎杖悠仁的身体一清二楚？

　　这种一清二楚并不是建立在他多看了虎杖悠仁几眼上，而是建立在某种更深刻的、刻入了骨髓般的、亲密到让人心底发慌的身体记忆上。

　　“哇，伏黑，天气都降温了你还洗冷水头，不怕感冒吗？”虎杖悠仁走到伏黑惠身后，掏了半天也掏不出手帕啊纸巾什么的，就把手臂伸到伏黑惠面前，说，“要不你将就用我的袖子擦擦水吧。”

　　伏黑惠拍开虎杖悠仁的手臂，颇是恼羞成怒地说：“走开！”

　　虎杖悠仁挠头，说：“干嘛啦？我又没惹你！我好心好意地让你擦脸诶，你还赶我！”

　　伏黑惠像赶小猫小狗似的摆手，说：“去去去，走开。”

　　虎杖悠仁：“嘤～”

　　虎杖悠仁委委屈屈地跑了，伏黑惠看着虎杖悠仁的背影，捂着脸蹲下身，满脑门官司。

　　这都是什么破事！

　　17

　　伏黑惠进入影子世界，去找宿傩了。

　　宿傩仍在他平日里呆的地方，手里还抱着一只兔子。

　　作为咒灵，宿傩长得并不奇形怪状，相反，他是个很英俊的男性外貌，虽然与人类略有不同，但他的这种英俊已超越了种族的界限，特别是当他吸收了足够的咒力，不再那么虚弱后，他的英俊简直凌厉到充满了侵略性。

　　这也就导致了宿傩手里抱着兔子这个画面怪异极了。

　　“你昨天才来看过我，”宿傩嘴角勾起笑意，说，“今天又来了，是想我了吗？还是想起什么了？”

　　伏黑惠冷静地说：“关于你说的身体记忆，我有些疑问。”

　　宿傩摆出洗耳恭听状。

　　伏黑惠：“你说身体不会撒谎，如果身体有记忆，那就代表一定发生过什么会让身体产生记忆的事对吗？”

　　宿傩：“是的，例如你在婴儿时期，多次打针而形成了对针头的恐惧，那么你的身体一辈子都会记住这种恐惧。”

　　伏黑惠：“身体记忆也是情感映射的一种，对吗？”

　　宿傩：“是的。”

　　伏黑惠：“按照你的说法，我的脑子里并没有那段记忆，但我的身体却在我没有预警的情况下产生了某些反应，而身体记忆又比大脑的记忆可靠，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忘记了一段记忆。”

　　宿傩：“你说你的记忆很完整，但实际上，所谓的完整只是你认为的完整，你的大脑擅自补足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让你失去的那段记忆变得合理。”

　　伏黑惠长叹一口气，说：“我大概理解了。”

　　宿傩面上带着一丝欣喜，说：“惠，你主动来找我探讨身体记忆的事，原因是……”

　　“完了……”伏黑惠打断宿傩的话，烦恼地揪了揪自己的海胆头，说，“为什么我对虎杖会有奇怪的身体记忆？难道我和虎杖之间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吗？那个笨蛋！”

　　宿傩：？

　　宿傩：……

　　宿傩忽然想起了一件很棘手的事，他当初以虎杖悠仁为容器，和伏黑惠那个时，用的是虎杖悠仁的身体。

　　宿傩不自觉地手下用力，捏爆了怀里的兔子。